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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知道錯了,一邊還在往後翻亞斯的表情包,有種死不悔改的美德。

……

四人打鬨了一會兒,桌上的菜都快涼了。

亞斯脾氣上來,怎麼說都不放過亞瑟,於是開始跟他拚酒,打算把他的醜態全都記錄下來。

但這次夏遊月點的酒度數比較高,喝著喝著兩人都醉,靠在一起開始劃拳,滿身的酒味兒都快飄到樓底了。

沈囂對氣味比較敏[gǎn],跑到旁邊的天台喘了口氣,打算等他們倆都暈了,再把人往回搬。

但剛坐下,夏遊月也走了過來。

“你下學期還在嗎?”夏遊月想了很久,奧倫讓她不要過多詢問沈囂的私事,但剛才的氣氛太好,她酒勁一上來實在憋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不在吧。”沈囂語氣平淡,似乎在與不在對他而言都沒有太大的影響,但心情到底如何隻有他自己知道。

“是奧倫告訴你的嗎?”

“嗯,奧倫說你下學期不一定會在,讓我和你保持距離。”夏遊月實話實話。

“他話真多。”沈囂靠在欄杆上,“有和你說原因嗎?”

“沒有。”

事實上,夏遊月知道後也沒有詢問原因,她一直有感覺到,沈囂有意無意與他們保持距離,最明顯的就是他說話做事總是處於被動的位置,不會主動要求什麼,生活上也不會主動與他們交流。

夏遊月一開始有想過沈囂是不是並沒有把他們當做朋友,但如果不是朋友,他也不會給亞斯報仇,所以他並不是裝,而是在克製。

但是克製也很奇怪,大家今後還會在軍校裡相處很多年,一直克製自己參與群體難道不會累嗎?

直到奧倫告訴她,沈囂之後可能會離開,夏遊月才明白過來。

“不想知道原因嗎?”沈囂見她不說話,問道。

夏遊月搖頭,“如果是你能控製的原因,那你一定會留下的,既然是你控製不了的原因,那我們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

沈囂輕笑一聲,他知道夏遊月為人處世細致,卻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一點他們三個確實比不上。

不過他有疑問還是會問:“我能知道你和奧倫是什麼關係嗎?”

“血緣上是表親關係,法律上沒有關係。”

沈囂轉著手裡的啤酒罐子,臉上寫著疑惑,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

夏遊月坐下喘了口氣,平淡的口%e5%90%bb說,“我的生父是奧倫是伯父,那個男人哄騙了我的母親,還拋棄了她,害得她被人追殺,背井離鄉在寒澤星生下了我。”

短短幾句說完了一段往事,沒有一個字多餘。

如果沈囂沒記錯,奧倫的伯父應該就是雷納現在的家主霍德華,不過他對那人沒有太多印象,也很難將夏遊月和他聯係起來,這倒是超出了他的所料。

第128章

“你和奧倫是怎麼聯係上的?”

“他父親找到了我們, 大概是在三年半前。”夏遊月邊回憶,邊說,“當時我正在糾結要不要輟學,母親生下我後, 留下了病根, 加上寒澤星糟糕的氣候環境,她的精神和身體狀態一直很差, 如果早點工作, 就能賺錢帶她離開寒澤星。正好這個時候, 奧倫的父親找了過來, 說是可以幫我們離開寒澤星,條件是讓我考進軍校。”

“聽起來是件好事。”

“的確。”當聽到對方提出的要求時, 夏遊月驚訝於天上掉餡餅的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現在回想起來也是一樣的感覺。

“我答應了他的條件,升學進了一所普通的高中,順利考到了這裡, 母親也被安排到了雙子星, 能在圖書館有個閒職工作, 雖然不能常見麵, 但和之前相比, 已經好太多了。”

不過好事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沈囂不信奧倫的父親會毫無索求地救助了自己哥哥的“私生女”, 夏遊月可能還隱瞞了些什麼, 但這些他不會過多詢問。

“你那天應該也見到我母親了吧?”夏遊月撐著欄杆,眼睛看著手裡的酒罐。

“嗯, 她似乎不太適應人多的地方。”

“我母親本來是個老師,但因為被人追殺, 她到了寒澤星上之後,沒辦法用以前的證件,僅剩的現金隻夠支撐到生產,所以剛生下我不久,就開始找工作,還隻能做一些體力活,做不好不僅要被扣工資,還會遭來打罵,不過這些對Omega來說,還不是最糟糕的。”夏遊月麵色沉了下來,話裡的意思不需要明說。

“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吧,我看著我的母親親手割掉了腺體,除了大喊什麼都做不了,幸好鄰居是個好人,幫忙把人送去了醫院,要不然我現在可能就不在這兒了。”

夏遊月笑了笑,眼裡閃過一道恨意,“所以自我有記憶以來,她的精神狀況就一直很差,其實也能理解,一個從象牙塔裡出來的女人被人坑害,從高處跌了下來,又經曆了那些事,腦子出問題也很正常。”

夏遊月隻說了她母親所遭遇的不幸,但作為不幸的人生下的孩子,她的處境更加糟糕,何況她的身體裡還留著罪魁禍首的血液,就算她的母親對她有愛,也難保其中就沒有恨意在。

所以在她精神失常之後,身邊唯一能供她發泄的也隻有夏遊月了。

“你恨她嗎?”沈囂好奇她眼中恨意的來源。

夏遊月搖了搖頭,“現在不恨,她是受害者,她也沒有辦法,該恨的是把她變成這樣的人。”

年幼的時候,夏遊月也曾怨恨過她的母親,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忍受無端的打罵和泄憤,但每次結束後,她的母親又會抱著她痛哭。

她的母親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她隻是信了一個男人的話,怎麼就淪落到背井離鄉眾叛親離的地步,明明她曾經也是個前途無限的人呀。

夏遊月聽著母親一遍遍訴說過往,感受著她被痛苦磨滅到僅存不多的愛意,心裡最大的感觸竟然是同情。

“她原本是個很溫柔的人,我雖然沒有見過,但能感受到。”

“還記得小時候我唯一能和同齡人接觸的地方,就是幼兒園外麵的滑梯,但我不是裡麵的學生,隻能在外麵看著他們玩。”

“有一天,一個小男孩從欄杆諵碸縫裡遞給了我一枚糖果,我開心極了,那是我第一次拿到糖果,以前我隻能看著他們吃,我問他為什麼要給我,他沒說就跑開了,我以為他是害羞了。”

夏遊月語氣中帶著驚喜,神情卻沉得可怕,“我舍不得吃那枚糖果,一直握到家裡才打開糖紙,把那枚灰色、帶著苦味的糖果放進嘴裡。”

“糖果為什麼會是苦味的?”沈囂不解。

夏遊月苦澀地笑了笑,“因為那不是糖果,而是瀉藥,我吃完之後拉了三天肚子,我母親怕我出事,三天沒去工作,抱著我去找醫生開藥,然後躺在床上陪我,我一邊難受,一邊又很享受她的懷抱,直到開的藥起了作用,才睡了三天裡第一個好覺。”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枕邊放著一包糖果,我吃了,是甜的,很甜很甜。”

說完後,她如釋重負般喘了口氣,眼中陰霾散去,“你看吧,人就是這麼複雜,她對我有怨也有愛,我理解她的痛苦,所以沒辦法怨恨她,而且總想著那些不好的事,到頭來折磨的還是自己,還不如念著她的好,把手裡的槍對準真正該死的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最後四個字咬得極緊,配合她臉上笑容,顯著一股事在人為的自信與坦蕩。

沙海猖狂的風吹亂了她的銀色短發,露出那雙明亮的棕色瞳孔,和毫不掩飾的野心。

夏遊月從不甘於命運,在那樣環境裡長大的她,也不是個善良的人,所以當機會出現,她毫不遲疑地抓住了它。

沈囂知道她“雪鳥”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她的野心,不過背後藏著的故事確實令他意外。

這就好像那顆用來害人的糖果,看似精致包裝下,掩藏著不堪和痛苦,而作為局外人的他,隻能看最表層的一麵。

親情不像書中所寫的那麼純粹,或者說,感情本身就是複雜的,隻是有人將它描述得太過美好,哭笑悲歡、不舍糾結……都存在其中,也是他未曾體會過的感覺。

“所以你ai著你的母親對嗎?”沈囂低下頭看著地板,說到某個字時,眼神突然愣了一下。

因為背著光,夏遊月並沒有注意到他奇怪的變化,倚著欄杆微微點頭,“沒辦法不愛啊,就像她當初留下我一樣——”

說到這兒,她打斷了自己的話,提起了另一件事,“對了,前麵忘了說,奧倫的父親將我和母親從寒澤星上帶走後,問我要不要回一趟老家,去跟外公外婆見一麵。我當時覺得很奇怪,他們拋棄了我的母親,自然也不可能接納我,既然如此,這個問題不是顯得很荒謬嗎?”

沈囂推測:“你的母親是害怕追殺她的人會危及到自己的父母,所以才一個人離開的。”

“差不多,不過真正的問題還是出在她被追殺的原因。霍德華接近她時,編造了一個假身份,我母親那時候才大學畢業,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直到霍德華的妻子找過來,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當時,律師給了她兩個選擇,要麼把孩子打了,當做一切無事發生,要麼跟著孩子一起去死。”

“但她選擇了第三個,讓你和她一起活著。”

“沒錯,當時我已經三個月快成型了,我的母親打算等穩定後,告訴霍德華這個消息,然後領證結婚,安穩度過餘生,卻沒想到會栽這麼一個大坑。”

從理性的角度考慮,夏遊月並不讚同母親的做法,“如果換成是我的話,我大概會為了自己選第一個,畢竟為了一個還未形成意識的胚胎,而放棄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怎麼看都不劃算,但她偏偏就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這可能就是母性吧。雖然我沒辦法體會孕育生命的感覺,但能從她身上感受到雌鳥對幼鳥天生的疼惜,也是這份疼惜,讓我能理解她所遭受的痛苦,自然就恨不起來了。”

“那是源於血緣的感情嗎。”

沈囂想起老師曾和他說過的血緣關係,那是人類最原始、最根本的聯係,是刻在骨子裡,改變不了的事實,它可以觸發人的本能感情,也是所有關係建立的開始。

在夏遊月的母親感受到生命跳動的那一刻,聯係便開始建立,她本能中產生的不舍與愛,讓她拚儘一切也要留下她。

這不理智,可以說是感性在作祟,但兩者不分高下。

“或許吧。”夏遊月其實沒那麼信奉血緣,畢竟,“血緣隻構建了我與我母親之間的感情,如果有朝一日,那個男人出現在我麵前,那這點兒關係可不夠用。”

她說完輕笑了一聲,沈囂毫不懷疑,如果霍德華現在出現在他眼前,那不論後果,夏遊月都敢從口袋裡掏出槍,一擊斃了他。

“所以哪怕是寄存在骨血裡的紐帶,如果沒有被觸發的價值,那就算被舍棄也不值得可惜,說到底還是和人的選擇掛鉤吧。”沈囂跟著彎起嘴角,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