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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浮沉的法寶,但是也會有很多鬼域的珍稀之物。

因此,也有不少人會選擇留下,鬼道三宗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就在另外兩座浮島上。

那兩座浮島較小,聚集的凡人不多,徐肆給楚倚陽跟北堂寒夜準備的住處也在那裡。

拍賣會一結束,他們就登上了在浮島之間往來的船,來到了下榻之處。

這裡是鬼王宗經營的客棧,風格跟天涯海閣相似,兩人的房間被安排成麵對麵。

領路的管事退了下去,楚倚陽站在房門前,徐妄被他的哥哥拎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而現在小靈獸在他的懷裡也已經睡著了,這一天似乎要平靜地結束。

他對北堂寒夜道了晚安,然後抱著熟睡的小靈獸走了進去,感到背後的視線一直在跟著自己,不過卻沒有跟過來,心中想道:今夜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了。

然而他才踏入房中,轉身把門關上,北堂寒夜就跟過來了。

第134章

係統幽幽地問:“我要下線嗎?”

楚倚陽沒有接話。

因為他看到那隻慣常握劍的手出現在門上, 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但當他目光一錯,看到北堂寒夜另一隻手上拿著東西時,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所有在天涯海閣拍下的東西, 都會以一種十分隱秘的方式送到客人手裡, 減少被人發現搶奪的危險。

北堂寒夜剛剛收到了他們在最後一輪拍下的法寶。

那是用問心鏡的碎片煉製而成的一麵鏡子,巴掌大小,紋樣古樸。

小靈獸靠在楚倚陽的懷裡砸了砸嘴,睡得安穩。

楚倚陽後退一步, 讓自己的反應不像是滿腦子都想著兒女情長, 對北堂寒夜說道:“進來。”

一身黑衣的魔皇跨入了房中,兩扇房門這才重新關閉。

月光明亮, 如霜如雪地照在地上。

晚風送來海浪的聲音,哪怕這片海域中沒有任何的生物,海浪聲聽起來也一樣, 為這個夜晚增添了幾分平和、靜謐。

屏風後, 幽微的鈴聲一響。

楚倚陽把熟睡的小家夥放在了床榻上,然後重新走出來。

在夜風與海浪聲中,他腳踝上遮掩氣息的烏金鈴發出的聲音越發的難以捕捉。

這讓北堂寒夜心神更為鈴聲的遠近所牽係, 全副注意力都在屏風後的那個身影上。

楚倚陽回到外間,看到在桌前端坐的北堂寒夜。

那把被送到他手中的古樸鏡子正放在桌上。

外麵的桌子離窗戶有些遠,月光照耀不到一身黑衣的魔域之主。

他的麵孔一半藏在陰影之中,但光是露出來的那下半張臉, 就足以引來無數人的愛慕, 成為無數人的夢。

但是……楚倚陽腳下一頓,眼前又浮現出先前在天涯海閣的廂房中他看自己的眼神。

在心頭湧現的那陣複雜情感消退下去之後, 他才繼續向前走去。

桌上的燈盞隨他心念一動,跳起了一蓬燭火。

微暖的光芒向著空氣蔓延, 照亮了北堂寒夜的臉。

楚倚陽拉開了凳子,在他對麵入座,隨手拿起了放在桌麵上的法寶,仔細端詳:“這東西做得跟我手裡的玄光鏡很像。”

光滑平整的鏡麵上,紅衣公子的臉一閃而過。

接著,他又重新將鏡子倒扣在桌麵上,讓背後的饕餮紋樣對著天花板。

“鏡子留在我這裡,我們在這裡多留兩日,看他來不來找我們。”

如果來,那這件法寶就是找上自己最便捷的方式。

楚倚陽聽著屋內小家夥熟睡時平穩悠長的呼吸,想起了集市上那陣賜福的光芒,然後收回了注意力,有些自嘲地道:“既然我是被他所‘偏愛’的,那作為這裡僅存的神明,他總應該來見見我。”

北堂寒夜的目光沒有波瀾地在鏡子背麵停留了片刻,像鴻羽在水上輕盈地一沾又飛走。

他問:“如果他不來呢?”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鬼君的樂趣就在於把人間弄得一團亂,哪怕引不出兄長來收拾自己鬨出的這堆亂子,看這些螻蟻焦頭爛額,也能夠引他一笑。

“如果他不來……”楚倚陽抿了抿唇,才在北堂寒夜的注視下開口道,“那就隻能遵照他的遊戲規則,上神宮了。”

感情上,他希望鬼君這兩日能夠出現。

畢竟四境三海的人想要登上中州神宮,就隻有修行一條路。

這個世界的生靈隻有踏上修行之路,修行到大乘後期,邁出了那最後一步,才能引動接引清光,飛到上麵去。

以他現在的修為來說,距離大乘後期還有很長一段的距離,想要在短時間內達到這個境界,靠自己是基本不可能的,畢竟應劫心這個身體有資質限製。

——不過同樣的,在他麵前也有另一條路。

楚倚陽刻意沒有去看北堂寒夜。

係統的話言猶在耳,他要找人雙修來迅速進入大乘期,最佳人選除了北堂寒夜還能是誰?

可是,麵前的人已經從這條登天路上墜落過一次,之後應當是一片坦途,楚倚陽不希望為了達成目的,給他的路再添險阻。

隻是哪怕他不看他,北堂寒夜還是沒有放過這件事。

他開口道:“你要上神宮,我是最好的爐鼎。”

楚倚陽抬起了眼,不知道他怎麼能把這件事說得這麼雲淡風輕。

他歎了一口氣:“我不會這麼做的。當彆人的爐鼎,損耗自己的修為根基去補另一人的不足,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所以合歡宗弟子通常不會在一個人的身上攫取自己所要的東西。

他們將這些傷害分攤到越多人的身上,就越能夠控製影響,你情我願、春風一度之後,甚至對方都不會有什麼虛弱感覺。

北堂寒夜像是被他的話刺痛了一下。

楚倚陽立刻意識到他這是想起了青葉秘境的事。

儘管已經幾次說過自己不在意,但楚倚陽還是再解釋了一次:“我受資質所限,本身就不大在意修為跟根基,當時的事我沒有很在乎,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你不在意,我就能不在意。”北堂寒夜漠然地道,“隻要你需要一塊墊腳石來上中州,我就希望那會是我,也隻會是我。我不想看到其他人做你的爐鼎,哪怕他們心甘情願。”

房中安靜了片刻,哪怕楚倚陽沒有這個意思,聽到這話也忍不住彆開了眼睛。

係統聽他說道:“為什麼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被他說得好像我處處留情,沾花惹草?”

北堂寒夜見他斷開了跟自己的視線接觸,然後像是有些不服氣地說了一句:“明明你才是——”愛慕者無數,當初在青葉秘境裡,不就因為這樣被人下了豔毒?

那個時候就算不是自己,隻要獄修羅對著整個秘境宣告:昆侖劍子身中豔毒,需要有人來當這個爐鼎,也會有無數人前赴後繼、飛蛾撲火地來救他。

那時候麵前的人還修殺戮道,可是這樣也不妨礙他成為四境三海無數人的夢。

更何況他如今還成了魔域之主。

這樣一想,楚倚陽就越發清楚地知道:

哪怕北堂寒夜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也是這個世界的財富,更不應該被損毀。

他調轉目光,再次看向了麵前的人:“若是如你所說,把你當成爐鼎,損你根基,讓我上中州做我的事,你此生就將無緣大道,止步大乘。等到這看似漫長的壽命一過去,你的魂魄永墜幽冥——”

“不重要。”北堂寒夜打斷了他,“跟你相比,這些都不重要。”

“……”

此刻,楚倚陽真的懷疑無疆魔功的傳承是不是有點問題。

轉修這個之後,可以讓大乘期的修士對飛升這件事說放棄就放棄。

先前的獄修羅是如此,現在北堂寒夜也是如此。◥思◥兔◥在◥線◥閱◥讀◥

“何況……”

北堂寒夜起身,探過了他們之間的桌子,他的指尖撫上楚倚陽的臉,眼睛裡像是有星火從魂花形狀的魔紋中央亮了起來。

“如果我根基損毀,大道斷絕,變成壽命短暫的凡人——”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的時候輕得近乎耳語,“你是不是就能在離去之前,陪我度過這有限的一生?”

這句話落在楚倚陽的耳中,如同一記重錘。

北堂知道他要走,這一點不奇怪,畢竟在深淵底下的時候,楚倚陽就已經在他的潛意識裡留下了足夠多的暗示,為自己的以後的離去做鋪墊。

他意外的是,哪怕北堂寒夜知道這段感情開始之後,也會以分彆告終,他們並不會永遠地廝守下去,但卻依舊願意以放棄大道為代價,來換取這短暫的相處。

黑衣的魔皇看著震驚得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他,傾身湊近,在他唇上印上了一%e5%90%bb。

火光將兩人的影子拉長,投在了屏風上。

一%e5%90%bb輕如鴻羽,卻又重若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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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晨光驅散了海上的霧氣。

有著鬼道三宗標誌的船隻從港口駛出, 開啟了新的一天。

在近海的岸邊上,早早起來勞作的凡人拿著工具在海中打撈。

他們就像住在海的另一邊的漁民,隻不過後者打撈的目標都是海水中的魚, 而前者想要找到的卻是散落在浮島附近的問心鏡碎片。

他們全神貫注, 眼睛盯著海水,小心地沒有讓自己跨過島跟海水之間的邊界。

在這裡生活了幾十代,他們得到的經驗教訓就是,不要讓自己進入冥海。

而在稍遠處的海域裡, 在裡麵打撈碎片的則是些鬼道三宗的低階弟子。

他們身上都佩戴著經過粗淺煉製的鏡片, 哪怕泡在海水之中也能浮起來,不被吞沒。

昨夜載著鬼王宗宗主來到浮空島上的大船上, 紅衣公子站在船頭。

迎麵吹來的海風中,楚倚陽看著鬼域清晨忙碌打撈碎片的畫麵。

問心鏡一碎,就如同鯨落。

散落四處的碎片就養活了鬼道三宗治下的無數凡人, 之後還會繼續再養活下去。

鬼道三宗也將他們打撈碎片的場景做成了一項特色觀賞, 讓來參加拍賣會的客人白日泛舟時,都能看到這樣與凡俗采珠相似的場景。

楚倚陽的手搭在船舷上,在寂靜的清晨中看向遠處。

在萬物皆沉的冥海上航行, 哪怕對修士來說,也是很特殊的體驗。

是故今日一早,徐肆就派人來邀請兩人上船,冥海泛舟。

眼下, 他正跟北堂寒夜在船艙裡商談, 昨日商定的事務裡大概還有細則需要跟魔域再度確認。

跟昨天不一樣的是,徐妄沒來。

不管是他被兄長當著眾人的麵兩次變成了小黑貓, 臉上掛不住也好,或者是因為楚倚陽傷心得不想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