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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澤坐下說話。

原澤並未拒絕,他們養父養子已經很久沒有當麵交流過了,這次過來除了讓亞爾克夫簽下卸任書,他還有一些問題想得到答案。

幼小的狼崽在屠夫的圈養下,長成了一隻守規矩的狗,雖然性格衝動易怒,但亞爾科夫還是覺得他有調教的價值,所以留了一條命,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咬上一口。

也算是到接了該清理的時候。

“你讓蘭斯特把路望山支走,趁這段時間過來找我,不會是想用武力威脅我簽字。”

“當然不是。”

戰爭年代,聯邦都不曾上演武力奪權的戲碼,原澤又怎麼會想不開,在上任之前,給自己留下謀反的話柄。

何況亞爾科夫也算是他的養父,以下犯上加上忘恩負義,光民眾的吐沫星子就足以讓他從元帥的位置下來。

“我今天是來找您談判的。”

“你有什麼籌碼。”

“尼古拉斯死了。”

聞言,亞爾科夫的瞳孔微微一顫。

原澤不給他緩衝的機會,繼續說:“他死在暗室,那裡麵放著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暗室最底層是一間昏暗的屋子,裡麵的光源來自於中間的一棵機械樹,樹的枝條是一根根血管粗細的透明管。

這些管子有的發光,有的不發光,發光的通著電流,不發光的往樹根輸送養分,滋養樹的核心——

一顆完整的、漂浮在營養液中、連著血管一起被剝落的大腦。

這是60年前,邊境會議上,死於暗殺的和平派領導人耶爾.思科的大腦。

暗殺並非意外,而是激進派與中立派一同商定好的計劃,聯邦需要利用戰爭獲得勝利,阻撓他們的和平派必須消失,而達成這一切最快的辦法,就是除掉他們的領導人。

但擁有頂尖精神力的耶爾.思科豈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

激進派想了很多辦法,既然無法直接對他動手,那就先對他的妻兒動手,隻要他露出破綻,那一群人製服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這個方案是尼古拉斯的祖輩設計的,屍體也由他來處理,而且當時他在生物領域還頗有造詣,一早就覺得耶爾.思科的精神力有些不太對勁,於是將他的腦子留了下來,用作研究。

這件事隻有兩派的核心人員知道,他們除去耶爾.思科後,還要想辦法處理他的妻子和兒子。

好在當時記憶替換術已經成熟了,於是亞爾科夫的祖輩提出將他們留下,植入新的記憶,交給自己身邊的人撫養,之後也好用他們安撫剩下的和平派。

算盤打得很好,計劃也執行的很順利,戰爭結束之後,沒有多少人還記得死於暗殺的耶爾.思科,自然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後代的去向。

十年之後,聯邦邊境出現了一位從無敗績的上將,他是卡夫元帥一手帶起來的戰士,今後也將繼續為聯邦效力。

他叫原欽,是耶爾.思科的兒子,也是原澤的曾祖父,擁有獨一無二的精神力,卻也因遺傳病英年早逝,有關原氏一族的傳言也在星際中傳開。

“你可以借那些證據審判霍爾特家族,但威脅不到我。”亞爾科夫並不買賬。

他的祖輩隻是提建議的人,空口說出的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原澤靠這些威脅不到他。

“我隻是把這些事告訴你,這不是我的籌碼。”

“你不像是會賣關子的人。”亞爾科夫肯定自己這些年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但原澤的樣子又不像是在唬人。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有些話當然要說清楚。”原澤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令亞爾科夫穩固的心理防線出現了一絲鬆動。

“你說。”

“十年前,洛澤星獸潮中的失誤與我父親無關,我母親也並不是死在父親手上,她的死是你和老元帥做的。”原澤藍色眼瞳中浮現恨意,“對嗎。”

“病”好之後,原澤對於精神力的掌控已經達到了完美,即使恨意已經到了無法掩蓋的地步,也沒有泄露一絲一毫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而這股強大的自製力,反而帶來了更強的壓迫感。

亞爾科夫的呼吸略微急促起來,他沒有急於辯解:“什麼時候知道的。”

“獸潮結束,父親回到家沒多久,我就知道他的記憶出了問題,但直到十年前才知道原因。”

二十年前原灼被送回老宅的時候,意識和記憶都出現了問題,外人在的時候大腦放空一言不發,一個人的時候,說自己傷害了母親,然後像瘋了一樣痛哭悔恨。

這些原澤全部看在眼裡。

他也以為父親真的殺害了母親,但父親怎麼可能殺害母親,哪怕他殺死自己,也絕對不可能殺害母親。

原澤覺得其中肯定有問題,所以對周圍的人充滿了戒備,他沒有辦法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隻是一個人藏在心底。

後來進入大後,接觸到了父親過去的親信和珀爾叔叔,才從他們那裡了解到了記憶替換術,知道真正的問題所在。

“就算遺傳病存在,我的父親、爺爺、曾祖父也不可能活不過40歲,所以究竟是我們的身體無法支撐到40歲,還是有人不能讓我們活過40歲。”

原澤眼神暗下:“你知道沈囂懷孕的時候應該很高興吧,等孩子出生後,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解決我,然後再培養一條衷心的狗,鞏固自己手裡的權利,順帶還能威懾帝國。”

他的聲音仿佛從地獄中傳來,亞爾科夫僵硬的麵部抽[dòng]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威嚴的樣子。

“你沒有證據。”

“的確,你們做的太乾淨了,我能確定的事隻有兩件,一是我的父親不可能對異獸趕儘殺絕,二是父親不可能殺死母親,剩下的是我結合在吉安塔星上的發現,還原出來的,這還要感謝你給我安排的特殊任務。”

“既然沒有證據,你說這麼多有什麼意義嗎?”

“沒有什麼意義,我隻是想看看您的反應,證明我的猜測罷了,你的謊言能騙沈囂,但騙不了我,我太了解你了,老師。”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裝模作用喊我老師。”

“因為我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您解惑。”

亞爾科夫沒有說話,顯然他並不想接受這個稱呼,也不想回答原澤的問題,但這由不得他。

“殺死我的母親,再給我的父親替換記憶,這個時候你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但中間沒藏住風聲,泄露給了議會,為此又編造了“母親叛逃”的謊言,來掩蓋財閥的錯誤。”

“這麼機密又見不得光的事,究竟是誰泄露給議會的?”

“老師,你知道嗎?”

第207章

亞爾科夫的呼吸聲停住了, 渾濁的眼中露出了心虛神色。

“老元帥任職期間,軍部和議會的矛盾就沒有停止過,他的決策雖然收效甚微,但一直在反對財閥乾政, 而您上任之後, 雖然針對財閥提出了有效決策,但似乎並不反對財閥勢力進入議會。且近些年通過的議案中, 除了對黑產的打擊和航線戒嚴令, 沒有一條能夠切中波魯特家族的要害, 導致安東尼奧的話語權越來越多。”

說到這兒, 原澤自嘲似的笑了一聲:“之前我一直覺得您是為聯邦發展考慮,所以才沒有下達嚴格的限礦令, 也沒有將這兩件事聯係起來。直到審判會議上,你們對沈囂的所作所為,我才知道您的目的根本不是維護平衡。”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您與波魯特家族勾結。”不是求問的語氣,原澤已經確定了。

亞爾克夫粗糙的臉上浮出一層薄汗, 嘴角克製不住抽搐, 他動了下嘴唇, 想說話, 卻被原澤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與珀爾的信息交互都在私密網絡上進行, 你與波魯特家族之間的交易自然也不會被泄露, 你們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 我沒有找到任何直接勾結的證據,甚至沒有那件事, 我都無法將你們聯係起來。”

聽到沒有證據,亞爾科夫鬆了鬆氣:“所以你說了這麼多, 隻是想讓我證實你的猜想。”

原澤搖頭:“肯定的事情不用證實,我雖然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但可以偽造證據,您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比如呢。”

“比如20年前參選期間,你與議會議員來往頻繁,泄露軍部重要情報,篡改事實、引發禍端、害死良將。”

亞爾克夫不屑:“你覺得會有人信嗎。”

“想信的人相信就夠了。”原澤身體前傾,平靜的眼底儘是陰狠,這一刻,亞爾科夫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從未打算將證據作為籌碼,我的籌碼是您最重要的東西。”他嘴角的笑容扭曲猙獰,不見曾經正直的模樣,仿佛變了一個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亞爾克夫瞬間明白過來,左手捏成拳,餘光掃向手腕上的光腦,他想去確認,但又覺得原澤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按出發時間算,他們半個小時前就已經到達了雙河星吧,不該到現在還不給您發消息吧。”

“你做了什麼?”亞爾科夫瞳孔顫動,但很快又冷靜下來,“不可能,陸維爾帶隊在沙岩星區執行任務,你的部隊留在雙子星上,不可能有人能對他們動手。”

“的確,兩架A級機甲,幾十艘戰機和B級機甲,想在最快的時間內攔截他們,除了同等數量的戰機,還要有一架S級機甲坐鎮,而且這件事畢竟不光彩,我、路維爾、淩安都不可能出麵,所以隻能找其他人來執行。”

聯邦中符合條件的人屈指可數,亞爾科夫瞬間猜到了是誰。

“洛特威卡。”

“沒錯,前代鷹隼也是S級機甲,雖然係統多年未更新,但有科研院幫助,升級加強都不是難事,對戰兩台A級機甲,綽綽有餘。”

二十年前的洛特威卡是元帥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論經驗,原灼不如他,論實力,亞爾科夫不如他,他所立下的戰績僅次於上一任元帥,所以哪怕被軍部除名,亞爾克夫依舊忌憚他。

“你收買了他。”

原澤搖頭:“是說服,他能因為一份名單,為你和安東尼奧清除障礙,也能在看完我的證據後,為他的愛人再報一次仇。”

“這樣的人絕不可能允許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呢,您應該比我了解他。”

亞爾克夫與洛特威卡打了近三十年的交道,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當初之所以會對洛白河下手,就是想利用洛特威卡暴躁衝動的個性,替他、替波魯特家族除掉議會中礙眼的人,但這一切連洛特威卡都沒有察覺,原澤怎麼可能知道。

許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原澤說:“你把自己藏的太好了,就算我將案件的細節全部複盤,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一點關於你的線索,但越是洗脫的乾淨,越是有問題,洛特威卡被定罪後,獲益最大的就是你,所以隻要洛白河的死不是意外,你絕對撇不開乾係,而這其中唯一有調查價值的就是那份名單。”

“名單是洛特威卡根據星盜的口供和調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