,便直接伸手要拉上他的胳膊:“不過,不急著喝酒啊,咱們不是說了嗎,咱們主要是聊天的,坐近點好好說。”
盛暘放下酒杯,身體微側靈活地避開,坐回自己的位置:“陳總說得是,咱們繼續聊天。”
繼而連三落空,陳昌文眯了眯眼,似是不大高興了:“小盛還是放不開啊,說是來交朋友聊天的,卻還是生疏得很。”
“盛暘還年輕,沒見過世麵。”傅其羽輕轉著餐桌上的圓盤,圓場道:“陳總,咱們邊吃邊聊天,您嘗嘗這道白玉蹄花,聽說是這裡的招牌,您點評點評。”
“看傅總說得這麼好,我倒有點想嘗嘗看。”陳昌文淡淡點頭笑,手上卻不動。
傅其羽自然是明白人,立刻拿起公勺,準備給他送到碗裡。
陳昌文笑了笑,突然道:“傅總就是客氣,隻是,這今天做東的到底是傅總您,還是小盛啊?”
說著,手再次伸了出去,拍了拍盛暘的肩膀。
盛暘心裡想一巴掌抽死這個給臉不要臉的,但麵上卻仍帶著笑意,立即站了起來,同時輕抖開了肩上的胳膊。
他拿著勺子給陳昌文慢慢舀了小半碗,放到桌邊:“陳總您嘗嘗。”
“這東西看著就太膩了,大晚上的哪裡吃得下?”陳文昌看他一眼,又瞥了眼碗裡的白玉蹄花,輕靠在椅子上道:“感覺有點惡心反胃啊?我看小盛這麼會照顧人,要不然看來給我按按頭開開胃,怎麼樣?”
盛暘垂了垂眸,沒說話。
傅其羽輕聲笑道:“陳總真是愛看玩笑,盛暘這五大三粗的年輕人手最重,這頭上哪裡能亂按,待會按出個好歹來,是我的錯,我再讓店裡重新上一道招牌菜。”
“免了。”陳昌文直接扔下了手裡的筷子,冷笑一聲:“我看傅總今天都沒什麼誠意啊,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梧桐樹下》可是大熱門IP,我這幾天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年輕的演員了,個個都有流量、資質又好,關鍵是特彆懂事,這點你們盛暘可就差遠了。”
“陳總這話嚴重了,我們盛暘向來懂事又敬業,今天可能是見到陳總太緊張了,沒見過什麼世麵,您大人大量,彆跟他一般見識。”傅其羽這樣處變不驚的人,也有點上火了,話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
老流氓,還真是不要臉了。
卻在這時,盛暘再度站起了身,伸手給自己倒了杯酒:“盛暘年輕不懂事,招待不周,我自罰三杯,還請陳總見諒。”
一杯飲儘,隨後,他果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片刻之間,三杯白酒,一杯又一杯的,就這麼不帶停不帶猶豫的被他灌入了口中。
白瓷般的肌膚上,霎時升起了好看的粉紅色,如雪地玫瑰一般。
他站在桌旁,放下空置的酒杯,淡淡道:“陳總,我乾了。”
見狀,陳昌文眯了眯眼,原本上火的情緒,倒是開始平靜了下去。
這小藝人真是有點意思。
他微微一笑,正要重新開始話題。
卻在這時,包廂房門忽然響了響。
傅其羽立刻站起身,對著陳總微笑道:“陳總,之前不是跟您提過,我們周總也會抽空過來一趟?”
陳昌文立刻微微坐直了身子,麵上微驚道:“周總?是你們天行周董家的大公子吧?那趕快請。”
門開,周虞淵走了進來。
一襲襯衣西褲,或許是剛下飛機,發絲微亂,添了幾分瀟灑不羈。
盛暘抬頭,視線撞進他目光裡。
他隱約打量了盛暘一眼,又若無其事轉開。
目光轉向坐在桌旁的中年人,麵上帶笑,嗓音溫和:“真不好意思,陳總,飛機晚點了一會,來晚了。”
陳昌文滿麵笑容:“周總太客氣了,都是大忙人,正常正常。”
周虞淵走到桌旁,笑搖了搖頭:“陳總給麵子,我也不能不懂事,按規矩,我這自罰一杯少不了。”說著,他眼神示意了一下盛暘。
盛暘立刻明白過來,徑直邁了幾大步,走到周虞淵身邊,為他斟了杯酒。
“陳總,我先乾為敬。”
周虞淵笑了笑,一隻手捧起酒杯仰麵灌下,另一隻手則隨意按在盛暘肩上,直接將他按坐下在了身旁位置上。
陳昌文目光閃了閃,輕輕道:“周總就是太客氣。”
周虞淵一口悶乾淨,便坐了下來。
“陳總,剛剛我們家盛暘還懂事吧?”
他懶笑著往後靠了靠,手臂則自然擱在隔壁盛暘身後的椅背上,似乎將人攬在了懷裡,這是很明顯的一個圈地動作。
盛暘垂著眸子,一動不動。
陳昌文見著這一幕,徹底明白了什麼。
他笑意不減:“原來小盛是周總的人,周總好眼光啊,周總調教出來的人自然是懂事的,我剛還在誇呢?”
周虞淵挑了挑眉:“是嗎?”
陳昌文笑:“我看我跟周總是很有緣分的,看人的眼光也一致。”
周虞淵笑:“那是陳總給我們盛暘麵子。”
陳昌文點頭:“我剛剛還說,今天大家都是來交朋友的?現在看,小盛說不定就可以作為我們朋友間的紐帶啊?”
周虞淵看他一眼,語調淡地近似無:“陳總說得話,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陳昌文眨了眨眼:“周總也是個中好手,何必謙虛,大家一起分享這不更拉近幾分嗎啊,更刺激你說呢?”
盛暘猛地抬起了頭,目光似寒冰利箭。
陳昌文被他瞪得一愣,甚至不自覺往後縮了縮身體。
瞬時,又一股無法抑製的怒意湧上來。
不過就是個周虞淵養著的玩意,還真把自己當什麼東西了。
他忍不住,又欲要直接上手拉人。
隻是,下一瞬。
那肥肥的手腕便被周虞淵一把抓住,嘴角勾了勾:“抱歉,我這人天生霸道,沒有與他人共享的愛好。”
然後微微用力,便直接連著人扔到了一旁。
陳昌文這種中年發福男,在他手下自然毫無反抗之力,直接撞回了椅子上,“嘩啦”連帶著隔壁椅子都倒了幾張。
整個人如同倒翻的蛤蟆一般。
另外三人靜靜看著這醜陋的一幕。
陳昌文憤怒地整張臉都紅,指著周虞淵,卻始終沒說出什麼來。
“看來,天行跟陳總沒有合作的緣分,走吧。”
周虞淵站起身,抽出一張麵巾紙邊擦手,邊淡淡道。
出了包廂,三人都沒有說話。
周虞淵和盛暘分開,各自坐車回酒店。
洗完澡後,周虞淵穿著浴袍站在陽台上。
或許是下午在飛機上睡了兩個小時,雖然已經過了十一點,他現在也並沒有什麼睡意。
“嗯?” 他突然眯了眯眼,確認自己沒看錯,下麵似乎有火星。
一蹙眉,立刻轉身開門向外大步走去。
這家酒店的後麵是一個小花園。
或許是為了配合影視城的風格,裡麵的建築基本是全古風搭建,茅草亭子、木質棧道和長廊,花木扶疏,清幽動人。
周虞淵從電梯出來,大步疾走,到最後甚至小跑了起來。
剛在那木長廊上站定,卻發現那先前以為的火星苗移動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往前走幾步。
憑著個子優勢,很輕易便看到在低矮的灌木從中間隱藏的人影。
因為幼年的記憶,盛暘極為討厭抽煙。
但偏偏在思考事情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聞著煙味卻又能讓他很快平靜下來,讓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白色煙霧嫋嫋上升,香煙已經燃了大半,他卻始終沒有抽,隻是捏在指尖,靜靜看著。
枝葉嘩啦,煙霧逆風吹過來,刺鼻味道襲入鼻尖。
“咳咳……”盛暘捂著嘴巴輕咳幾聲,按滅煙頭,抖了抖微發麻的雙腿,準備起身回房了。
這時,一道低沉嗓音從身後響起:“這麼晚,一個人呆在這?”
“啊……”盛暘還沒站穩的身體一軟,幾乎尖叫起來。^o^思^o^兔^o^文^o^檔^o^共^o^享^o^與^o^線^o^上^o^閱^o^讀^o^
周虞淵被這反應驚了驚。
他立刻長臂一伸,將人扶抱住,又抬掌輕捂住他的嘴:“盛暘同學,是我……”
呼出的熱氣噴在敏[gǎn]的脖頸上。
聽著熟悉的聲音,盛暘原本的驚恐情緒慢慢消退,心從嗓子眼落了下來。
然後,不可自抑的開始懊惱。
他膽子並不小,甚至可以說很大,從小就不怕黑也不怕鬼的。
但不知為何,卻一直下意識恐懼這種突然出現的動靜,每次隨便一下都能將他嚇得幾乎心臟停止。
周虞淵見他好了點,低聲哼笑道:“這麼晚,偷偷躲在這裡嚇人,卻自己被嚇到?”
“沒有。”盛暘麵無表情,抬起手肘往後輕輕懟了一下,“這麼晚,你怎麼會下來,你不是九點就要休息了嗎?”
他想起那個惡意滿滿的微信頭像。
“哦,剛在樓上看著廊下有火光,以為誰丟了煙蒂忘滅,下來看一眼。”周虞淵趁勢放開人,隨口回道。
“嗯?”盛暘抬起了手掌:“你急急忙忙特意跑下來,是為了這顆煙蒂?”
周虞淵輕笑了笑:“我看這裡全是花和樹,建築裝飾也基本都是木質,萬一有煙蒂忘滅的話,很容易引起火災。”
盛暘微仰起頭看身邊人。
他懶洋洋站在那裡笑,身上甚至還穿著浴袍,說出來的話卻正經到極。
月光皎潔,他高大身軀投下的陰影,幾乎將盛暘完全籠罩。
這情景,不由讓盛暘想起先前在飯局上時,周虞淵坐在他身旁,長臂搭在椅背,也幾乎將人籠罩。
然後,麵色開始變得不自在起來。
之前在飯局上的時候,或許是各種意外太多,麵對周虞淵時,還沒來得及覺得什麼。
但是現在,盛暘心情不免複雜起來。
不是委屈、感動什麼的……
對他這樣要強、愛麵子的人來說,此時此刻,唯有深深的尷尬和羞恥。
太丟臉了。
居然會被潛規則,然後靠老板解救,然後老板還是周虞淵。
太丟臉了。
這樣尷尬的事,為什麼偏偏要發生在他身上。
這時,周虞淵忽然動了。
他走到一旁的木質長椅上坐下了。
他剛剛觀察麵前人許久,見人麵色變了又變,五顏六色,跟畫什麼水彩畫似的,知道他應該是回憶之前的事在尷尬。
若是,按照周虞淵以往的為人作風。
他其實應該主動離開的,他從不願讓任何人尷尬,除非是討厭的人。
但是,想著盛暘剛剛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點煙,他又覺得,或許有人陪著會更好一些。
他曲起修長手指,輕敲了幾下`身側空著的位置:“盛暘同學,咱們坐下來吧,你這麼俯視我,搞得我壓力很大啊。”
“好的。”盛暘立刻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