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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 隻看到走廊儘頭的兩扇門開著,有明亮的光線從門外照進來。

在那明亮又溫暖的光影裡, 有兩個人的身影。當他走到近處, 就看到其中一人朝他俯身看了過來。李雲端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隻知道她的臉上帶著笑容, 像她背後的陽光那麼溫暖和煦。

然後她伸出手,很親昵地摸了摸他的額頭。

李雲端醒來的時候, 臉上還帶著笑,特彆滿足的那種笑容, 看得人心都化了。

霍冬橋想逗他開心, 故意問他,“是夢到中了彩票嗎?獎池全清空的那種?”

李雲端笑著搖搖頭,“我在夢裡聞到了一種味道, 就是……下雪的時候, 一推開窗就能聞到的那種氣息:冷冷的,又特彆乾淨, 沁人心脾。還有一點點柑橘的香甜,像剛剛剝完橘子,手指頭上殘留的味道……”

霍冬橋不管他說什麼, 隻要他開心,他就開心,“那就調配一種新的香水吧。”

李雲端扭過頭衝他笑,“我試試。”

車子開出一段,霍冬橋就聽他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還夢見我變成了一個小孩子,拖著我的保保,走在一條鋪著灰綠色地毯的走廊上,走廊儘頭的門開著,有人站在那裡衝著我笑。”

霍冬橋心裡咯噔一下。

雖然李雲端的敘述非常簡單,也沒有什麼指向性的暗示,但霍冬橋還是一下就想到了他去見趙雲梁時的場景:走廊裡鋪著灰綠色的短絨地毯,平整、低調。走廊儘頭是通向露台的兩扇門。

所以說,李雲端夢到的是趙家吧?!

霍冬橋伸手摸了摸李雲端的耳朵,覺得他有點兒可憐。

“新香水叫什麼名字?”他岔開了話題,“叫夢中所見?夢境?夢中情人?”

李雲端莞爾,“還沒影子呢。”

“那有什麼關係?”霍冬橋慫恿他,“名字先起好呀,免得霍冬寧起個惡俗的名字,糟蹋了你的心血。”

“冬寧姐不會的。”

李雲端辯解了一句,又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忽然說:“我以後,大概不會再來看她了。”

霍冬橋知道他說的是誰,但他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李雲端上輩子就從來也沒有給李青溪掃過墓,他也沒想過為什麼。但是非要找個理由的話,大概就是心存怨恨。怨恨她隻想到了自己的解脫,沒想到她所做的一切,會對當時還年幼的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她是主動放棄了這個世界的。她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李雲端淡淡的說:“所以,真有什麼在天之靈的話,她也一定不在那裡了。”

“不來就不來吧。”霍冬橋又開始心疼了。不管這事兒合不合情理,對霍冬橋來說,還是李雲端的感受更重要一些。

站在李雲端的角度,霍冬橋就算對李青溪的人生抱有同情,也很難有好感。就算知道她最後決絕的離開是因為有病,這種帶著怨恨的看法也很難改變。

因為她確確實實,拋棄了她的兒子。

他的小雲端小時候跟個流浪狗似的,被人踢來踢去,活得那麼可憐。如果他有媽,哪裡會這樣?!

李雲端倒是很平靜,他不是還在怨恨她,他隻是了結了一樁心事,不再想她了。

他們之間的緣分,終究是太淺了。

回到海州,李雲端就接到了秦教授助理打來的電話,跟他確認參觀的時間與人數。

李雲端申請的參觀名額是兩人,當時他還問過秦野,要不要一起去。秦野想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在參觀了李雲端的實驗室之後,他已經意識到了他與李雲端之間的差距。他現在麵對的還是學業範圍內的這些東西,但李雲端的團隊已經在著手解決很實際的問題了。

秦野覺得,他去參觀秦教授的實驗室,也就是走馬觀花,開開眼界,但李雲端則是奔著解決問題去的。

李雲端就把這件事告訴霍冬橋了,問他藥廠的實驗室,願不願意出一個人跟他一起去參觀秦教授的實驗室。這畢竟是一個學習交流的機會,霍冬橋的藥廠發展的好,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兩個人在服務站停下來休息的時候,霍冬橋就打電話跟藥廠實驗室的負責人敲定了這件事,也強調了這是李雲端爭取來的機會。

他也知道藥廠實驗室的那些人對李雲端的實驗室多少是有些意見的,總覺得他們分薄了他們從藥廠能得到的資源,但藥廠的高層卻都明白,李雲端的實驗室掛靠過來,實際上是壯大了藥廠的科研力量。

這對藥廠是好事。

於是,藥廠的高層們也很樂意製造機會讓兩邊的實驗室多多接觸,增加了解和合作。這一次李雲端主動伸出橄欖枝,站在他們的角度,自然是很高興的。

霍冬橋跟藥廠實驗室的負責人商量去參觀的人選,李雲端在一邊也接了個電話,還是個長途。是仇老板搭村裡人的車下了泉水山,在村子裡采購日用品的時候,臨時發現點兒問題給他打過來的。

李雲端起初以為仇老板打電話是要說節禮已經收到的事兒,結果接起來,寒暄兩句,才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小李啊,你那邊注意點兒,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李雲端被他說的有點兒懵,“仇哥,是什麼事兒不對?”

仇老板說:“我今天跟采購去村裡買東西,就聽見小賣店的人說前幾天有人上村裡打聽藥園的事兒,還問咱們這邊有沒有一種藥草叫驢糞蛋草。”

李雲端,“……”

他參加霍冬寧的生日聚會那天,霍冬橋和他姐姐鬥嘴的時候,隨口說了個“驢糞蛋草”來惡心她。

他們幾個都知道那是玩笑話,但有的人可能不這樣認為。

仇老板說:“雖然我們村裡村外沒人知道驢糞蛋草是個啥,但是聽名字,我心裡就不踏實,又剛好找到咱們泉水山……我咋覺得有點兒跟羊尾巴草像呢?你說,會不會其實是有人要找羊尾巴草?”

李雲端也是這麼想的。

世上哪可能有那麼多巧合?!

李雲端問起羊尾巴草的情況,仇老板的語氣一下就輕快了,“這個你放心,咱們自己的大棚,外人是進不去的。我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會把這些事跟外人說。從外麵收購的都是跟其他野草一起收,好多種類呢,我這裡養豬,養雞,還養了羊,每天都要消耗好多草料,沒人懷疑這個。”

李雲端稍稍鬆了口氣。

看來短時間內,羊尾巴草的消息還能瞞住。

不過,時間長了怕是不行了。

李雲端把有人在打聽驢糞蛋草的事情跟霍冬橋說了,霍冬橋也和他一樣,首先想到的就是當時留在房間裡的兩名化妝師。

霍冬橋說:“這事兒我去查,你彆管了。”

李雲端點頭。他手裡沒有能做這些事的人,這件事也隻能依靠霍冬橋來辦了。

“會被打聽,這也是正常的事。”李雲端說:“冬寧草除了醒酒,還有彆的功效,比如它對肝臟有很好的養護功能。這些功效,彆人遲早會知道的。”

李雲端從一開始就有這樣的計劃,開發冬寧草的後續產品。隻不過因為冬寧草目前的產量達不到要求,隻能暫時擱淺。

醒酒藥賣得好,李雲端手裡有了錢。他打算跟仇老板商量一下,把冬寧草的種植規模再擴大。這樣後續產品才能跟上。

回到海州,李雲端就直接回藥廠去了。

霍冬橋則回家去打算收拾收拾一些要用的東西,也搬到藥廠去。

他是掐著點兒回來的,到家的時候,林雪音剛剛出門。她每周固定時間有活動,跟幾個老姐妹一起上書畫課。

霍冬橋整理出了兩個大皮箱,拖著下樓。剛到樓下,就聽見客廳外麵有女人的聲音,似乎在打電話。

霍冬橋還以為是他媽媽忘記帶東西回來取,結果探頭一看是霍冬寧。

兩人四目交投,都愣住。■思■兔■網■

霍冬橋先反應過來,“你是掐點兒回來的?!”

霍冬寧,“……”

“回來偷偷摸摸取行李?”霍冬橋得意洋洋的笑,“說說,我不在家,你又作什麼妖了?”

霍冬寧翻個白眼,“你好意思說我?我可是跟咱爸打過招呼了。”

她在江南廣場附近有一套小公寓,工作忙的時候也會過去住幾天。因為她跟閨蜜跑去看演唱會的事,被林雪音打電話數落了一頓——前兩年的演唱會上鬨出過踩踏事件,林雪音就對這個特彆緊張。

霍冬寧決定出門躲幾天,免得在家天天挨訓。

從霍冬橋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冬橋,前兩天有人跑到菲菲那裡打聽冬寧草。還問驢糞蛋草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

霍冬橋心裡一動,“誰?”

霍冬寧說了一個名字,“是薑家的小女兒。她家跟晏家關係不錯,她本人跟菲菲也有交情,但我跟她不是特彆熟。”

霍冬橋點點頭,“我去查。”

“我心裡有點兒不踏實。”霍冬寧皺眉,她也是出來做事的人,生意場上的齷蹉手段也見過不少,“我打算找人查一查那天的化妝師。你說起驢糞蛋草的時候,也就她們兩個外人。這話很可能是從她們那裡傳出去的。”

“我去查。”霍冬橋說:“薑家好像也是做藥品原材料生意的,會打聽這個也正常。不過我懷疑他們家後麵應該還有人。”

薑家生意做的不大。彆說霍家了,就霍冬橋,也不是他們能得罪的。後麵沒有人,他會想到要朝著霍冬橋伸爪子?!

霍冬寧有些擔憂,“要跟爸爸說一聲嗎?”

“不必,”霍冬橋一抬頭,霸氣就又回來了,眼神都是斜著的,“什麼阿貓阿狗啊,還用得著勞煩太上皇出馬?!看我的!”

第70章 會所老板 ...

黑色的轎車穿行在細雨蒙蒙的街道上。

天色昏黑, 街燈已經迤邐亮了起來。濕漉漉的路麵映著暖色的燈光,令這清寒的夜晚也多出了幾分明麗的意味兒。

霍冬寧微微側過頭,示意霍冬橋往左前方看, “浮光街上這樣的獨棟小樓不剩幾棟了,據說都要當成文物保護起來了。”

細密的雨幕中, 街尾的那棟白色小樓被燈光染上了一層暖黃的微光, 發而比白天看著更加醒目。它就那麼安安靜靜的佇立在鬨市之中, 像一位看儘繁華的優雅女子, 波瀾不驚的注視著身邊的人來人往。

連燈光也仿佛比彆處的更加溫柔。

霍冬橋對“浮光會所”是早有耳聞,家裡的兩位女士都是這裡的常客, 在家的時候沒少聽她們說起這個地方。但來還是第一次來, 他多少還是有些好奇的。

“浮光會所的老板是個女人吧?”霍冬橋猜測,“應該是個年長的女人。”

霍冬寧啞然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