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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從寒風中醒來。

亞瑟從駕駛艙裡跳下來,腳根本踩不到地麵,一夜過去,積雪已經沒過了機甲的底部,快到人的腰上,而且看外麵的架勢,這場雪還有沒有要停的打算。

營地裡的人陸陸續續走出帳篷,看到外麵的積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洛夫走到守夜的大叔旁邊,問,“佰德還沒回來嗎?”

大叔搖頭,“沒有。”

“那可不妙呀。”

雪這麼大,能見度又低,他們獲取不到消息,萬一出了岔子,都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去找人。

淩子安跟探索隊的副隊核實路線,準備待會進山找人,不過雙方都沒什麼信心,畢竟在雪山上找人的概率不亞於大海撈針。

沈囂和邱天,還有剩下的偵查員繼續構建三維坐標網,排查周圍可能出現異獸地點,防止誤入。

但在網絡建立之後,一道微弱的能量波動闖入了圖景。

亞瑟上機鎖定目標,發現跑過來的是那隻跟在佰德身邊的變異馴鹿。

“鬆子回來了,那佰德應該也回來了。”洛夫大叔得知消息後,帶著人跑到了外麵迎接,但回來的隻有的鬆子,根本不見佰德。

“怎麼回事。”洛夫問鬆子。

鬆子晃了晃腦袋,一封信從圍巾裡掉了出來。

洛夫打開信,裡麵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他們,鬆子筐裡冰晶礦加上他們這些天采的礦石已經足夠過冬了,讓他們趕緊把礦石帶回去,再讓鬆子接自己離開。

這封信的字跡確定是佰德的,但內容明顯有問題,既然礦石已經夠了,那他跟著鬆子一起回來就行,為什麼要讓馴鹿獨自把礦石送回來,再回去接他?

眾人猜測佰德十有八九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沒有辦法脫身,才讓鬆子先把礦石送回來,好讓他們彆擔心。

可他要是真遇到了什麼無法解決的險情,也沒工夫安排這些事,還是說他有其他事要做。

可能性有很多,眼下無法一一排除,而且以現在的情況,讓整個探索隊跟去找人顯然不現實。

救援小隊商量了一下,決定先護送探險隊回去,留下一組跟著鬆子過去查看情況。

雖然佰德隻有一個人,但是考慮到冰原的突發倩況,沈囂還是主動攬過來這個任務。

“嗯。”淩子晨也覺得保險一點好,“要是沒有意外情況,你們接到人後就直接回去,如果有其他情況,也不要過於深入,回到這裡等之後的救援。”

“可以。”

商量好後,亞瑟和沈囂進入駕駛艙,讓鬆子在前麵帶路。

大個頭馴鹿現在也很擔心自己主人的情況,低頭用角探了探方向,然後帶著他們跑進雪山。

剩下三小隊護送探索隊離開,亮紅的篝火失去爐子的庇護,眨眼的功夫便被冷風吞沒。

探索隊收拾好行李,沿著來時的河流,與三架鋼筋鐵骨的大家夥一同走進大雪,很快,便隻剩一道模糊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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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異獸對於天然環境持有特殊的敏[gǎn],鬆子的方向感完全不受暴雪影響,從山腰到冰川的每一次轉彎都記得很清楚。

藍金色的機甲勻速跟在他身後,隻用了兩個小時,就到了佰德最初的位置,但他人並不在這裡。

沈囂結合三維網探查周圍的環境,鬆子與佰德分開的地方是一座山洞,它在一處山腳,位置非常隱蔽,後麵的雪山附近有一座陡崖,懸崖下是一條流進極光海的冰河,非常危險。

外麵雪下這麼大,佰德怎麼也不會挑這個時間去探路,但從山洞裡火堆熄滅的時間來看,他確實已經離開好一會兒了,似乎壓根就沒有要和鬆子一起離開的想法。

蔫蔫的鬆子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情況,走進山洞後,到乾巴巴的草垛上窩了下來,一心要等主人回來。

但乾等也不是個辦法,沈囂在山洞裡轉裡一圈,從鬆子的屁股底下掏出了一張地圖,標紅的位置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山洞,而相關的路線一共有三條,都是去往梅林雪山最高峰的路,安全的路要繞遠,陡峭的路要過冰川,拿不準佰德會走哪一條。

“可是他為什麼要去最高峰?”亞瑟想不明白,“現在這個時候獨自探險也太危險了吧。”

“也許他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吧。”沈囂把隨身攜帶的電子地圖打開,上麵清晰的呈現著梅林雪山的環境與地勢,再結合佰德留下的地圖,可以算出他的腳程。

“鬆子背著礦石從山洞到營地要走四個小時,我們過來隻花了一個多小時,這麼算的話,佰德最多也就離開了六個小時,大約三十公裡左右。”沈囂在地圖上圈出兩個位置,“就在這附近尋找吧,峽穀太險,他應該不會過去。”

“行。”亞瑟見雪勢漸小,想著找人的難度應該沒那麼大,同意跟沈囂去山裡找人。

meteor連接上後,亞瑟將機甲調到低飛模式,沿著沈囂所給的路線前進。

綿延的雪山並非毫無規律的羅列在極寒之上,梅裡雪山所處的極原山脈由地殼膨脹崩裂形成而來,從高空能看到葉脈般縱橫交錯的雪山排列,加上千萬年的古冰川侵蝕與堆積,無數大大小小盆地和冰湖像一顆顆水滴掉落在凹凸不平的葉脈上,比訓練場中的模擬冰川,還要恢宏複雜許多。

穿梭在群山之間的612如同一隻敏捷的螢火,劃過葉脈,約過水滴,在單調的畫布上留下轉瞬即逝的金色光芒。

到達地點後,亞瑟開啟搜尋模式,降落在無名雪山山腳旁的湖岸邊。

這裡離梅林珠峰不到百公裡,整體山勢明顯高了很多,沈囂重新劃定一圈範圍,讓亞瑟沿著山腳的走勢查看一圈。

考慮到佰德隻有一個人,兩人將探查的速度控製得很慢,可即使如此,還是沒有檢測到任何生命跡象。

“難道是方向錯了。”沈囂拿出地圖,對照坐標網又確認了一遍,確定方向沒有問題,那就隻可能是高度出現了偏差,“到山穀裡麵看看。”

“好嘞。”亞瑟拉動操杆,機翼從張開的弓收縮成鋒利的箭,潛入兩山之間的深穀。

沈囂緊盯著坐標網,不遺漏任何細節,終於在深穀湖邊探測到了活動痕跡。

亞瑟收到坐標,瞬移過去,看到了一條被雪浸濕的紅圍巾。

兩人從駕駛艙出來,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還從坑裡找到了一堆濕柴,佰德確實在這裡待過,但現在已經走了。

“他的腳程怎麼會這麼快。”亞瑟奇了個怪。

最高峰周圍地勢險峻,哪怕是雪山經驗非常豐富的老手也不敢這個時候進來了。

而且這裡是山穀,進來容易出去難,佰德躲風的位置又這麼刁鑽,光靠腳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可能在這裡藏了其他工具,應該是很早就開始計劃的。”沈囂推測。

亞瑟打了個噴嚏,“那也不用大冬天過來折騰吧。”

的確,這麼一番折騰,他們都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人了。

“就在這裡等吧,他把圍巾放在這裡用作標記,後麵肯定還會回來。”沈囂現在也沒有方向,但佰德既然敢一個人過來,身上肯定有帶底氣的家夥,應該不用他們操心。

“行,那我去吧帳篷拿下來,今晚就帶在這裡過夜。”亞瑟說完,降下駕駛艙,準備爬進去拿東西。

而就在他的右腳剛踏上階梯的一刹那,腳下的大地猛地一顫,四周的山壁跟著振蕩,掉下來的堅冰“嘭”地一聲砸進麵前的冰湖,擊起十米高的水柱。

兩人瞬間警覺起來,震蕩聲回旋在山穀上方,越飄越遠,似乎沒有愈演愈烈的打算,但周遭的氛圍有些詭異。

沈囂腦中警覺的弦繃緊,直覺告訴他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快上機甲,這裡有問題。”┆┆思┆┆兔┆┆網┆┆

“收到,”亞瑟加快腳步進去,沈囂跟在後麵進入駕駛艙。

就在艙門將要關閉時,那道耳鳴聲再次傳來,音量明顯提高了不少,像加了擴音器似的,擋都擋不住。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亞瑟頂著耳鳴說話,麵容扭曲起來,連眼睛都被刺地睜不開。

“不知道,但是情況不妙。”沈囂連接上meteor,三維網剛建成,十一處亮著危險的紅色坐標將他們牢牢包圍在中間,而在網絡未覆蓋的區域,這樣的坐標還有二十幾處,一旦爆發,那就是災難性的毀滅。

“上升,緊急上升。”沈囂喊道。

亞瑟沒有收到信號,不知道沈囂觀測到了什麼,但這一個多月的磨合讓他絕對相信沈囂的判斷。

藍金色的機甲立刻瞬移出山穀,可將要遠離時,距離他們最近的危險標誌開始閃爍。

緊接著毀滅性的能量從地底爆發,巨大的衝擊力伴隨氣浪將他們轟進後方的雪山。

機甲劇烈震蕩,亞瑟穩定機身,想要開出雪山,但按鍵像鎖死了一般,完全不受操控。

同一時刻,沈囂的坐標網也開始斷續,所有的景物如水紋一般上下波動,meteor也發出了警告。

“信號被乾擾了,那道聲波能影響meteor。”

meteor受到影響後,與精神海的連接會產生波動,一旦徹底斷開,機甲就真變成一團廢鐵。

不過這些天經曆的大場麵已經把亞瑟的膽子練起來了,他沒有慌張,抬手打開緊急裝置,關閉不必要的連接線路,將精神力全部注入後背機翼,強製起飛。

這一操作確實及時,但製造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顯然不想給他們逃脫的機會,很快,深埋地底的第二枚炸彈炸開,巨大的衝力直接將機甲衝到了半空,擴散的輻射波強製令meteor下線。

接著,第三枚、第四枚炸彈爆炸,雪崩、地陷一擁而上,這場人為製造的大型災難以碾壓之勢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

沈囂趕緊調整meteor的連接方式,幫亞瑟一起啟動機翼,但半張的機翼像被焊住了一樣紋絲不動,兩人合力也隻能讓機甲從靜止到跳躍。

塌陷的地麵像無底洞一樣死死跟在624身後,他們隻能儘可能遠離身後的山穀,往地勢平穩的地方靠近,可爆炸之下,目之所及的雪山已全部淪陷,波及範圍一直延續到百公裡外最高峰,根本無處可逃。

“啟動求生吧。”眼下沒有其他選擇了。

啟動求生後,機甲會自動收縮成球形,以此來保證駕駛員的安全。

但這會耗費巨大的機體能量,且十二個小時內無法進行其他操作,相當於放棄了駕駛權,駕駛員也隻能看著機甲隨波沉浮,具有極強的不確定性,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啟用。

而且如果他們開啟求生模式,機甲極有可能掉進冰下裂縫,萬一被卡死在水裡,那出來的機會就很渺茫了,隻能原地等待救援,賭的成分太大。

亞瑟還想再嘗試一下,崩塌的雪山卻不給機會,如出籠的巨獸衝到了他們麵前,百米高的滔天雪浪即使是A級機甲也得認栽,何況是一粒沙子呢。

“啟動吧。”

“好。”

亞瑟閉上眼,顫唞地按下求生鍵,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