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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在中途就已經看穿門道的楚倚陽跟北堂寒夜解釋道,說完對著剛聽完弟弟是怎麼在中元祈願,又是怎麼下來找自己的端木微笑了笑,道,“不過你放心,來了我這裡,隻有資源多的,沒有比旁處少的。”

等到他在冥府修行夠了,有了成仙機緣,便可以直接以鬼仙之體飛升中州,飛升時直接重塑肉身。

若是機緣不夠,就可以轉世重修,相比起其他人他會更加容易回到原本的境界,還有福德加身。

冥府雖然跟天道一樣,看似無情,但卻是公平的。

它會給每一個奪取了天地靈秀的修士劫數加身,也會給每一個守護了天地生靈的修士以額外的回饋。

獄修羅治理冥府的手段之高明,在對待修士的規則上就可見一斑。

為著冥府而來,想看獄修羅將這裡治理成什麼樣的楚倚陽對此心服口服。

他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是端木元了。

自己的兄長成為了冥府官吏,還能在幽冥繼續修行,端木元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好的。

“謝大人。”端木微先謝過了自己的這位新任上官的青睞,又謝過了帶著弟弟下來找自己的楚倚陽二人,謝他們容忍弟弟的無理請求,還護了他一路,然後問道,“那方才試煉中我看到的那些普通亡魂……”

他的上官籠著手,含笑道:“是從旁處調來打工的,打完就送回去,還能賺些香火。彆的審判司給多少本官不知道,本官隻知每次我司要招人,那些城都是搶得打破頭。”

也就是說,那些是雇傭來演戲的平民,就算跑不出校場也不會有什麼事。

端木微徹底放心了。

端木微要留在幽冥,端木元卻是要回陽間,兄弟二人注定分離,剩下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楚倚陽跟北堂寒夜於是留他在此處跟兄長團聚,他們二人則離開前往去見此行最要緊的人。

冥府從原本的荒蕪無序到現在秩序井然,對三界眾生都有一套規則,曆經了三千年時光。

而這三千年中,冥府的審判司從最開始的草創到後麵分工明細,在其中供職的差吏也不知換了多少代,唯一不變的就是冥府之主。

獄修羅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三千年,還會坐下一個三千年。

從替代鬼君掌管冥府,成為這個世界的基石開始,他就注定和此界捆綁,沒有離開的一日。

他自己也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在冥府諸事走上正軌之後,就很少再離開自己的宮殿。

楚倚陽跟北堂寒夜在幽冥行走暢通無阻,畢竟誰也不會不知道北堂寒夜是獄修羅之子,是他們嚴格意義上的少主。

先前來到這處審判司,隻是亮出這一重身份,那官吏就很快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而現在,他們要找獄修羅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冥府深處的宮殿中了,楚倚陽自覺這樣先放出風聲再上門,不算是突兀。

隻是沒想到,等他們去到獄修羅的宮殿,卻被告知冥府之主不在,兩人撲了個空。

“人不在宮中。”北堂寒夜問來接待他們的小鬼,“那他去了哪裡。”

“這個冥主大人說過。”小鬼笑著說,“大人說,如果少主來了,就請去冥河邊找他。”

說完,他還向楚倚陽點了點頭,示意他這個邀約對他來說也是有效的。

“好,那我們過去找他。”楚倚陽也對他一頷首。

然後,便在地圖上尋了冥河的位置,和北堂寒夜一起瞬息轉移了過去。

獄修羅不在宮殿中等待歸來的兒子,他去冥河要做什麼?

這個答案,在兩人一在冥河邊現出身形,看到站在河岸這邊望著對麵茶攤的獄修羅時便有了答案。

昔日的魔域之主,如今的冥府之君,他站在冥河邊上的身影看著跟過往並沒有什麼不同。

依舊是同樣的麵孔,同樣的衣著,同樣的氣質,甚至目光所落之處,看著的也是同一個人。

在看到茶攤前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女子身影時,哪怕是已經跟過往和解,不再執著於身世的北堂寒夜,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怔忪的神色。

冥河對岸的茶攤前,已經忘記了過往的美人正站在那裡,為每一個過路的亡魂倒上一碗茶。

喝過這碗茶之後,亡魂就會前塵儘忘,然後順著這條路走上輪回台,重入輪回。

她看起來對這樣的工作很是滿意,在給亡魂倒茶的時候,自己也會斟上一碗。

這一刻,獄修羅跟北堂寒夜這對父子的表情達成了高度的一致,全都在出神地看著她臉上這種他們少見的輕鬆跟快樂。

輪回台開啟的時間有定數,很快今日投胎的亡魂就已經全都過去了,茶攤後站著的女子結束了今日的忙碌,開始收拾茶攤。

然後,她看到了站在冥河對岸的人,直到這時,一直靜靜看著她的獄修羅才有了動作。

他走上了流淌的冥河,河水在他腳下流淌,卻沒有沾濕他的鞋子和衣袍。

等來到茶攤前,他跟這個看起來不再記得他,所以和記憶裡那段最美好的日子反而相似的妻子說起了話。

北堂寒夜看著自己的父母在死後的世界忘卻了隔閡,這樣站在一起,聽身旁的人低聲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如果一切就隻停在初見的時候,那就不會有後麵那麼多悲傷的事了,“看來你母親還是喜歡他的,不然不會選擇這樣留下。”

沒有等到北堂的回應,楚倚陽看向他,問道,“要過去跟她說說話嗎?”

“不用了。”北堂寒夜搖頭,她對他父親有情,對他卻未必,“而且就算過去,在她眼中我也隻是個陌生人。”

既是如此,又何必再去給她添一絲煩擾。

本來他們回來,也沒有想過還能再見到她。

冥河旁邊的光線漸漸暗下,去茶攤前和她說話的獄修羅也回來了。

河對岸的景物變得朦朧起來,隻剩下一個個黑暗的輪廓。

父子相見,儘管對北堂寒夜來說,自己離開隻是一年,可對獄修羅來說,他們卻已經分彆三千年。

所以對兒子身上的變化,獄修羅並沒有覺得意外,時間總是能改變很多東西,何況他還是在喜歡的人身邊度過了三千年時光。

“走吧。”獄修羅率先走在了前麵,準備回往自己的宮殿,而楚倚陽跟北堂寒夜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父子相見,彼此都像是沒什麼話要說,可楚倚陽卻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獄修羅:“你和她每日這般見麵,到了第二日,她還會記得你今天和她說過什麼話嗎?”

“不會。”獄修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那恭喜了。”楚倚陽十分快速地道,“她對你的感情比我想的還要深,不然不會選擇每一日都重新愛上你。”

幾千年都已經喜怒不形於色的冥府之主在前麵頓了一下。

北堂寒夜就在他身邊,代替獄修羅向他露出了“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不過這句話大概確實說中了獄修羅的心理,等回到宮殿以後,所有遇見他們是鬼侍都覺得今天的冥君心情看上去格外的好,也許是因為少主回來看他的原因吧?⊥思⊥兔⊥在⊥線⊥閱⊥讀⊥

“你們離開此界多年,這次是為了什麼目的回來?”獄修羅坐在自己的王座上,一麵喝酒一麵問道。

對他來說,自己的兒子當初就是趁著屏障打開,飛升去往天外,證得逍遙,彆說是三千年,天外之大,他就算在外麵再三千年也遊曆不完,不該這麼早回來。

北堂寒夜不似以往沉默,他應道:“一是回來看幽冥現在如何了,二是送一樣東西回來。”

儘管他說的是兩件事,但獄修羅聽明白了,如果第一件事的標準自己打理的幽冥沒有達到,那第二件事他們是不會提的。

現在既然說了,就說明前一項基本上算讓他們滿意了。

獄修羅難得對後麵那樣東西有了興趣,放下了酒杯問道:“是什麼東西能讓你們特意跑一趟?”

宇宙之大,外麵稀奇古怪的寶物想必很多。

他這一生注定要困在此方乾坤裡,不能親身出去一見,因此對這個東西產生了好奇。

楚倚陽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盒子,輕輕一托,盒子就朝獄修羅飛去。

嫌它飛得慢,獄修羅抬手一招,那巴掌大的盒子便加快速度飛了過來,落在他手中,蓋子“啪”的一聲自動開啟。

獄修羅看著裡麵裝著的東西,眉心微微蹙起:“石頭?”

盒子裡安靜地躺著一塊石頭,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稀奇,但是他們二人回來一趟,不可能隻為了送一塊毫無用處的石頭給他。

“是基石。”楚倚陽道,“還是沒有生出靈性的種子,隻要把它埋在這個世界的土壤裡,用心培育,就能成為替代你的基石。”

聽懂了他的話,獄修羅心中一跳,再看盒子裡這個毫無光華的石頭,頓時感覺不同了。

楚倚陽似乎是怕他有心理壓力,又道,“本來我跟北堂來之前,還擔心你一個人沒辦法養,不過現在看來,你完全可以去河對岸跟她一起重新再養一個孩子。”

養育一個足以成為世界基石的神明,為幽冥培養下一任主君,正是從頭開始養一個孩子。

“……也算是彌補遺憾吧。”楚倚陽說完,覺得獄修羅是聽明白了,看他合上盒子,把裡麵那顆還未孕育的種子收了起來,就從座位上起了身,對這父子二人道,“你們聊,我出去走走。”

他在這裡,這父子二人怕是不好意思開kǒu-交流。

獄修羅以己身為基石,消弭了滅世的災劫,又開創了冥府之治,這些功德足以讓他白日飛升。

而北堂的母親留在冥河邊,為投胎的亡魂煮茶送茶,功德也總有積攢足夠的那一日。

得獲自由,證道逍遙,那往日心結總有徹底消弭之時。

楚倚陽停在殿外,抬頭看著陰間殘缺的月亮,下一次他們再休假回來,說不定就人月兩團圓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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