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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畫師 七月岸 4235 字 6個月前

諦,哪怕他也隻是一知半解,尚無頭緒。

“師侄莫要著急,我安國雖然萬裡河山,但江山隻需取其意境,有山有水就好”宋辰在一旁忍不住想要幫忙,殊不知話一落地,吳太傅就皺起了眉。

“莫要聽你宋師叔胡言,我朝這大好河山,豈能隨便以山山水水論之”吳太傅凝眉用眼神警告了一下好心做錯事的人。

宋辰麵色訕訕的微低下頭,心裡卻忍不住腹誹,這吳太傅幸虧沒有心思和朝臣來往,不然肯定樹敵無數,這說話不留情麵的功夫真是無人能比。

褚回略有所感,思及這神神秘秘的宋師叔,還有吳太傅的身份,她抬起頭來,低聲求證道:“師傅所要的江山圖,可是天下的意思,這畫又是作給何人看”

吳太傅雙眸微斂,他這徒弟真是難得聰明,看了眼有意張口遮掩的宋辰,他率先答道:“正是你說的天下,這江山圖便是要拿給一國之主,如何?可有所得?”

宋辰理智的選擇了沉默,罷了,事到如今,誰也不能獨善其身,既然做了老太傅的門生,這少年便已經不是局外人了。

誰又會料到,眾人都以為褚回本是不相乾的人,到最後獲益最大的恰好是她,因為那深陷獄中的柳尚書是心上人的爹爹啊。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褚回一改方才的愁緒,明確了方向,剩下的就簡單了,腦海裡想起印象深刻的一個典故“深山藏古寺”,這句經常出現在試卷上的考題。

眼下畫江山卻不能見山河,不正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嗎?(作者有話說裡會詳細解釋這個典故)

褚回走到書桌前,提起筆來,空白的紙張上由左向右逐漸被墨色沾染,良久,太陽自東南向西北斜斜墜去。

書桌前的人才直起腰來,褚回不停的敲打著自己的腰部,一眨眼大半天的功夫都過去了,她側開身來,看著麵色各異的兩個人:“師傅覺得如何”

宋辰一臉茫然的看著桌上的畫,果然不該指望著少年,這哪裡是什麼江山圖,分明就是一幅鬨市街景圖。

“吳老,這……”未說完的話不言而喻,怕是不行吧。

吳太傅並不多言,他責怪的看了眼宋辰:“你且仔細看”

宋辰聞言又低下頭去,這次用心許多,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什麼,他再抬起頭來,眼中隻剩驚歎:“妙極,妙極……師侄不簡單啊,不簡單哈哈哈……”

吳太傅這才滿意的點頭,臉上儘是自得之色,雖然當初有意指點褚回是因為一首桃花詩,後來又覺得眼拙看錯了人,時間久了才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譬如眼前,天下根本在乎人,這畫中囊括了士農工商、三教九流,一一映入紙上,借以集市盛景,又何嘗不是另一番天下呢?

這小子雖然愚鈍,卻也有幾分能耐,多虧了自己慧眼識珠,想到這,他臉上的得意之色更盛了些:“去客房歇會吧,吃了晚飯再走”

褚回看了看外麵昏暗的天色,雖然腹中空空,但整日不歸家,想起自己一刻也不能放下的人,她轉過頭來:“學生離家已久,且今日沒有去書畫齋送畫,恐生計堪憂,這便回了”

吳太傅登時就氣紅了臉:“胡鬨,少了這一天就生計堪憂?這才半日,又哪裡算得上離家已久,你小子……你……真是氣煞老夫了”

見慣了老太傅生氣的模樣,褚回麵不改色的行禮告退:“學生先回了,師傅和宋師叔就莫要相送了”

“吳安,把這小子給老夫趕出去,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褚公子這邊請”吳安恭恭敬敬的行禮,且善解人意的吩咐下人架了馬車在門外等候。

一旁,目送著褚回逃走的身影,宋辰艱難的忍住笑,他這師侄的性子,活脫脫就是當年的吳太傅,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回到家的褚回,一路上心裡還掛念著不善廚藝的柳氏母女,坐到飯桌前才知道自己多慮了,簡單的一碗熱湯麵,讓餓了一天的人也覺得是美味。

第一次下廚,本來覺得味道不怎麼樣的柳子輕,待看到狼吞虎咽的褚回後,她疑惑的看了眼碗裡的麵,這一個鍋裡做出來的飯,難不成味道不一樣。

飯後,對於做了免費苦力的自己,褚回隨口說起作畫一事,見柳子輕聽的認真,她下意識的壓低聲音,一字不漏的講了個清清楚楚,末了還補上一句:“要知道我的畫現在都可以賣百兩銀子了,今日算是白白送人了”

柳子輕麵色淡然,心裡麵卻已經狂風暴雨、無法平靜,難道是爹爹他……是真的嗎?

她站起身來,走到還在抱怨的褚回身後,自然的抬起手:“一會早些休息,明日就會好些了”

褚回隻覺得嗓子緊了緊,她頓覺乾澀的咽了咽,全身都僵硬的連眼睛也不敢用力眨一下,背後的人說完話就不再作聲,肩膀上不屬於自己的雙手輕輕柔柔的按捏著。

她微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還是有些恍然,這一定是夢吧,肩上的那雙手雖然隔著衣物,溫度卻好似有些燙人,不一會,就把自己燒的麵紅耳赤。

褚回的手顫了顫,慢慢抬起胳膊到一半又落下,她在心底全力催眠著自己,這是夢,這是夢,我可以抱一下她,我可以抱一下她。

儘管心裡煙花滿空,可是褚回卻什麼也不敢做。

久久的,大概半個時辰後,或許更久,柳子輕雖然手上動作不停,但是思緒早已經飛到了京城。

驀地,手中落了個空,背對自己坐著的人突然站起身轉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紛飛的思緒,下一秒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脖頸有微熱的氣息流過,耳邊傳來隱隱帶著顫唞的聲音,讓她收回了自己正要推拒的雙手。

“子輕,彆動,就讓我這樣抱一會好嗎”心中驕陽似火般熾熱,大腦中陣陣冷風吹過,讓她渴望著這個擁抱,渴望到不想放手。

生怕被拒絕般的小聲請求,懸起的一顆心在懷中人順從的動作下落了地,她忍不住收緊懷抱,來到這陌生的朝代、陌生的世界,她是如此的渴求這樣一個擁抱。

柳子輕感受到自己腰間的雙手在逐漸收攏,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相貼,幾乎沒有縫隙,看不到的耳根處隱約泛紅,她停停落落的抬起雙臂,心內輕歎著回應了這個讓她心安的懷抱。

第30章

靜謐的空氣仿佛變成了流淌的液體,沉沉甸甸的依附在人身上, 帶來輕微的顫栗, 鼻尖有幾分說不清的冷香, 褚回下意識的深吸了口氣, 懷裡的人也因此收回了雙手。

柳子輕感受到頸間溫熱的氣流, 她默默放下雙臂,身子略僵硬地掙了掙, 並沒有成功。

推開還是繼續這樣擁抱著,心裡展開了一場無聲的拉鋸戰, 良久, 她雙眸微斂,再睜開眼睛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明。

“褚大哥, 天色不早了”緩緩說出的話,淺淺的語調裡悄悄夾雜著幾絲惆悵,讓人難以察覺。

褚回沒有動, 這個時候她在想什麼呢,就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假裝糊塗繼續敷衍嗎?還是坦白從寬?

被拒絕嗎?還是換來幾個巴掌?亦或是從此一彆兩寬?她猜測著有可能的幾種結果, 唯獨不敢想最好的那一個。

雙手用力的收緊, 瞬間又快速的放開,褚回狀似灑脫的輕笑, 雙眼卻不敢正視般的看向窗邊:“天色好晚了啊,也不知道外麵有沒有星星”┅思┅兔┅在┅線┅閱┅讀┅

柳子輕聞言瞥了褚回一眼,嘴角不期然的上揚,方才緊張的情緒好像減去了不少, 她不由自主的偏過頭,視線也隨意的看向彆處,輕啟口道:“應該沒有吧,畢竟是冬日了”

不善言談的人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氣氛又一次陷入了莫名其妙的靜默中,兩個人神情各異的並肩站著,一個是焦灼的想找借口回房,卻找不到話題可講的褚回。

而另一個人則是表情悠然,視線偶爾轉過來的柳子輕,良好的教養叩問著她的理智,這般情景下,與一個既無婚書又無誓約的男子同處一室,甚至……

自從遇到這個人,好似很多時候都忘卻了禮法規矩,心底裡那隱晦的羞恥感,讓柳子輕做無法視而不見。

她有著自己的驕傲,事已至此,斷不能再遮掩過去:“子輕未曾問過,褚大哥可有婚配”

嗯?話題跳躍的太大,褚回的思路有點跟不上,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據實相告了:“不曾”

“今後……褚大哥準備待子輕如何”聲音略一停頓,該說出的話卻沒有停下,柳子輕收回自己散亂的視線,看向麵前神情慌亂的人。

“子輕,我……我…我…”吞吞吐吐的話語破碎的散落在房間裡,%e8%83%b8中藏著千言萬語卻一句都拚湊不出來,最後她隻得無助的低下頭去。

柳子輕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這是第二次了,她身為尚書府小姐的驕傲與矜持都丟了,原以為看透了這人的心,不曾想竟是個沒擔當的,那麼之前的擁抱都當作什麼,縱使她已淪落至此,也容不得彆人隨意輕薄。

僅存的一絲自持讓她收起鋒芒畢露的棱角,也因著內心深處對這個人最後的一點期待,再張開口,聲音裡難掩暗啞:“是子輕妄言了,給褚大哥添麻煩了”

佳人腳步輕移,身形落寞,厚重的棉袍下仿佛裹著深沉的哀愁,讓褚回混沌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左手緊握成拳,右手隨著腳步抬起,抓住了那纖細柔軟的手腕。

“我對你的心思,便是你所想的那般,褚回彆無所長,子輕可願等些時日,待我有能力給你一個家,到時候是走是留全憑你做主,這樣可好?”

“褚大哥糊塗了,你才是這府裡的主人,子輕又如何能左右你的去留”淡淡的仿佛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傳出,好在轉身離去的人就此停了下來。

上一秒如墜冰窖,下一秒便是烈日灼燙,柳子輕得神色裡生出幾分不耐,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陌生又不能自控的感覺,讓人忐忑不安。

“子輕,那你是答應了嗎”

停下的腳步又邁開,抓住的手腕被掰開,褚回仿佛聽到虛空裡傳來“啪”的一聲,那是自己焦灼等待的一顆心,懷揣著赤誠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她呆在原地,目送著那動人的衣角隱沒在夜色裡,心裡無端地有些慶幸,身份還未表露便是這樣的結果,幸好方才沒有一時衝動,不然恐怕真的會迎來響亮地耳光吧。

褚回自嘲的笑了笑,四下望去,還是隻有她一個人,吹熄了燭火,像平日一樣關上門,然後轉身回房,身後本來空空的院子裡,卻不知何時俏生生的站了一個人。

心猛地一窒,腦海中彈幕亂起,不會是來報複自己的吧,可怎麼說也該是她求愛不成,這角色是不是反了,這一定是錯覺,褚回咽了咽口水,故作無事的道:“子輕啊,怎麼又回來了”

柳子輕靜靜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