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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過,幽冥的惡鬼實力都表現在他們額頭上的這個標誌裡,在他們憤怒的時候才會顯露。

楚倚陽手下按著的這隻惡鬼統領,在被激怒後額頭顯露出來的是一個青黑色的火焰紋樣, 一圈套著一圈, 一共四圈,也意味著他的實力跟元嬰等同。

——同為元嬰, 楚倚陽還是倒退回這個境界的,想要壓製他, 根本不費力氣。

晏尋站在下方,欣賞著白骨寶塔上對峙的這一幕。

這一個是青麵獠牙的惡鬼,一個是美貌的紅衣公子,可偏偏美貌那個才更像惡鬼,一身紅衣凶厲,仿佛要燃燒進人的心裡。

“將軍!”

“陽間人,放肆!”

亂葬崗上的惡鬼軍團凶橫慣了,見有人竟然比他們還要凶橫,自然要衝上去護主。

然而刀劍出鞘的聲音才一響,亂葬崗深處異變再起!

衝天的魔氣自青衣魔修身後散出,場中惡鬼停住了腳步,凶惡的眼中映出這團魔氣凝成的巨大魔蟒。

黑色魔蟒一現身,就一仰頭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無形的音波席卷過亂葬崗,龐大而凶橫的力量將全部惡鬼都定在原地。

楚倚陽的長發被身後蕩開的氣浪吹到身前,烏黑的發絲在他的眼前拂過,他向前傾身,掐著惡鬼的脖子沉聲問道:“你們是從哪裡出來的?”

城中那些新鬼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惡鬼則除了報仇什麼也不知道,唯有這些成了氣候的才知道。

這個露出本相的鬼統領%e8%83%b8膛裡發出隆隆的聲音,說道:“不知道……”

紅衣公子眯起了眼睛,眼中那種什麼也不顧忌的冷意,令久經戰場的惡鬼都感到了恐懼。

他聽麵前的人用一種漠然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嗎?鬼也是可以被殺死的。”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

到最後無聲無形,也就不複存在。

鬼將眼角抽搐:“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戰場上跟對麵的軍隊互衝時穿進了迷霧中。”本以為是對麵那些鬼的詭計,可是沒想到卻來到了陽間,“我隻感應到了龍氣……”

聽到他的話,楚倚陽神色不動。

對準眼前惡鬼的七枚金鈴釵在風中發出密集震動的鈴聲,令鬼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麵。

雍陵是兩朝古都,來到這裡的鬼物會感應到有龍氣很正常,不過楚倚陽在意的是彆的信息。

“是軒轅氏的龍脈。”

係統在他眼前投射出了軒轅皇朝的地圖。

在唯楚倚陽可見的視野裡,他見到一條龍脈貫穿了軒轅皇朝的領土,龍頭的位置在帝都,雍陵這裡已經屬於中後段了。

滅亡的王朝是不會有龍氣殘留的,這隻惡鬼能夠感應到的必然是軒轅皇朝的龍氣。

被陽間人單手壓製在自己的王座上,看到自己所向披靡的軍團也被另一個人身邊的魔蟒定住,作著前朝將軍打扮的統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卻又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那隻鉗製在他脖子上的手鬆開了,而加諸在四肢百骸的壓製也褪去了。

青麵獠牙的鬼將頓時精神一振,緊握椅子扶手的兩手卻沒有鬆開,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楚倚陽拍了拍手,臉上的神情有些嫌棄:“龍脈的起源在皇陵,不管這些鬼是從哪一段出來的,原始的出口最有可能都在軒轅皇陵。”

所以,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幽冥跟陽間的通道打開,在軒轅皇朝境內是否又存在一個陰陽翻覆眼,去皇都就知道了。

他轉身從這隻惡鬼麵前離開,而見到那七枚金劍不再對著自己,方才對自己如此不敬的陽間人背後空門大開,青麵獠牙的惡鬼猛地怒吼一聲向前撲出,身形膨脹,單手指甲暴漲,朝著楚倚陽的心口襲去!

而與此同時,被定住的所有惡鬼也感到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一清,他們的手腳恢複了自由,頓時齊齊怒吼,朝著前方跟後方的這兩個陽間人殺去。

一直停在場中,車輪般大的金黃色豎瞳冷漠地看著前方、沒有任何動作的黑色巨蟒猛地一仰頭,口中生出了無儘的吸力。

從上首膨脹的惡鬼統領,到下方分成兩波向楚倚陽跟晏尋發動攻擊的惡鬼軍團,全都感到這股不可抵抗的吸力落在了頭上,將他們從地上拔起!

“啊啊啊——”

黑色魔蟒如龍吸水,將滿地惡鬼一下子吸得不成人形!

不管修為高低,身上都逸散出藍綠鬼光,逃脫不得的被它吸入口中,伴隨著慘叫落入了它的腹中。

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響,漫天破損的鎧甲跟兵器落到地上。

在這如同下了一場金屬雨的亂葬崗深處,紅衣公子走了過來,在他身旁盤旋守衛的金鈴釵縮小成七道金光,回到了他的右耳上。

先前幾番動蕩的亂葬崗恢複了一片死寂。

他看著一襲青衫的晏尋站在清朗月色中,朝著身後的黑色魔蟒伸出了手,而吞天噬地的黑色魔蟒在他麵前溫順地低下了頭。

晏尋貼近了自己的伴生魔蟒,俊美的麵孔跟魔蟒巨大的頭顱靠在一處。

俊美與恐怖的極致對比,讓人對月下看到這一幕感到毛骨悚然的危險魅力。

在被晏尋撫摸過,被他輕拍了兩下以後,通天徹地的魔蟒身上再次溢散出黑色霧氣。

龐大的身影在亂葬崗中央消失,楚倚陽停住腳步,在月光下看到那條縮小成一指寬,盤旋在晏尋的手腕上的小蛇,總算知道剛剛為什麼不見它了。

縮小的魔蟒一張嘴,在晏尋的手掌中“噗”的一聲吐出了五顆珠子。

這五顆珠子,每一顆上麵都凝結著濃重的陰氣。

正中的那顆比較大,如同鴿子蛋,向上的那麵有著跟惡鬼將領額頭上一樣的火焰紋樣,同樣是四圈,剩下四顆比較小的是他麾下幾個小隊將領凝結的陰珠。

人死之後到了幽冥,如果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活到三百年都未消散,就能凝結出一顆珠子。

那珠子被叫做陰珠,是他們一身修為所在。

珠子上的紋路一道代表一階。

一階、二階、三階分彆對應陽間修士的煉氣、築基、金丹境界。

楚倚陽看著這五顆珠子,想到剛才場中那麼多鬼,居然就隻有這麼幾個是三百年以上的陳鬼。

真是活人修行不易,死人修行更不易。

晏尋身上的傷就需要這樣充滿陰氣的東西來治療,不然當初他也不會出現在青葉山城。

這些陰珠對他來說就非常的對症,難怪他會被軒轅皇朝的異動吸引過來。

他的伴生魔蟒可以吞噬一切,想來就是其他沒到三百年份的小鬼落入它的腹中,那些陰氣也能夠被之積起來,不會浪費。

楚倚陽看著那黑色小蛇吐完東西之後停留在晏尋的手腕上,然後青衣魔修抬起了頭,那雙桃花眼裡映出自己的影子。

晏尋一抬手,將那五枚陰珠托到了他眼皮底下,問道:“你是要這顆大的,還是要另外四顆小的?”

“晏城主留著吧,我不感興趣。”

楚倚陽拒絕了,儘管陰珠這個東西對四境的修士來說,並不是完全沒有用。

在鬼道三宗還沒有離開這片陸地的時候,玄門正道跟鬼道鬥得不可開交,擊殺鬼修的時候,他們身上也會掉落同樣的珠子,拿到之後可以回到自己的門派換取功勳。

這些由純粹的陰氣凝結的珠子本身也有些特殊的功效,但現在的楚倚陽並不需要。

他說完便越過了晏尋,打算從亂葬崗離開,可是身後的人卻叫住了他:“對陰珠不感興趣,那這個呢?”

聽見身後金屬交擊的聲音,楚倚陽停住腳步,站在原地側過了身,然後就見到晏尋手中多了一枚令牌。

魔域城主站在原地對他微微一笑,將這枚令牌拋了過來,“是剛剛那個鬼將死的時候掉出來的。”∞思∞兔∞網∞

楚倚陽單手接住,將這枚令牌拿到麵前看了一眼。

令牌上刻著跟鬼將額頭上的火焰紋樣相同的標誌,這些鬼兵鬼將死去以後留下的五顆陰珠裡,隻有鬼將的那一顆上麵有火焰紋樣,剩下的四顆都是筆直的一豎。

楚倚陽拿著這枚令牌,思考著他們之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彆,然後想起了《元公甫雜記》裡的一段話,眼前頓時有如一道驚雷閃過——

剛剛被他們殺掉的鬼將不是因為喜好才做將軍打扮。

他不是自封的,他是受封的,這枚令牌代表的,就是他在幽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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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楚倚陽盯著這塊令牌看了片刻, 忽然往裡麵注入了靈力。

霎時間,亂葬崗就起了風,原本散去的陰氣自紅衣公子腳下生了出來, 形成了一個漩渦。

濃重的陰氣由紅色的袍角開始向上攀爬, 漫過膝蓋、漫過腰間,漫過他拿著令牌的那隻手。

晏尋與待在他手腕上的黑色小蛇在旁看著,沒有阻止,身在陰氣包圍中的楚倚陽臉上的神色也沒有絲毫變化。

那灰黑色的陰氣帶著仿佛來自幽冥的灰燼, 將他整個人洗練過了一次。

等到陰氣散去, 站在其中的人再在晏尋麵前現身時,紅衣金鈴不變, 身上的氣質卻完全改變了。

紅衣公子抬起了雙眸,眉心多了一個火焰印記,跟原本的惡鬼統領一樣, 內外一共四圈。

隻不過這個印記在惡鬼將領的身上是青黑色的, 但在楚倚陽身上卻是紅色的。

原本所有的惡鬼都已經被吞噬,天地驟然清朗的亂葬崗因為化身厲鬼的人,再次變得陰氣濃重起來, 亂葬崗上空甚至聚集起了濃雲,其中隱隱閃爍著電蛇。

楚倚陽感受著體內靈力的變化,果然,在陽間化身幽冥冊封的鬼物, 立刻就受到了天地規則的限製, 一身修為頓時弱了三分。

不過與他所想的一樣,這枚令牌可以改變氣息、體質, 甚至無視陰陽。

他心念一動,將靈力從令牌裡撤回來, 身上的氣息就再次轉換,又恢複了活人的鮮活,加諸在身上的限製也瞬間褪去。

這令牌是件好東西,對已經受封的惡鬼來說十分重要,不然這個惡鬼統領也不會把它帶在身上。

它的價值跟那五顆陰珠比起來,高出了一大截。

“令牌我要了。”

楚倚陽看向晏尋,在徐妄掉下幽冥、破天劍現身昆侖之後,他就已經隱隱有預感,自己來日定會下幽冥走一趟。

這枚在雍陵城外得到的令牌,在幽冥會是他最好的偽裝,功能跟他失去的那隻天級手套很相似。隻不過晏尋把令牌拋給他,隻是出於紳士風度,得到了陰珠,不會把它一並吞了。

因此楚倚陽道,“晏城主可以提一個條件。”

晏尋莞爾,將手中的五顆陰珠收了起來:“那就請金鈴公子做我此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