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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火焰。

他的指尖向後滑去,將那截白皙的頸項握在了掌中。

海上狂風驟起,拍擊船舷的海浪聲中,他掌控住了他。

猶如海妖困住了獵物,要毫不猶豫地將他拖入情海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氣憤的小貓叫聲打破了氣氛。

“嗷嗚!”

楚倚陽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到跟自己相距極近的北堂寒夜。

再近一分,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徹底消弭,隻是被忽略的小家夥不甘被無視,打斷了一切。

——他竟然把裝有弟弟靈魂的小靈獸給忘了!

楚倚陽回過神來,條件反射地斷開了跟北堂寒夜的視線接觸。

等他壓下尷尬,再看向北堂寒夜的時候,就看到他眼底燃燒的魔紋已經緩緩地暗下。

在小靈獸攀上桌沿,擠到兩個大人中間之前,那貼在他頸後的手掌就離去了。

楚倚陽身體裡被隱秘喚起的情火還未消退,就被北堂寒夜的指尖在頸上撤離時的一觸,再次引燃了一陣細小的火花,令他差點逸出一聲低%e5%90%9f。

暗潮洶湧的黑霧重新收斂回了衣袍底下,仿佛即將脫序的凶獸收回了利爪,再次蟄伏回了黑暗裡。

發出抗議的小貓貓從圓桌邊緣努力地探出了半個身子。

它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打斷了什麼。

在北堂寒夜從楚倚陽麵前退開,垂下目光來看自己的時候,它還朝他齜了齜牙。

哪怕被這樣挑釁,黑衣的魔皇麵上也依舊波瀾不驚。

隻是,這樣的平靜並沒讓人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尤其係統還在楚倚陽耳邊幽幽地提醒道:“壓抑得越狠,爆發起來就越凶……你說你們出來度蜜月,怎麼能把孩子也帶上呢?不過反正遭殃的是你不是他——你覺得我到時下線幾天合適?”

“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你升級之後就變得嘴賤了?”楚倚陽收斂了心情,不輕不重地回懟了係統一句,低頭看見小家夥把自己掛在了桌沿上。

它一邊喵喵叫著,一邊朝北堂寒夜拍起了桌子,全然不怕掉下去。

楚倚陽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出手終結了它的挑釁:“好了,彆鬨了。”

小貓貓一聽到他的聲音,立刻偃旗息鼓。

它一被托著圓滾滾的肚子從桌沿抱起來,就委委屈屈地偏過頭,把尾音拖得又長又軟地朝他撒嬌:“喵——”

被它毛茸茸地一蹭,原本還有些尷尬的楚倚陽頓時就癢得輕笑了一聲。

這點笑落在北堂寒夜的眼中,就如同海麵上粼粼反射的耀陽,閃動間耀眼到刺目,可是卻也叫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小貓扒拉著他的手臂,晃動腦袋蹭他的下巴,急切地表達著自己的親近跟討好。

它脖子上掛著的烏金鈴鐺不斷發出聲響,因為頻率不同而不見旖旎,隻有幼崽急於討好的笨拙。

這讓剛剛把它忘了的楚倚陽更覺愧疚,哪怕知道這不是完整的弟弟,也依舊一邊摸著它的背,一邊放輕聲音對它說了抱歉:“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該忘了你。”

這個被困在幼獸身體裡的魂片智商三歲,不能再多了,完全不知道什麼是察言觀色,見到自己被冷落了,就立刻要爭回兄長的注意力——甚至都不一定還記得這是自己的兄長。

係統截圖了這兄友弟恭的一幕,還順口提醒道:“回去之後,最好是先讓它跟瑤池少主靈魂融合,然後把他送出去。”

把他放在這裡,不光是手足跟情人難以共存的問題,也讓楚倚陽多了一個弱點,留給鬼君攻擊。

楚倚陽“嗯”了一聲,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本來也是這樣打算的。

抱著小家夥哄了半天,感到自己被冷落的小貓貓總算滿意了。

它待在楚倚陽的懷抱裡——這個它最喜歡的位置上,覺得自己不光爭回了存在感,而且還護衛了喜歡的人。

楚倚陽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收拾好了心情,能像先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對北堂寒夜提及下一步的打算:“離開這裡之後,我要先去瑤池一趟,把我弟弟分裂的靈魂融合回去。”

他說這話時,小靈獸的腦袋還靠在他的心口,尾巴甩來甩去地朝北堂寒夜齜了齜牙。

看著它尚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天真,覺得自己還能霸占這個位置許久的得意,北堂寒夜沒有殘忍地點破,隻是答道:“我陪你。”

氣氛重新回到了方才的平和,兩人於是默契地繼續理清現有的信息,商定離開鬼域的下一步計劃。

等到商議結束,徐肆也回來了,他的身影出現在艙門口,身後跟著一群手捧托盤的侍從。

見船艙裡的兩人相對而坐,維持著自己離去時的樣子,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徐肆於是抬手一指身後侍從手中的盤子,一麵走進來,一麵說道:“閣中白日剛收來一尾大魚,命人送了過來。”

光一條魚不成一席,於是船上的大廚又挖空心思,用船上的其他食材一起置辦成了一桌菜,送上來供做宗主跟貴客享用。

聽到這話,楚倚陽這才察覺天已經近午。

徐肆作為這艘船的主人,從這裡主動避讓出去,清場了有將近兩個時辰。

徐肆表現得猶如先前離開,就是為了去命人準備午膳一樣,臉上沒有絲毫異色。

看著這些魚貫而入的侍從手中的托盤,待在楚倚陽懷中的小靈獸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小巧的鼻子動了動。

雖然它一上船就吃過了早膳,但那都是早上的事了,現在都消化光了。

而且這盤子裡的魚聞起來比早上吃的還要香,香氣一鑽進鼻子裡,小貓貓就覺得自己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喵喵喵——”

它知道要吃東西該求誰,於是立刻仰起頭朝楚倚陽撒嬌,兩隻爪子在他的手臂上不停地輕踩。

楚倚陽撓了撓它的下巴:“饞貓。”

明明也不是真的貓,怎麼就這麼喜歡吃魚?

艙中設宴,因為主人賓客加在一起也隻有三人,所以隻設了一桌。

作為主人,徐肆坐在主座,跟北堂寒夜喝酒,楚倚陽不參與他們的話題,隻專注喂貓。

言談之間,徐肆敏銳地察覺北堂寒夜的心情明顯比自己離開的時候要好,甚至還主動夾了鮮嫩的魚腹喂貓,便猜到大概是金鈴公子給出了什麼承諾。

說來奇怪,鬼王宗宗主拈著酒杯想道,他們兩人之間,身份地位更高、牽涉的秘密更多的分明是北堂寒夜,可是修為不如他、聲名也不如他的楚倚陽卻顯得更神秘。

在北境年輕一代中不算打眼的合歡宗少主,讓前任昆侖劍尊、現任魔域之主也無法掌控。

這樣一個難以看透的存在,自己的弟弟竟然還想要跟他在一起,做他的道侶,徐肆隻覺得自己應該感謝楚倚陽對自己的傻弟弟不感興趣。

小靈獸待在兄長的腿上,沒有上桌,埋頭從兄長手拿的小碟子裡吃東西。

原本楚倚陽打算讓人給它單獨設座,可是小貓貓察覺到了兄長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從昨夜起就變得更好了,於是嬌氣的要他喂。

它撒嬌賣萌的時候,還有意識地關注了北堂寒夜的反應,機警的不要被他掃下去。

可這一次,北堂寒夜卻沒有說什麼,還給它夾肉了,小家夥有些受寵若驚。

北堂寒夜沒有錯過它的這些小動作。

隻不過它終歸是要被送走的,現在吃一頓就少一頓,又有什麼需要苛責的?

“吃完了?”楚倚陽的聲音響起,問還埋首在小碟子裡的小家夥,“還要嗎?”

小家夥立刻抬頭朝他“喵”了一聲,表達了肯定。①思①兔①網①

不必他起筷,坐在旁邊的北堂寒夜就再次給它夾了一塊魚。

小靈獸被兩個人這樣服侍,覺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也矜持地朝北堂寒夜“喵”了一聲,算是謝他。

楚倚陽一手拿著碟子,覺得它這個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來,另一手在小家夥的背上輕輕地撫摸。

察覺到船艙中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而徐肆的目光落在這個方向,他抬起了頭,想到這雖然是私宴,但在鬼王宗宗主的桌上這樣光明正大地擼貓,似乎也是太不給麵子了些。

楚倚陽於是打算開口對徐肆解釋一二,徐肆就先說道:“靈獸年幼,應少主寵溺一些也正常。”

至於北堂寒夜,那就是愛屋及烏,哪怕是看在他的麵子上,自己也不會在意楚倚陽在席上投喂靈獸。

“謝徐宗主體諒。”楚倚陽摸著小家夥的背,謝過了他,然後才道,“不過為人兄長,對幼弟總是難免溺愛一些,尤其是久尋不得。這一點,相信宗主也應該有所體會才是。”

聽到這個看著不起眼的小靈獸是楚倚陽的弟弟,哪怕冷麵如徐肆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許的意外。

他認真去看這隻小靈獸,又回想了片刻先前跟它接觸的細節,怎麼也看不出它身上有人的特征。

——從靈魂到身體,都屬於獸類,一點也不像是法術造成的變形。

不過想到楚倚陽手段的詭譎之處,徐肆就又覺得這也沒有什麼。

畢竟當初他是一照麵就放倒了跟在徐妄身邊的供奉,還把徐妄變成了毫無生機的傀儡,徹底地製服了這個小霸王。

楚倚陽見徐肆接受了自己的解釋,甚至還因為兩人都為人兄長,對自己管教弟弟的手段有了幾分讚同,於是順勢問道:“我們再盤桓兩日就該回去了,不知徐妄現在身在何處?我可有機會,同他當麵告彆?”

聽他提及徐妄,徐肆卻陷入了沉%e5%90%9f,隔了片刻才道:“怕是要讓應少主失望了,舍弟心性不定,昨日我就已經將他送回宗門,禁足三月不得出來。”

“是嗎?”

楚倚陽略有些失望,那便是沒有什麼機會再見了。

之後一去,自己或許就不會再回來,但徐妄被禁足了也好。

本來鬼道三宗就容易成為鬼君的工具,就如青葉山城的血河老祖,徐妄留在宗門裡不出來,還更不容易被盯上。

他的兄長徐肆是一個有追求的宗主,鬼道三宗退入冥海這麼多年,另外兩宗早已經沒有了什麼心氣,見魔域新主親至,搶著在北堂寒夜麵前露臉,不過也就是想從魔域這裡多得到一些靈石。

而徐肆不同,他還有更大的目標。

他想要的是有一天能夠帶著生活在冥海這邊的人,重新回到那塊大陸上去。

楚倚陽想,或許等鬼君的願望實現的那一天,離開這個世界已久的神君歸來,鬼道三宗跟修真界的矛盾就能從根源上解決,徐肆所求也能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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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船隻出遊到日暮才返航。

船上賓客見過了冥海的清晨,又見識到了冥海上落日的風景。

陽光對待這片海域跟對待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這裡的落日融金之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