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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洞。」我趕緊說。飛坦要是能幹就太好了,我也快要受不了了。

「就是把磚都弄下來?」飛坦問道,「不用完整的?」

「當然不用,隻要地麵弄乾淨就成。磚沒用了。」我說。

「……我來吧。」他看看地麵,再看看我的小鑿子,露出十分忍耐的神色,再看向地麵的眼神就顯得看仇人似的惡狠狠。「你靠邊一點。」

「喔。」我趕緊退到貨架邊上,站在窗邊的庫洛洛也停下來,準備看飛坦怎麼料理這一地青磚。

然後--

「咳…你也跑出來了?」我站在小院裡,看著摀著口鼻一溜煙從前屋鋪麵裡逃竄出來的庫洛洛,邊咳邊問。

「這麼大一塊磚朝我飛過來,」庫洛洛比了個手勢,「碎屑滿屋子亂飛!我再不出來,當靶子嗎?」庫洛洛鬱悶地道,罕有地露出無力的神情。

他身後的雜貨舖傳來一連串爆破似的聲音,不斷有白色的塵土和石屑從門裡飄出來。飛坦拆地磚可比我暴力多了,對我的小鑿子嗤之以鼻,直接和我要了把鏟子,用上念硬鏟,將青磚連著一層地皮生生挖下來。這樣效率是沒的說,可動靜也大得沒話說。小小的鋪麵被他整得沒法待人,我一看他第一鏟下去那個挫骨揚灰的狠勁就逃難似的跑了出來以免誤傷,現在就連庫洛洛也迴避了。

「……希望我剛釘好的窗子能有幾扇倖存的。」庫洛洛嘆了口氣,十分苦惱地說。

「算了,」我看著眼前不斷震動的門框,安慰他道,「飛坦效率高麼,好歹這樣很快就能把地磚鏟好了。再鋪上水泥,地麵就搞定了。地麵搞定再修飾一下貨架,也就可以開張了……我們先來和水泥吧。」

我覺得庫洛洛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已經做好等會兒從頭再來的準備了。我拉著他走到院子中間,讓他趁著現在沒事兒先幫我把等下抹地麵的水泥和了。

話說以前我一直以為水泥是像油漆一樣的東西,應該以桶的形式出現,現在才知道原來水泥是用麻袋裝的粉末,使用之前需要先用水和開,就跟泡芝麻糊似的。

麻袋上有簡單的圖文指導,我們先找來一個大大的塑膠桶,然後將麻袋裡的水泥倒進去一半,加水攪拌,和勻,再加水泥……水泥想調到適用的粘稠很需要功夫,我的小手臂小腿隻攪了幾下就被庫洛洛拔到了一邊,捲起襯衫袖子親自上陣。

話說他們有念的人就是好,力氣都和我們普通人不在一個等級上,眼看著庫洛洛用和我一邊粗的細胳膊將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勉強扯動的攪拌桿攪出螺旋漿一樣的頻率,水泥漿四濺,我也隻能嘆為觀止,一邊躲閃著飛濺出來的灰色水泥一邊指手畫腳: “

慢點慢點!濺出來了!……哎呀等等!是不是該加水了? ……稀了稀了!加水泥!……攪慢點啊!都出泡沫了……」

總之,在庫洛洛看不清手影地高效攪拌下,水泥很快和好了,幾乎和鋪麵裡傳來的飛坦暴力施工的噪音同步停止。

我和臉不紅氣不喘的庫洛洛站在一桶和勻的水泥漿旁邊,一起看著鋪麵的後門,直到那股一直飄出來的白煙徹底消散不見,我倆才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亂糟糟,貨架、櫃檯都被移了位置,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白灰。庫洛洛擔心的窗戶果然被震下來兩扇,跌在地上摔折了木框,昨天勉強安上去的門也掉了下來,直挺挺地倒向外麵。

地麵倒是鏟得真乾淨,沒的說,平整地像是用尺子比過的,連一點磚沫沫也看不到,唯一一點美中不足就是……地麵整體下沉了三寸還多,快要變成半地下了。

飛坦站在正中央四顧雄視,手裡提著已經變形的鏟子,看到我們進來,臉上既沒有得意也沒有暴躁,倒像是所有的火氣都隨著這一番暴力施工發洩出去了似的。

他用一貫低啞的聲音十分配合地問道:「還有什麼要做的?」

「沒什麼,已經很好了!」我開心地看著地麵,說:「剩下的交給我來就好了。」

「嗯。……你行嗎?」他應了一聲,半天又不確定地追了一句,好像很懷疑我能不能搞定似的。

「……行。」我看看他又看看地麵,很憂鬱地回答。真是的,看不起人!我又不像你們念能力者那樣一身蠻力,鏟地麵鏟不好也情有可原嘛。像抹水泥這種精細活……哼哼!

飛坦於是很痛快地走了出去,繼續折騰那堆倒了八輩子黴被堆到我們家後院的廢料。庫洛洛幫我把沉重的水泥桶拎了進來放在地上,就繼續去釘他的窗子。

「庫洛洛,你在修窗子之前難道不應該先把窗子上掛的蜘蛛網清一清嗎?這樣好噁心啊!」我順著他的背影看到還倖存的那幾扇木製窗櫺上麵掛滿了蜘蛛網,沾著白灰像一團團的大白花,甚至還可以看到黑點似的蜘蛛在上麵快速移動,十分噁心且滲人,忍不住說道。

「要先清蜘蛛網嗎?」庫洛洛若有所思,「我以為要先修好再做清理,原來要先清理嗎?」他念念有詞地找出一根小木棍,從善如流地開始清理那些幾乎把窗戶整個糊上的蜘蛛網。

……如果知道庫洛洛如此富有探索精神甚至會藉著清理蜘蛛網的機會與蜘蛛親密接觸從此對蜘蛛這種猙獰恐怖的異次元生物留下奇怪印象產生深厚的感情並與之結下不解之緣,我是無論如何也絕對、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指使庫洛洛去清理那些十分看不順眼的蜘蛛網的!真的!我指天發誓,請放我來!

庫洛洛!放過那些可憐的小蜘蛛吧!它們隻是普通的蜘蛛啊!

我討厭蜘蛛!!!

然而此時還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且單蠢的我看到庫洛洛聽話的去搞死那些噁心的蜘蛛,就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用言靈要出一把膩子,沾著漿糊狀的水泥,安心地蹲在地上抹了起來。

雜貨鋪也就十幾平米大小,我蹲在地上抹了將近三個小時,按順序倒退著刷自己腳前的地麵,直到邁出雜貨舖的大門,將房間裡門檻前麵的最後一塊空隙刷滿水泥,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裡厚厚的一層水泥,雖然因為手下忽輕忽重而刷得像狗啃似的,但還是成就感十足。

隨手將膩子放在門檻上,我站起來,一隻手按著自己酸痛的腰,揚聲問道:「庫洛洛,你看這樣成嗎?」

庫洛洛已經重新釘好了窗子,現在正拎著一桶朱紅色的油漆在外麵為窗櫺刷色。他聞言從窗子向內探頭看了看,眉尖上揚,眼睛睜大,嘴角抿緊,半天才給我一句:「…成。」 「你

說的好勉強哦。」我瞪著他。

「……你沒發現你抹得斜了嗎?」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轉過來看著我。

「啊?斜了?」我從門口處探近半個身子又仔細看了看,「好像是右邊比左邊高了……那怎麼辦?」我皺起眉想了想,「哎呀,」我抬起頭和他打商量,「不然就這麼著吧!反正等貨架和櫃檯都搬回來碼上,也就看不出來了。」 「

隨便你。」庫洛洛對著我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很無所謂地又轉過身去刷他的油漆,嘴裡還嘀咕著:「所以我一開始就說成了嘛。反正對你也沒有太大的期望……和狗啃了似的……一個兩個都指望不上,這麼糙… 」

「餵庫洛洛!我聽到了!你說誰糙?…叫飛坦聽見了和你翻臉!」「

…我已經聽到了。」飛坦平平淡淡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嚇!飛坦你怎麼在上麵?」

我驚訝地抬頭向上看,飛坦正蹲在傾斜的屋頂上,手裡還握著一把很眼熟的鑿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是你讓我上來補屋頂的嗎?」飛坦一邊說,一邊看也不看地用手上的鑿子把補屋頂用的木板上的釘子逐個砸實,細細的鑿子尖一下釘死一顆釘子,十分俐落不說,居然還很輕巧。

「順便說一句,房子四周牆壁的縫隙我也補好了。」飛坦手上不停,轉而對庫洛洛說:「庫洛洛,你把窗子刷得太漂亮了吧?這裡是流星街啊。」

飛坦悶悶的聲音還是像往常一樣習慣性的壓得低低的,沒什麼生動的語氣,我卻莫名從中聽出一股眉飛色舞的促狹,好像在嘲笑庫洛洛像個臭美妞一樣寧可招賊也要把窗子刷得漂漂亮亮,外加磨洋工。

不過庫洛洛他一直是個強迫症啊,也不容易。

庫洛洛手下不停地刷他的油漆,果然工作勻稱精細。隻見他對著窗子露出一個看似斯文時則扭曲的笑容,轉過頭來對我笑出一口白牙:「莉迪亞,雜貨舖新的匾額我已經寫好了,你去拿過來,等飛坦補好屋頂就掛上去吧。」

……庫洛洛你狠。一手糗字的我憤憤地轉過頭去尋那塊匾額,頭頂上傳來飛坦乒乓作響的砸釘子聲。

折騰得大半天,太陽已經偏西斜了。

我們草草解決過午飯,屋子裡的水泥就乾的差不多了。將重新加固擦拭過的貨架和櫃檯修修補補又磕磕碰碰地搬回了鋪子裡,重新擺上前任店主人老頭兒留下的貨物,諸如缺了口的玻璃杯、內膽已經碎了的暖水瓶、上麵長出蘑菇和苔蘚的長條木板、缺少分針秒針的時鐘、鏽蝕嚴重的菜刀等,既不過分惹眼,也不比之前的落敗。

一整塊不知是什麼品種的沉甸甸的黑色木板上用青色的油漆刷了庫洛洛手題的大字“雜貨鋪”,被端端正正地掛在了鋪子正對著街道的大門屋簷下。我站在換了新門板的大門口,美滋滋地欣賞著煥然一新的雜貨鋪,開心地一揮手,對唯二的觀眾庫洛洛和飛坦宣佈道:「開張了!」開張以後,門庭冷落

我們的鋪子在一條街的盡頭,大門正對著長長的街道。沿著灰色的圍牆向外,不遠處有一個丁字路口,路口的牆下是一株老樹,也不知什麼品種居然能在流星街存活,寬大乾癟的葉子在起風時打著旋飄落到我們門口,落在顯出斑駁舊色的門檻上,顯得格外冷清。

「生意啊生意,怎麼還不來?」踩著板凳趴在櫃檯後麵,我把腦袋搭在胳膊上,百無聊賴的念叨著。

開幕已經一個下午了,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我們還是沒有做成一單生意。實在是地段太過偏僻少見新客,原來的雜貨鋪又落魄得沒有舊客,以至於我們默默的掛上新匾、敞開大門都半天了,還是連一個上門的顧客都沒有。

「沒有就沒有,有什麼大不了的?」飛坦坐在高高的貨架最上層,兩條腿垂下來晃呀晃,好幾次差點把那座隻剩下時針卻還頑強走著的老座鐘帶下來。

庫洛洛窩在櫃檯斜對麵的窗戶底下,盤腿坐在一張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藤椅裡,一本厚厚的硬皮書攤開在膝蓋上。他把書翻過一頁,頭也不抬地說:「生意少是正常的。我們當初選鋪子特意選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也沒希望生意有多好。」 「但是

老沒生意,我們就沒有錢賺啊,沒有錢賺,我們吃什麼、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