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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大了眼睛左顧右盼,努力回想今天早上剛走過的路徑,又看著兩側路過的商舖都長得一個樣,矮壓壓擠在一起,既似曾相識又覺得有些陌生。

我其實不是路癡,方向感不怎麼樣是真的,但記性很好,走過一遍的路隻要有心去記,基本上第二次就能自己找到。奈何我今天早上第一次從雜貨鋪去特殊商品區不說,心裡還惦記著談判的事無心它顧,以至於現在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不是回雜貨舖的那條路。

我看看前麵,庫洛洛背對著我和特奧夫打機鋒打得不亦樂乎,於是轉過頭去眼巴巴的看著飛坦。飛坦感受到我的目光,問道:「怎麼了?」

我想到領路的特奧夫就在前邊兩步遠,不大願意直接問這條路是不是熟路,眼睛轉過去壟瞅他的背影,又轉到另一邊看著路邊的建築示意,再轉回來給飛坦使個詢問的眼色,自己也覺得說得不清不楚,還是希望飛坦能明白我的意思。

飛坦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我一臉期待的眼巴巴看著他。

飛坦皺了皺眉頭,看得出他努力地想了想,看看前麵庫洛洛和特奧夫的背影又看看我,最後醒悟道:「怎麼,要牽手嗎?」

啊?我呆呆的看著他。

飛坦看到我沒有表示,反而確定了我的“意思”,做個痛下決心的表情伸出他沒拿劍的那隻手來,道:“庫洛洛現在沒空,我拉著你好啦。」

這個……

討厭的飛坦!我才不承認自己有肌膚飢渴症……絕對沒有!我癟著嘴看他一臉「你真麻煩,不過算了,我勉為其難照顧一下你」的表情,覺得兩頰有些發燒。

我知道飛坦其實不太明白牽手的意思,安慰啊、心靈上的支持什麼的他根本就沒概念——在飛坦眼裡,感情上的脆弱和彼此需要是不存在的。同樣身為他共患難過、眼下一起生活的小夥伴,我比庫洛洛脆弱的隻有不會念的□□,而內心是同樣不會軟弱也不需要安慰的──就像標準的流星街人那樣。所以他會主動讓我牽他的手,不是因為他懂得牽手的意義,覺得我需要他的安慰,而僅僅是在“第一責任人”庫洛洛騰不出手的時候,作為同伴“慷慨獻身”,特別仗義地滿足我“有時需要牽手”的怪癖!

嗚嗚嗚,可是我真的沒有怪癖!

欲哭無淚的看著飛坦伸到我麵前的手,我真不想坐實飛坦腦袋裡那個嗜好古怪的自己,可是,看看飛坦認真的眼睛,根本就不好意思說實話拒絕他的好意……

多少有點尷尬的伸出手去拉住飛坦的手,兩隻手交握的時候都有些不適應的僵硬了幾分。飛坦的手比庫洛洛的熱一些,握的力度也鬆很多,就隻是為了達成交握的動作而已,絕不會牽製到彼此的行動……拉著飛坦的手走路,

感覺跟拉著庫洛洛的自然完全不同,「別人的手」這個概念異常有存在感。不知道飛坦是不是也這麼覺得,手上一會緊一會鬆,好幾次覺得他條件反射地想把我甩出去。

好吧好吧,小學生過馬路的時候排成兩隊手牽手不是很正常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些彆扭的跟在庫洛洛和特奧夫後麵繼續走著,我一路上再也沒工夫糾結路線的問題了。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神遊天外,一棵異常熟悉的老樹陡然撞進我的眼簾,我終於確定我們是真的走回雜貨鋪來了。

所以……傳說中的對方的大本營到底在哪裡?

我忍不住去看前麵一直在帶路的特奧夫,他像是感受到我探究、緊盯的視線,轉過頭來對我道:“走累了嗎?就快到了。”

“哦。”我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彆扭地轉過頭去,把臉朝向旁邊拉著我的飛坦。

「我越來越好奇我們的目的地到底在哪裡了。」庫洛洛冷不丁地說。

此時我們正好走過老樹下的丁字路口,越過了通往雜貨舖的短街,拐上橫向的街道,就是開店第一天,我和庫洛洛跑去問物價的五金店所在的那條街。

「嗬嗬,馬上就到了。」特奧夫笑得含蓄而意味深長。

馬上?所以,他們其實離我們……很……近……

「啊,到了。」特奧夫說話間停下了腳步,「歡迎來到我們的大本營。」

我們停在了一家五金店的門口。

——餵餵!這就是我和庫洛洛當初來問物價的五金行啊!我記得店主是叫賽文的吧?摔!

——所以敵人會知道雜貨鋪和我們的事再正常不過了是吧?

#論你的敵人是鄰居#

#論發現敵人的大本營就在你家隔壁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哦。原來如此。”庫洛洛站在五金店門口,抬頭看著上麵的招牌,無比淡定道,「所以要到了基地才能回答--這樣就不用解釋了。」

「是啊。」特奧夫儒雅的笑著道,看向庫洛洛的目光似乎在說:是不是嚇了一跳?

庫洛洛不以為意的回以一笑,似乎在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比我以為的好處理多了。但我分明從他垂在身側、下意識撚著的手指上看出庫洛洛搓火的內心——就因為想不通對方是怎樣快速找出在八區外麵惹事的飛坦和雜貨舖的關係,擔心對方懷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底牌或是強大的消息網,才促使我們選擇了虛與委蛇的策略……

結論是腦補要不得啊!差評!

並沒有在五金行門口停留,特奧夫直接帶我們走了進去。還是和半年前一樣的狹小店麵,迎麵而來的低矮櫃檯後掛滿了五金製品,櫃檯後麵沒有人。

「隊長,回來……了。」從櫃檯旁的窄門裡轉出一個矮小瘦削的人來,正是之前打過交道的五金店主賽文。

賽文穿著一件髒兮兮的黑色袍子,低著頭從門後的房間裡走出來,抬起頭時首先看到了海拔更低的我們三個,細長的眼睛有一瞬間睜大,格外狹小的黑眼球在暴露的眼白襯托下顯得格外猙獰慘然,把正好看到的我嚇了一跳。

「是新加入的隊員,庫洛洛,莉迪亞,飛坦。」特奧夫心情不錯地介紹。

「是麼。」賽文走到了櫃檯後麵,盯著櫃檯自言自語了一句。他抬起頭來,板著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語氣平平地說了一句:“好啊,新來的。”

“你好。”庫洛洛同樣冷淡而禮貌的道。我盯著他的鼻子點了點頭,飛坦乾脆沒有反應。

特奧夫也不在意,對賽文說:「我先帶他們去後麵看看。」帶著我們朝著賽文出來的小門往五金店後麵走去。小門緊鄰櫃檯,走過去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一回頭,看到賽文從櫃檯後麵緊盯著我們,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竭力繃著勁,臉上肌肉顫動,縮小呈針尖狀的瞳孔看起來像是急於擇人而噬的兇獸,駭人至極。

我幾乎是立刻甩回了頭,僵著背脊走出兩步才後知後覺的打了個冷戰,被飛坦拽了一把,絆了一下有些跌撞地闖進了一片陽光裡。我晃晃頭,在腦海裡一腳踢開剛才的映像,定了定神四顧一下,發現穿過剛才的小門,外麵是一個窄窄的迴廊。迴廊外麵是一個挺大的院子,我剛才就是被先走出來的飛坦從陰暗的迴廊拽進了敞開的院子裡。

庫洛洛和特奧夫也站在院子裡,看起來沒有發現我的走神。我聽到特奧夫道:「賽文的兄弟賽克斯昨天半夜傷重身亡了,所以他現在心情很糟糕,態度比較冷淡,你們不要在意。」 「不會。」

庫洛洛道,「賽克斯……難道是昨天被飛坦重傷的?」

「沒錯。」特奧夫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庫洛洛皺了皺眉,問道:「那另一個…」

「埃特嗎?不用擔心,埃特是強化係,雖然傷得也有些重,但並沒有生命危險,隻要多休養兩日就好了。」特奧夫道,“埃特就在前麵的房間裡,我們現在去看看他吧。”

他這樣說了,我們自然都沒有異議。於是還是特奧夫帶路,穿過院子走向對麵的房間。特奧夫邊走邊介紹到:「這個地方是當初特意選的,因為離後麵的那條街比較遠,院子裡的空間就很大,我們平時沒有任務都住在這裡,那邊的房間是… …」

從身後的五金店出來,迴廊環繞著院子建了整整一圈,連通了一整個「口」字型的建築,左右和對麵三個方向各有兩間住屋,當然現在已經空出來三間了,而我們並沒有入住的意思。

這個院子沒有後門,正對著我們進來的通往五金行的入口,就是正在養傷的埃特的房間。特奧夫走到門邊敲敲門:「埃特,可以進來嗎?」

「隊長?進來吧。」虛掩的房門裡傳來一個有些虛弱而不掩粗獷的聲音。

特奧夫於是推門進去,露出的房間不大,但一個人住還是綽綽有餘的,從這個角度看不到床,但有桌子有椅子還有空蕩蕩的衣架。我們三個都沒有跟進去,而是很有禮貌的留在外麵。

「外麵是誰啊。隊長?」裡麵埃特的聲音問,「難道真的是那三個小鬼?」語氣倒是不帶抵觸。

「是新的隊員。」特奧夫語氣很放鬆地道,「不要惹事啊,埃特。」 「

哈,我才是傷員吧,隊長。這樣偏心可不行。」埃特半開玩笑的道。「餵,外麵的小鬼們,進來啊。」他大聲說。

我看了眼庫洛洛,他還沒動,飛坦已經拉著我走了進去——雖然看上去很想丟開我的手,但飛坦說話算話,說要牽著我就一直抓著沒有放開。

一進屋,就看到左側靠牆的單人床上坐著一個魁梧的大漢,感覺他一個人就填滿了半個屋子。大漢%e8%a3%b8著%e8%83%b8膛,半個身子裹滿繃帶,繃帶上滲出斑斑點點的黃水和血跡,是很嚴重的燒傷,飛坦的“熾日”的傑作。真難為頂著這麼重的傷他還能清醒的坐著,靠著牆很輕鬆的樣子。

看到飛坦一馬當先走進來,埃特下意識的摸了摸腰腹部的繃帶。飛坦冰冷的金眸與埃特的棕眼對上,這一對昨天還在八區外麵生死相搏的新鮮出爐的“隊友”之間迸發出外人難以解讀的“激烈”交流。

一手握著劍的飛坦鬆開了我的手,騰出手來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應該是在摸他衣服下麵的繃帶。隻是比起對麵埃特的淒慘,飛坦看起來嚴重的外傷已經在我的言靈和他自己的念力輔助下快要結痂了,在飛坦超強的耐受力下都不影響他的行動。

「你很不錯啊,小鬼。」半晌,還是埃特先開了口,不顧自己一身淒慘的燒傷,他居然還帶了點貨真價實的欣賞。

飛坦陰鬱地打量他半晌,道:「能傷到我,算你有點本事。」

埃特聞言大笑起來,剛笑了兩聲就沒了聲,明顯是牽扯了滿身的傷口,疼得臉上肌肉扭曲。

……這傢夥腦子沒傷到吧?

飛坦微瞇了瞇眼道:「熾日的滋味很不錯吧?我說了會讓你們滿意的。」這當然是挑釁。

“嘿嘿,做敵人不錯,做同伴更不錯。”埃特道,說著,他有些遺憾的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