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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畫師 七月岸 4266 字 6個月前

早已知道這個結果,可他還是失望的看了太子一眼。

永安站在堂下,沒有製止往日裡擁護自己,在此事的態度上有些想當然的朝臣,她是太子,所以對於公主遠嫁他國樂見其成,可她也是永安,又如何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冠冕堂皇的人把自己推出這萬裡江山。

腦海裡一個冒險的想法,在那一刻破土而出,野蠻的生長,既然這些人都想把她送去那邊陲之地,那麼便真的離開如何,隻是一瞬間,這大膽的企圖占據了她所有的心神,沒錯,隻要布置得滴水不漏,隻要欺了所有人的眼……

“眾愛卿說的有理,戰起,苦的是百姓,是這天下,若永安一人可免動乾戈,便擬旨吧”

“兒臣反對,我泱泱大國何需懼那麼幾支蠻族,還請父皇三思”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最後一刻,太子果決的站了出來,讓堂下幾個有血性的武將也躍躍欲試。

安皇皺起眉又舒展,心裡的那一點失望被抹去,他便不願多留:“擬旨,退朝”

不容置喙的聲音,隨著退朝的聲音,太子重重跪了下去:“父皇!她是永安啊”是兒臣的親妹妹呀,後麵這句話輕聲的呢喃出口,她恍惚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永安是太子哥哥的親妹妹呀,可是已經沒有人護著她了不是嗎?

雲啟四年,四月的最後一天,太子在金鑾殿上跪了一天一夜,最後被禦前侍衛抬回了太子府,皇後也被禁足在自己的宮裡,永安公主奉旨和親。

是夜,柳府,太子派人傳話,有要事邀褚回太子府一敘,永安所有瘋狂的念頭在這一夜,變成了切實可行的計劃。

第54章

夜已深,太子府書房內, 正與褚回商量對策的永安, 萬萬沒想到沈韻兒會在此時闖進來,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她久久沒有說話。

事情回到幾分鐘之前, 永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後,兩個人正在想一個萬全之策, 責令不許任何人打擾的書房外,太子妃竟然要硬闖, 最後房間裡的人不堪其擾, 才開口讓侍衛把人放了進來。

沈韻兒進來後,不顧一旁的褚回在場, 也忘了儀表儀態,直接雙膝下跪道:“求殿下幫幫公主”

之後就是一陣詭異的沉默,地上的人不再說話, 坐著的人始終沒有回應,褚回在一邊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種情況下, 當然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啦,她心裡默念著“看不見我, 看不見我”還不忘轉過頭去,專注而深情的盯著書架的某處,仿佛自己是一個透明人。

而書房裡的另外兩個人,也仿佛沒有看到她的存在,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一個等著回答,一個似有所悟,隻顧著自己思慮、猜測。

“為何?”

“殿下與公主乃是親兄妹,於情於理都應該施與援手”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

“妾身與公主曾有一些交情”

“下去吧,該來的總會來的,能不能躲得過就看命數了”

“求殿下…”

“送太子妃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離府”

房間裡重又隻剩下她和褚回了,永安看了眼桌前昏黃的燭火,擺在麵前的路隻有這一條,哪怕再多的艱難險阻都隻有向前,從來都沒有退路呀。

“太子妃她……”褚回默默的開口,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她相信麵前的人都懂,想來沈韻兒對永安也是有感情的,不然今日也不會有這番動作,隻是這感情是否是她想的那種,又有幾分重,卻又不得而知了。

“大事要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更何況對她來說,不知道反而好一點”永安沒有再多言,按照兩人之前敲定的計劃,她取出上好的筆墨紙硯,挽起衣袖,毫不忌諱的為褚回磨墨。

如何能借此事得民心,而又能製止和親一事呢?大動乾戈會引得父皇猜忌,動靜太小怕是沒有什麼效果,她不能直接出麵破壞求和,畢竟聖旨已昭告天下。

依著褚回的建議,天下事交給天下人來議,那高位上的人或許會被迫迎戰,雖然少不了和她這個太子再生嫌隙,但至少結果是自己想要的,民心所向不是嗎?

五月初的京城,天氣不乾不燥,風和日麗的早晨,京城最大的酒樓,醉香樓門裡門外擠滿了人,大廳裡坐著剛剛大考完的學子們,樓上是朝臣家眷們,門外擁擠著喧嘩的是聞風而來的民眾。

要說為什麼會有樣一場盛景,皆是因為今天乃是那蠻族應了和親之策,迎娶當朝公主的日子,時辰定在午後未時,而醉香樓這一幕又是為什麼呢,皆是因為前幾日裡永安公主拆了公主府,散儘家財,宴請群臣和眾學子,乃告彆故土之意。

雖然這事做的不太順皇帝的意,但是該來的都來了,唯獨太子未到,據說是日日跪在宮門前,求聖上收回旨意,恐怕這會還跪著呢,都說太子與公主不和,如今看來並非傳聞那般。

正喧鬨間,隻見公主穿著大紅喜服,蒙著麵紗出現在二樓最中間的位置,人群慢慢安靜下來,都看著公主接下來的動作。

“本宮曾想能嫁一個憂國憂民的好兒郎,如今泱泱大國委曲求全,非我所願,即如此,這鳳冠不要也罷”

永安掀開自己的紅色麵紗,雙手摘下鳳冠,猛然砸到地上,盛裝的公主有著絕美的容顏,可是在場的人看到的是她臉上滾滾落下的淚水。

公主舉杯與民同飲,每個人心裡都不是滋味,年輕的書生們更是滿腔憤懣,安國重文輕武,皇帝偏信文臣,明明國力強盛,卻還是習慣性的遇事就退步,被番邦一欺再欺,偏還端著身份不自知。

永安看了眼堂下的眾人,二樓拐角處房間的褚回對視一眼,就去了後院,乘馬車回了公主府,醉香樓裡觥籌交錯,卻無半點歡聲笑語,褚回看著換好衣服和妝發的永安,不對,此刻的人應該是太子才對。

半柱香的時間後,褚回揮手,吩咐下去開始分發畫卷,不論廳內的、樓上的、還是門外圍觀的,見者有份,人手一張。

一百多張畫卷在短暫的時間內,迅速的被發散完了,一張張紙被展開,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寂靜,與此同時,城門的方向傳來一陣騷動。

“公主自焚了,不好了,公主自焚了”口口相傳的幾句話,聽在手執畫卷的眾人耳朵裡,隻覺得手裡的畫燙的仿佛能灼傷人。

儘管突然出現的數位禦前侍衛收繳了畫卷,傳達了一些聖上的旨意,可是仍有一部分畫卷被流傳了出去,更何況眾口鑠金,又如何能封鎖得住。

半柱香前,城樓上,以最後再看這京城一眼,一個人待半柱香的時間為由,身披紅色嫁衣的公主遣退了城牆上的守衛和抬轎來的下人,守衛們在不遠處看著,隻見那轎中人許久不曾出來,待到他們聞到異味,察覺到不對時,轎子一瞬間就燃起熊熊大火,永安公主,去了。

得知消息的皇後直接昏了過去,老皇帝捂著%e8%83%b8口差點倒下,太子轟然跪下,在眾人麵前顫唞著淚如雨下。

和親一事無人再敢提起,這一戰,不戰也得戰,已經無人敢退了,不然去哪再找一個公主,就算找到了,再逼死一個嗎。

刑部被勒令停止搜查,那副畫的來曆已經不重要了,如今應萬民之聲,迎戰才是最緊要的。

夜半,柳府的西廂裡,柳子輕看著書桌上的畫:一邊是安國群臣低眉折腰,奉上金銀。一邊是蠻人策馬揚鞭,仰天長嘯。

畫的正中間,一頂燃燒著的長轎落在地上,隱隱可見轎中人身著霞帔,似是永安,隻見其雙目緊閉,眼角帶淚,像是被微微燃起的衣裙熏著了。

畫的落款處是一行小詩,上書: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處用將軍。

這些畫是她與褚回數日來的結果,兩個人幾乎要不眠不休,大半個月才趕出來一百多幅,這等宮廷密事,她也是在第一次看到要臨摹的畫時,才被告知了真相。

雖然計劃順利的進行了,可是這種事情瞞一下外麵的人還行,宮裡麵的那位真的不直道這畫時出自誰手嗎,柳子輕本能的感到了一絲危機正向她們逼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看了眼已經熟睡的人,這些日子一定累著了吧,傾身附上去,%e5%90%bb一%e5%90%bb褚回的嘴角,睡著的人似是無所覺,沉沉的睡。

她勾了勾嘴角,心裡麵酸酸軟軟的,讓人忍不住彎了眉,這大概就是愛吧,兩個人,一張床,三餐,四季,彆無他求。

太子府,從此再無公主,隻有太子,永安聽到下人的稟告後,眉毛擰在了一條波浪,太子妃思慮過重,病倒了。

她來到自新婚後就很少踏及的臥室,床上的人睜著大大的眼睛,無神的望著正上方,思慮過重嗎,為了誰呢?

“愛妃應該看開些,凡事都要向前看,總會過去的”永安不太擅長的安慰著床上的人,心裡大概知道了症結在哪,曾經的無心插柳,柳已成秧,或許她該坦誠相待,隻是這等冒險的事,真的值得嗎。

沈韻兒沒有說話,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看過來,從前不懂,而今永彆了才曉得,原來已經把整顆心都放在那人身上了,隻可惜,儘管如此,到最後還是自作多情的一場夢。

兩相無話,待到夜深,永安遣了一乾下人,然後拿著一個包裹去了沈韻兒的房間裡,她在屏風後換好衣物,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清了聲嗓子,向床前走去。

床上的人和白日裡並沒什麼兩樣,隻不過那兩眼裡的神采更黯淡了些,她坐到床前,揚起嘴角,輕喚一聲:“皇嫂,可是在想永安?”

沈韻兒自聽聞公主去了的信兒,就差點暈了過去,心裡的那點念想沒了,整個人就垮了,她仿佛瞎了雙目,聾了耳朵,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想聽,就這樣渾渾噩噩的一直躺著,滴水不進,或許跟著那人去了也挺好的,她如是想。

“皇嫂,可是在想永安?”

是做夢了嗎,還是她已經追上了那人的腳步,嘴角輕抿,沈韻兒笑:“是啊,在想永安”

永安詫異的站起身,半日不見,這病著的貓就難道變成了虎?

“那麼今夜就由永安來陪皇嫂,你願是不願?”試探的話,說出口來儘是篤定的語氣,永安不待人回答就自行寬衣解帶了,這些日子她仿佛一竅通了百竅,對於感情一事,通達了許多。

“求之不得”溫柔而堅定的聲音,沈韻兒聽到自己從心底裡湧出來的話,如果隻剩下一場夢境,有何不願?願,是得償所願!

第55章

就像一朵因乾旱而不得不枯萎的花,在沒有希望的時候, 卻迎來一場甘霖, 讓她開出最美的模樣, 動人心魄。

沒有人在意桌上的燭火, 也無暇去聽窗外的打更聲, 待到夜色褪儘,天空迎來幾抹光亮, 床上的人才累極了,雙雙睡去。

睫毛微顫, 眉毛輕皺, 雖然睡了半日,但是絲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