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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茶樓的大門走去,我目不斜視的看著前麵,路過那個卡座的時候卻忍不住用餘光掃了一眼,隻看到正對著我這麵的是一個很年輕挺拔的男人,黑頭髮黑西裝,正舉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很優雅又很有氣勢的樣子。

我隨便看了一眼就老實的收回目光,庫洛洛推開合攏的玻璃門走進茶樓,立刻有人迎上來問是找人還是訂座。

庫洛洛說:「找特奧夫。」

那個沒穿製服的領位服務員看了眼掛在腰間的記事本,道:「這邊來。」引著我們走向茶樓裡麵。

茶樓和八區的其他店一樣是木建築,但明顯裝修的精心很多,除了可以從外麵可以看到的卡座,裡麵更大的空間用曲折的走廊串聯,兩側是一個個間隔不一的木門,那應該是談判的包廂。

很專業啊,我胡亂想著,昨天庫洛洛說過,茶樓是專門供流星街人談判的地方,有商業聯盟背書,基本上可以保障談判雙方在茶樓內的人身安全,所以生意做得很大。

我們穿過幽深的實木走廊,被引導到一個包廂門前。那個服務生敲敲門推開,也不看一眼裡麵,隻是安靜的對我們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包廂裡麵的空間不大,隻是擺了一張方桌,方桌兩側各擺了兩張圈椅,都是側對著大門的。此刻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了人,正轉過頭來對我們微笑示意。

大概三四十歲,是個長相很普通的男人,丟在人群裡找不出來的那種,暗金色的頭髮,黑眼睛。他笑得很和氣,但我卻直覺他的笑容和眼神都很微妙,有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覺得很不好對付的樣子。

也許是本來就心懷抵觸和敵意?這樣不好,不好,會不利於談判。我悄悄深吸一口氣,拋開所有的個人感觀,沉靜了心緒,跟在庫洛洛後麵走了進去——進茶樓之前,他就放開了我的手。但現在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緊張了。

我和庫洛洛拉開那男人對麵的椅子坐下,待我們坐定,他在對麵對我們點了下頭。他帶著笑容,眼角有細細的紋路,為他不起眼的麵容增加了幾分閱歷沉澱下來的個人魅力。

他對我們自我介紹:「特奧夫。」

「庫洛洛。」庫洛洛平靜而禮貌地道。

「……莉迪亞。」我的聲音有點緊,音量不大,咬字都有種很生疏的感覺。我發現我現在是真的不太習慣跟陌生人說話了。

對麵的特奧夫保持著親切和藹的笑容,好像一個很好說話、也很有耐心的中年人。我覺得他的視線在我臉上特別多停留了一會,眼角的細紋加深,黑眼裡有很多說不出的意味,讓我覺得冷。

他指指桌上一張折起來的菜單卡道:「要喝點什麼?」

這間屋子裡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方桌上也一樣,隻有一張酒水單,連空杯子都沒有。我瞄了一眼酒水單,上麵印著各種飲料,雖然叫茶樓,但茶水卻沒有幾樣,最多的是各種咖啡和酒精製品。

「謝謝,不必了。」庫洛洛說。

特奧夫眼神向我看過來,我搖頭。

特奧夫口氣很和藹,像是個慷慨的大叔款待鄰家的小朋友:「不要客氣,我請客。」 「

真的不必了。」庫洛洛把手放在方桌上交握,坐直了身子,用很正式、很理智的語氣道:「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吧。盡快談完了,也許你更願意讓我們款待一下。」

庫洛洛這是在點我的言靈,雙方擺出和談的架勢之後,晶片和軟碟的事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我的言靈既是我們陷入被動的把柄和軟肋,其實也是吊住對方胃口的最大籌碼。

特奧夫寬容地笑笑,沒有接庫洛洛話裡的鉤子,隻是從善如流地轉換話題道:「那讓我們來說正事。我想你們會接受我的邀請,一定是已經對我們有了一些了解。不管你們從伊萊文那…」他有意地停頓一下,觀察著我們的表情(這讓我很不舒服,聽他這樣若無其事地提起被我們殺死的隊員讓我有點噁心……)接著說:「不管你們對我們了解多少,首先讓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們

是一個僱傭小隊,主要活躍在八區和十三區,與流星街的很多大勢力有聯繫,負責為他們辦一些不方便直接出手的任務,例如臥底、竊取資料……」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繼續說:「我們與這些組織是老交情了,但一貫保持獨立,隻是完成任務換取報酬。交接任務、與雇主聯絡的工作一向由我負責,我是隊長,對外全權代表整個小隊,其他團員都要服從我的命令。」

庫洛洛點頭表示了解。

特奧夫於是接著道:“說實話我真的很高興你們能來,而且有點意外。對了,那個身手很棒的小朋友沒有來嗎?”

庫洛洛道:“我們可以全權代表他。”他頓了一下,「飛坦的脾氣不大好,希望你不要在意。」「

有本事的人脾氣都不太好。這一點我很能理解。」特奧夫道,「我的同伴也有脾氣暴躁的,之前給你們造成了一些麻煩,希望你們不會介意。」說著他停下來,很有誠意地看著庫洛洛。

庫洛洛靜靜地回望他,沒有表示。

特奧夫看起來有些無奈和寬容的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當然,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我們,我保證他們不會有任何不利於團結的表現。事實上,他們同樣非常欣賞你們的能力」他的目光特意照顧了一下我,很坦然地和我們對視:「我們都很歡迎、也很期待你們能夠加入我們。你們願意相信我的誠意嗎?」 「這就是我們出現在這裡

的原因。」庫洛洛不為所動,依舊很理智地道:「比起誠意,我們更想知道的是,你們的條件?」特奧夫看著

庫洛洛,他的表情有了些微調整,似乎換下了偽裝出來的帶著哄騙意味的和藹,換上平等的、冰冷的、充滿利益權衡和謀算的麵孔。那才是一張能帶領團隊在流星街掙紮存活、攪雨的領導者的臉。

他拋開所有的無用功,痛快利落地開出條件:「加入我們,成為團隊的一員,服從我的命令,和我們一起行動。」他的表情還是平和甚至親切的,但話裡卻終究洩露出赤摞%e8%a3%b8的貪婪、霸道和野心。

「這不可能。」庫洛洛立刻說,說出我們的條件:「雙方保持現狀,建立合作關係,需要時由我們提供必要的幫助。」 「

這不可能。」特奧夫斷然拒絕道。他的目光緊盯庫洛洛,似乎第一次以一個旗鼓相當的談判對手的身份正視他,一直輕鬆地彎起的眼角和嘴角扯平,連視線外的我都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用目光施加在庫洛洛身上的壓力。

庫洛洛的側臉還是一樣的平靜,他寸步不讓地和特奧夫對視,甚至很是隨意地鬆開交握著放在桌上的手,向兩邊攤開,示意自己對讓步無能為力。襯著庫洛洛還帶著童稚的臉,顯得格外無辜,又有種靜默的囂張。

談判一時陷入僵局,包廂內的氣氛凝滯,充滿一觸即發的張力。

我安靜地坐在庫洛洛旁邊,腳踩著椅子底下的橫欄,把存在感縮減到最低。看起來很像談崩了,我有點緊張,又不那麼緊張。

昨天晚上我們三個說定之後,庫洛洛在睡前還找了本《談判技巧》,隻看了前兩頁就草草翻了翻後麵,把書丟到了一邊。這些都沒有意義,他這樣對我說,談判時真正發揮作用的隻有兩樣──實力和利益。現在雙方已經擺明車馬,各自有不得不合作的理由,那麼剩下需要做的就是想好自己一上來開出的條件和最後可以接受的底線,然後一點一點地磨。

「沒有人想談崩,所以態度必須強硬。」庫洛洛道,「對方的胃口大,我們的底線也高,就看誰先讓步了。」 「那要是沒人肯讓步呢?不是就

談崩了?我問。

庫洛洛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誰怕誰?…把我們的條件再開高一點好了。」

方桌兩側的沉默持續了有大概幾分鐘,期間特奧夫曾試圖以我為突破口。他看向我,無形的壓力中我無辜回視,眨著眼睛假裝自己得到了透視的能力,越過他看向他後麵的牆壁。

最終,看著庫洛洛堅決的態度和我小透明似的慫樣,特奧夫到底忍不住,讓出了先手。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也學庫洛洛將雙手放在方桌上,身體前傾,認真地說:「加入我們,服從我的命令,沒有任務時你們可以自由活動。」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庫洛洛道:「雜貨鋪照常營業,有任務時臨時加入你們,完成任務後解散恢復獨立。” “

完全加入我們,成為僱傭小隊的成員,這是我的底線。”

“可以。沒有任務時雜貨鋪行為不受任何乾預。 ”

“可以自由活動,但要完全服從我的命令。”

“完全服從不可能。你可以分配任務我們完成,但不得乾涉個人自由。”

“可以。告訴我你們每個人的能力。”

“我們不會刻意隱藏,你可以自己看。保留退出的權利。」

「這不可能!」

庫洛洛抬頭平靜地看著他。

特奧夫藉著身高優勢從對麵俯視庫洛洛,兩人談判再次陷入僵持。

不過這一回靜默並沒有持續多久,特奧夫很快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重新看著庫洛洛道:「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麼,但說實話,我也有一樣的擔心。因為之前的不愉快,合作之初,我們都很難相信彼此。信任的建立需要時間,這我很清楚。」他

看向庫洛洛,臉部肌肉放鬆,重新露出最開始那種成年人對小孩子特有的容忍寬和,率先表示出誠意:「我是很真誠的希望你們能加入我們。為了盡快建立我們之間的信任基礎,我們可以簽訂契約。」 「契約

?」庫洛洛聲調微揚地問道。我都可以想像出他黑眸裡微閃的目光。

「是的。契約。」特奧夫說著,從他之前一直放在身邊椅子上的公文包裡拿出兩個捲起的捲軸,放在桌上展開,露出空白的、淡黃色壓著暗紋路的紙張。

「許願屋的契約捲軸。而且是空白的。」庫洛洛聽不見語氣的道。

「沒錯。」特奧夫看著庫洛洛,眼角的細紋加深,帶著些許得意地笑道:「許願屋的契約可不便宜,空白契約更是難得——聽說就在最近,許願屋的契約停止供應了,流星街上層為了現存的空白捲軸幾乎搶破腦袋。這兩個還是我以前偶然得到的。」

不管特奧夫仔細解釋捲軸的難得是為了彰顯他的實力給我們施加壓力還是怎樣,這兩張空白契約的出現的確在某種程度上擾亂了我們的計畫。當然從我們的臉上他可不能看出這一點。

「那麼,你覺得契約的內容應該是?」庫洛洛淡定地問。

「兩張捲軸,一張我們兩個現在簽,就照我們之前談好的條件,三位加入我的團隊,服從我的命令,當然在任務之餘我保證不會乾涉你們的事,但你們也要確保不會背叛。剩下一張,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