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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死魚眼的信長.野鴨」、「短小凶悍的飛坦.紅隼」「極致反差萌的富蘭克林.蜂鳥」、「根本沒有變化的剝落裂夫.木乃伊”,以及……

「噗哈哈哈!」可怕的笑聲從大張的熊嘴裡傳出,野鴨和紅隼乾脆滿地打滾弄得羽毛亂飛,蜂鳥僵硬的停止在半空,因為忘記拍打翅膀差點跌落在地上,木乃伊……還是木乃伊。

一隻嬰兒手臂長的人參豎直立在地上,皺巴巴的根鬚呈現出清晰的人形──按照人參的標準,這是一根價值連城的藥材。然而……

「我艸!不準笑!笑什麼笑!老子要殺了你們!」小老頭似的人參原地蹦躂半尺高,洪亮的吼聲感天動地。

芬克斯.人參在無良同伴幾乎癲狂的笑聲裡暴跳如雷,蜷縮的根鬚都因此繃直了,白淨的表皮隱隱透出殷紅。

「這也沒什麼。」庫洛洛抵唇咳了兩聲,作為始作俑者,他不得不憋回笑意,出言調停:「植物不好移動,讓飛坦帶你上去就好了。」

外表神駿的紅隼尖唳一聲,從半空中一個俯衝,鋒利的爪子探過來,輕而易舉地將人參緊攥住帶上了空中。

人參細長的根鬚劇烈掙紮著,隻留下徒勞而憤怒地一聲“飛坦!”,隨即被紅隼攥在爪子裡,風馳電掣地飛向了遠處的黑塔。

「飛坦!你敢搶跑!」棕熊發出一聲暴喝,緊跟在那道紅色閃電後麵發足狂奔起來,地麵隨之發出地震似的震動。野鴨和蜂鳥一個拍拍翅膀,一個清鳴一聲,也跟了上去。木乃伊慢了一拍,試探地在原地活動了幾下關節,靈活的跑了出去。

隻剩下白天鵝耐心地等莉迪亞拍完了手裡的照片,用金黃色的喙碰了碰她的手,一拍翅膀,也騰空而去。

「那麼,我們也過去吧。」庫洛洛將手中的盜賊秘籍保持攤開狀態,說著向黑塔的方向走去。

當他走過莉迪亞身邊時,不忘伸出左手將她從半蹲的姿勢拉起來,莉迪亞正忙著整理手上的相片,乖乖地埋著頭被他攬著往前走,無知無覺的越過了滿地的屍體,走出山穀。

紅隼一爪抓著人參,像一道閃電射進了黑塔半空中打開的窗戶。蜂鳥也不遑多讓,緊接著衝了進去。野鴨費點力氣,拚命抻脖子拍打翅膀,勉強強地飛到夠高。天鵝一個滑翔,輕輕鬆鬆越過野鴨,飛進了塔裡。棕熊和木乃伊沒有翅膀也沒有順風車搭,隻好一拳打碎塔門衝了進去,沉重的腳步聲和石梯被破壞的的塵煙從窗戶裡冒出來,不斷盤旋向上。

庫洛洛幾人在塔下站定,仰頭看著上麵的情況,隻一會兒功夫,塔裡傳來接連不斷的巨響,沉重的塔身顫唞起來,底層的黑色石塊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庫洛洛驀地攬住莉迪亞,攜著她向後躍起,落在遠處。身旁三道人影激射而出,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他們身邊。一塊近人大小的黑色石塊從塔頂墜落下來,恰落在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在地上砸出一個半米深的坑,塵土瀰漫四濺。

像是開啟了黑塔|崩潰的開關,隕石似的殘石不斷從塔身上墜落,百米多高的黑塔以肉眼可見的趨勢垮塌下來,上半截塔身不堪重負地從中折斷,狠狠砸在地上,帶來一陣地動山搖。

「塔裡的人出來了。」庫洛洛說。

隨著他的話音,搖搖欲墜的塔門裡衝出了十幾道身影,在滾滾煙塵中看不分明。他們一路衝出塵煙,衝到庫洛洛幾人跟前,莉迪亞才看清楚這些人的模樣。總共十二個人,大家的打扮都很奇怪,看起來時代跨度極大,舉止更是瘋瘋癲癲。

像是從上古壁畫走出來的裹著白袍%e8%a3%b8出半邊肩膀的男人,出來後看看天看看地,淚流滿麵的跪在地上親%e5%90%bb土地;穿著中世紀油畫裡常見的華麗禮服、一層層裙擺綴滿寶石、戴麵紗的女人,看也不看其他的人,雙手摀臉又哭又笑,狂奔著跑到懸崖邊,縱身一躍跳了下去;還有西裝革履、全身寫滿尊貴的老人,一出來先是驚喜的狂呼大叫,然後一把丟開拐杖,握著電話猛撥……

莉迪亞看得津津有味,目不轉睛,庫洛洛對她道:「這些都是曾經覬覦女巫的力量,被關在塔裡的人。石塔裡時間停滯,這其中最久的已經被關了數千年。」

「覬覦女巫的力量?」莉迪亞不解。她以為隻有庫洛洛這樣偷走了女巫的念能力才算。

「權利、財富、美貌、永生……人類的貪婪永無止境。」庫洛洛道。

俠客走過來道:「傳說中,女巫可以滿足注定之人許下的任何願望。這些是千方百計找到黑塔向女巫許願的人吧。」 「

不過是誘人上鉤的魚餌。」庫洛洛說: 「女巫建起這座塔,以人的負麵情緒為燃料,裡麵的人越是絕望,塔的力量就越強大。進入黑塔向女巫許願的人再也無法離開,不會衰老也不會死亡,隻有永無止境的為黑塔提供運轉的動力。」

「這座塔,還有女巫,到底想幹什麼?」莉迪亞設想一下,不寒而慄。

「鎮壓。」庫洛洛還沒說完,瑪奇變成的天鵝如一道白虹,從塵霧繚繞的塔窗裡閃了出來,飛到庫洛洛麵前一抖背脊,埋在她羽毛裡的一根人蔘滾落在地上。

「摔死我了!」手腳很不利索的人參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起來,莉迪亞很好心的蹲下來,用兩根手指捏住他長長的根鬚,把他提起來,立在地上站好。

庫洛洛問瑪奇:「見到女巫了?」

「見到了。」天鵝的喙一開一合,傳出瑪奇的聲音:「富蘭克林他們問需不需要留活口。」 「

把她帶下來。」庫洛洛道,「記得走樓梯,不要出塔。」

瑪奇點點頭,飛進去傳話。

庫洛洛轉頭,繼續說:「女巫把塔建在這裡,應該是為了鎮壓什麼。我想大概和那裡麵的東西有關。」他的目光看向塔後空城的方向。

「讓我來說吧。」一個清雅醇厚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莉迪亞看過去,那是一個剛從塔裡出來的男人,皮膚棕黑、骨瘦如柴、穿著白色的古典長袍——竟然是那個她見過的被關在庫洛洛樓上、四十四層的傢夥!

看到莉迪亞麵露異色,那個男人對她溫和一笑,上唇微髭,明明是枯瘦的一張臉,偏有一種莫名溫潤的氣質浮動。「又見麵了,小勇士。」

莉迪亞的臉紅了。

一半是想到當初的狼狽不由得羞賧,一半是……情不自禁。她其實不是個很開得起玩笑的人,這句話如果帶著調笑說出來,她能當場翻臉。然而從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親切而不親暱稱,調侃而不輕佻,是從骨子帶出來的閒適雅緻,不著痕跡地消除陌生與戒備。

「你是祭祀。」庫洛洛看著他,篤定。

「終結者。」四十四樓的白袍男人對他點點頭,「久仰大名,期盼你的到來多時了。」

庫洛洛看一眼他的長袍,「柯林斯的至高明光祭祀。你是最早被關進塔裡的?」他的語氣輕淡,近乎質問。

白袍男人不以為意,反而指指旁邊不遠處還在抱著土地痛哭的男人道:「色雷斯的詩人,他才是我們之中最早到來的。還有一個更早的底比斯勇士,已經追隨著初代女巫逝去。」

「你見過初代女巫。」庫洛洛來了興趣,「你知道什麼?說說看。」

「我是自願被囚禁在塔中的。」白袍祭祀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我們最早的這一批人,都是自願被囚禁的。」

「初代女巫,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邪惡,她建起這座黑塔,最初的目的隻是為了守護。三千年前,一場瘟疫將島上居民的生命全部奪走,隻留下一座空城。滯留的鬼魂嚎哭著不願逝去,為了得到能夠讓他們繼續存在的力量,數以萬計的鬼魂衝上陸地,掠奪他人的生機,瘟疫因此迅速蔓延。女巫無力驅散鬼魂,為了保護大陸上其他的生靈,隻好以這座塔為中樞,將整座鬼城封印起來,強行鎮壓那些不肯消散的靈魂。

“隻憑女巫自身的魔力,無法維持黑塔的運作。因此我們這批了解內情的人,自願和女巫一起鎮守塔內,用自身的力量維持封印。女巫為了感謝我們的犧牲,特意在我們進塔之前用她的魔力幫我們實現了最後的願望,因此留下女巫塔實現願望的傳說。」

「魔力?」庫洛洛道。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網Ψ提Ψ供Ψ線Ψ上Ψ閱Ψ讀Ψ

「沒錯。」白袍祭祀苦笑,「最初的能量來源是我們的生命能量,我們稱之為魔力,如今你們稱之為念力。然而……」

「團長!「尚且勉力支撐的底層塔門裡傳來窩金的喊聲,打斷了祭祀的話。實際是飛坦的紅隼激射出環繞塔身的塵土,飛到庫洛洛跟前,用飛坦標誌性的沙冷聲音說:「女巫已經帶到門邊了。窩金和信長留在裡麵。「

他身後,木乃伊、天鵝和蜂鳥也走(飛)出塵霧,結束戰鬥。

庫洛洛看了祭祀一眼,維持了最初的計劃。他低頭,將始終攤開在手中的盜賊秘籍翻起一頁,捏著印有女巫頭像的那一頁,「刺啦」一聲將這一頁直接撕掉。

「魔女的藥方」能力消失,「撲哧」數聲,白煙裡,紅隼、木乃伊、天鵝和蜂鳥原地消失,飛坦、剝落裂夫、瑪奇和富蘭克林出現在原地。

」出來吧。帶女巫一起。」庫洛洛揚聲對塔裡的窩金和信長道。

「你……」白袍祭祀皺了皺眉,似想阻止,最終隻是苦笑了一下,放棄了想說的話。

隻是之前在塔上驚鴻一瞥,就知道用變形藥劑對抗女巫留下的防禦魔法,真是縝密到可怕的心思。終結者註定毀滅黑塔、殺死女巫,這是初代女巫預言的宿命,他不該、也無法阻止。

庫洛洛發動另一個能力,憑空驟起的狂風,將縈繞在塔門和他們之間阻隔視野的塵霧席捲一空。

」來了來了!「窩金的大嗓門裡,一壯一瘦兩道人影從塔門裡走了出來,其中窩金的手裡還提著一個瘦小的人形,滿臉皺紋、樣貌陰鷙,正是女巫。

隨著他們走出石門,徹底離開黑塔的範圍,身後雖然已經東倒西歪但仍勉強佇立的半截石塔轟然倒塌。

「啊--!」一聲淒慘的尖叫從女巫嘴裡傳出,她吊在窩金手上陡然掙紮了兩下,隨後在接觸到陽光的瞬間,整個人化成了飛灰!

」什麼情況?!」窩金愕然收回已經空了的手。

“是反噬。」庫洛洛道。

「黑塔被毀,封印破了,死城的靈魂再次得到了自由。「祭祀遙望死城的方向,嘆息般的說道。

那邊,黑壓壓的城鎮上空,彷彿驚起群鴉一般,數以萬計的透明鬼魂直升到半空,聚集在城鎮之上,因為太過密集,甚至肉眼可見半透明的重重鬼影相互交疊著,在半空中掙紮攢動,然後無聲令下,瞬間向四處射散不見。

“雖然怨靈的力量經過這麼多年,已經消耗殆盡,但此去仍將會給鄰近的城市帶去浩劫。瘟疫又將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