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一個小畫師 七月岸 4260 字 6個月前

永安也不計較,畢竟不是一次兩次了,太墨守成規了反而無趣,這樣的相處也讓她多了一份陌生的自在感。

“韻兒知道我的身份了,她答應幫我保守秘密”

褚回看著那笑成一朵花的人,覺得自己被強行喂狗糧了怎麼辦,她深呼一口氣,揚起嘴角,微笑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恭喜殿下了”

“哈哈,褚兄何時這麼拘禮了,我此番尋你是有要事相商”

“殿下但講無妨,褚回定知無不言”

申時,太子一行人離去,褚回便回了柳府,錢肅明日要回鄉赴任,她們約好今夜促膝長談,也算是話彆吧。

五月的夜晚,清風微涼,天氣清爽,吹的人心情舒暢。

“三弟,今日一彆,不知何處再相見,以後二哥不在,能要多留心些,莫要落人把柄,弟妹是個好女人,你要保護好自己喜歡的人”不要像他,抓不住天上的雲,隻能自己淋著雨,看著她飄向彆人身側。

如今羅鎮為了名利留在京城,不知道是否還記得九曲縣中的陶玉冉,落花有意隨流水,偏看不見惜花之人。

褚回沒有說話,她默默的坐著,心裡麵一片沉悶:“來人,再來兩壺酒”說完,她給自己倒滿酒杯,一飲而儘。

“三弟,弟妹說讓你不要再喝了,方才晚飯時你已經喝了不少,還是少喝些吧”錢肅看著和自己一樣麵色沉重的人,突然有了一股同病相憐的滋味,他是為情所困,可三弟呢,又為了什麼,怕是和皇家的人脫不了關係,有些事不知道最好。

“二哥,這杯敬你,隻求他日路過貴府,能念幾分舊情”口中的酒辨不清味道,褚回低下頭,幾滴淚水重重落下,悄悄的,不想被人看見。

“說什麼胡話,不管你惹了誰,二哥那都有你的位子”錢肅大概知道了什麼,可今後的事誰說得清呢,伴君如伴虎,他這三弟若無完全之策,也不會魯莽行事,隻求他日相見,還能把酒言歡。

生在這世間,已經無法選擇,那麼便好好活著,拚命守護好自己愛的人吧。

夜半,褚回推開房門,搖搖晃晃的走了兩步,就被一雙手扶住,握住帶有涼意的手,她抬起頭來,看向身側的女子,這是她的妻,一個舍了兒女之樂、舍了相夫教子的人。

“何時來的,為什麼不說一聲,冷了吧”褚回把那雙冰涼的手揣進自己的外套裡麵,瞬時打了個哆嗦,怕是在門外站了很久吧,這樣的子輕,總教人心疼。

柳子輕沒有說話,隻抽回自己的手,攙著褚回走,一路走走停停,身邊的人也已不複清醒,還好這酒後很聽話的性子沒有改。

把人扶到床上,倒好熱水,伺候著洗漱,擦拭身體,褪去難聞的酒水味,柳子輕才停下來,沐浴過的身子又出了一層薄汗,她歎了口氣,又去洗了一番才回房。

躺回床上,她怔怔的看著黑夜:“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以後莫要借酒消愁了,喝多了傷身,不是要陪我一輩子嗎,身體都不會照顧,還怎麼陪我”

夜,寂靜無聲,她也沒指望一個喝醉的人能回答什麼,隻不過有些話不吐不快,隻得說給自己聽聽。

“子輕……”

“我吵到你了嗎,有不舒服嗎,要不要喝水”

“我有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要說給你聽”

“唔……”柳子輕在黑夜中睜大了雙眼,遂又顫動著閉上,迎接這個燙人的%e5%90%bb,起起伏伏間,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呼吸聲也聽得清晰。

“子輕”

“夫君”

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纏繞,成親數月,激情慢慢褪去,她習慣了一日三餐侯均歸來的生活,平平淡淡是求之不易的幸福。

她們二人已經很多個日夜沒有這樣親密了,平日總是擁抱一下就滿足的人,在這醉酒的夜裡忘了矜持與自製力是何物,隻想這長夜,再長些。

翌日一早,強忍倦意,柳子輕早早起來,眉目間儘是歡喜,剛醒時的疲憊仿佛被一掃而光,看著難掩睡意的人,她忍俊不禁伸出手,捏住褚回的鼻子,直到那睡意惺忪的眼再睜開。

“夫君?快醒來,二哥就要走了,你總要相送才是,回來再睡可好”

“嗯,好,到時候你也和我一起睡會”褚回想起昨夜,好像更累的應該是眼前的人吧。

柳子輕偏過頭去,欲蓋彌彰的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莫要胡說,還不快起來,再遲些,二哥該走了”

“好”褚回嘴角上揚,忍不住笑出了聲,害羞的子輕沒有了平常的冷清,多了幾分女兒家的可愛,這樣美好的人,是她的愛人。

世道艱難與否,她都不懼,隻要能守護住這份美好,縱使刀山火海也要越過,絕不回頭。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褚回不忘托錢肅在九曲縣找一處宅子,最好靠近吳老太傅的府上,日後她這嶽父也好與老友多切磋一下棋藝。

太子府,永安擬好書信,吩咐人送去柳尚書府,而後又送幾封書信,分彆送去擁護自己、信得過的幾位朝臣,此事她與褚回雖然是先斬後奏,對柳尚書來講未免不太厚道,可是就眼前的形勢來講,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份折子由柳尚書來遞,再合適不過。

入夜

“永安,你為何執意要上戰場”沈韻兒不解,她們才解開芥蒂,正是你儂我儂時,這個人卻偏偏要奔赴遙遠的邊境。

“愛妃今後要稱我為殿下,哪怕是私下也應如此,這條路艱險又漫長,你可能會和我一樣辛苦,所以我們要分外小心”

永安上前兩步,握住沈韻兒的雙手,既然已經動了心,那麼便握緊雙手,不要放開了,這端短暫的幾十年,她不想都留給權勢種種,待到國勢穩定,她便從子侄中選能者而任之,餘下的日子,她要給眼前的這個女人。

就像那個小畫師說的,僅有的這一生,為什麼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為什麼不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呢,如果她也剛好喜歡你,那麼拚儘全力吧,不負此生。

早朝,柳尚書自官複原職後遞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折子:太子仁善,心係百姓,公主忠烈,一心護國,吾等文臣汗顏,請陛下降旨,命太子為監軍,於後方指揮三軍……此戰必勝,來犯者,必驅之。

不待一乾迂腐文臣有所反應,工部尚書、兵部尚書、鎮北將軍等紛紛附議、此舉說是啟奏,然,與挾持聖意無異。

出乎意料的是,安皇並沒有大怒,且大筆一揮,當場準奏,倒讓憂心忡忡的幾個人驚訝的咂舌,或許對於子嗣單薄的老皇帝來說,他唯一的女兒,永安的死,已經讓他後悔了吧。

第57章

太子出征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六。縱使有很多文臣擔憂太子的安危,但是如今之局麵, 也已經阻擋不了。皇帝無奈之下亦隻能多派些禁衛軍貼身保護。

可是沒有人知道, 褚回也在出征之列。

因為作為唯一知道太子底細的人, 唯一能讓太子放心, 能與之商議的人, 她也要隨軍出征。

當然,褚回知道自己這樣貿然行動, 會讓柳子輕擔心,她也知道依靠自己淺薄的學識, 在虎狼之地的戰場之中, 並不會有什麼用。可是,既然太子親提, 又哪裡有拒絕的權利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雖然一直都被永安以“兄弟”相稱,但誰都明白,誰也沒有點破, 身份,仍然是她們不能跨越的鴻溝, 普通布衣之眾又豈敢違逆所謂的“皇命”。

對於褚回來說, 最擔憂的便是不知道這番話怎麼跟柳子輕講。她知道,此行諸多風險。可是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在這個時候,誰都不能全身而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六月初五,夜。

褚回回到柳府, 卻沒有在府中用飯,而是帶上柳子輕出了府門。

走在京城的街角巷路,偶爾的,三兩火光忽明忽暗,就像當初在九曲縣一樣,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要買糖葫蘆帶回去,而是想要直接領著柳子輕買一串糖葫蘆,吃一碗蔥花麵。

她不知道此行還能不能安全回來,她也不知道,要讓柳子輕等她到何時。

柳子輕的腿因為走了一個時辰的路,已經有些酸麻了,但身邊的人貌似還興致不減,好像是想要一股腦兒把這京城中的景象都印在腦海裡一樣,就像是以後都不能見到了那樣,這樣的感覺讓她不自覺的有點心慌。

而褚回心中也正是這樣想的,戰場上應該都是凶險的吧,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回,所以在這之前她貪戀,貪戀身邊人的味道,貪戀柳子輕所有的美好。

相愛的人即將分彆,你會發現這時候什麼話都是多餘,隻想看著她的模樣、聞著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香味,把每一刻都留在眼裡,放在心中,做儘所有想和她一起經曆的事情。

雖然太子隻是監軍,但是戰場上的事情,誰又能保證一定平安無虞呢?更無奈的是,太子尚有諸多禁軍、暗衛保護。而她隻是平民一個,頂了個前太傅義子的虛名號,哪有誰來保護她呢?

曾經在電視上、書本中,那些流血、犧牲的故事並不鮮見,雖然不曾真的經曆過,但褚回心裡還是本能的感到恐懼。

她眼下的情況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柳子輕說這些,她的恐懼、她的不舍、她的擔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柳子輕來說,是怎樣的災難。

待到這邊的燈火逐漸熄滅,街上行人三三兩兩的,開始變得稀少,柳子輕才忍不住開口道:“夫君,我們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明日太子出征,你總要去送行。這景色,以後我們下次再一起看可好”。

褚回沒有說話,她牽著柳子輕的手,慢慢的往回走,前麵朝著柳府的方向,下次呢?是什麼時候,才能這樣一起走過這街道。

“子輕,我有些話要跟你說”,褚回終是頓住了腳步,艱澀的說到:“明天不僅是太子走,我也要走。今晚子時一過,我就要去太子府候著了。”

柳子輕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顫唞的手,表示著主人聽到了。她嘴角緊緊的抿著,牙齒咬合幾下,內心翻天覆地的胡亂掙紮。

“什麼時候決定的?”柳子輕默默的開口,她心裡隱隱有種預感,想必是那次大醉之時的事吧。可是這麼久的事,這麼長的時間裡,這個人竟然一直瞞著自己,到現在才說出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她還想多和這個人做一些事兒,她還想和這個人,多去走一走,去暮春的田野看看朝陽,去初夏的山裡聽聽泉聲。

褚回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能早點說,她又怎麼會不說呢?還不是因為說不出口。

長久的沒有回答,實在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事已至此,難道還有彆的路可以走嗎?

柳子輕的拳頭越收越緊,驀地,她抬起頭,看向身邊的人目光灼灼的道:“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