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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閒的眼神,驟然變得淩厲了起來。

想死可以,別髒了她以後上朝的愉快心情。

她朝後麵守衛在金鑾殿門口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原本是為了鎮壓一部分的準備,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一直高度警惕的侍衛們,原本就繃緊了身體,時刻準備出擊。

城靜楓指令一下,迅速就有人飛身上前。

眼看著好像要來不及,其中一個來自涼州軍的禁軍守衛,從腰間的寬厚腰帶中,取出一個銀%e8%a3%b8子。

眼睛瞄準那老臣的膝蓋後方,手腕一抖,用力射去。

迅猛有力的銀%e8%a3%b8子,正中他的後膝蓋窩。

原本朝著旁邊柱子奔跑的身影,一下子停了下來,癱軟在地上。

在金鑾殿門口的侍衛,也已經到達了他身邊,將其飛快地壓住。

城靜楓最討厭被威脅,原本帶著點輕鬆和笑意的語氣,消失殆盡。

冷冷說道:「既然命都不想要了,這個官肯定也不想當了,那就正好告老還鄉吧。」

然後對其餘眾人沉聲說道:「我意已決,無需多言,科舉改革的事情就這麼定了。」

「也別說我沒給你們機會,若是朝中有人能造出適用於水力發電站的發電機,那才叫真骨氣,我還就聽你的意見,不改了。」

說完,她便生氣的拂袖離去。

魏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然後再看看想要撞柱自殺,以死明誌的老臣。

心裡輕歎一口氣:「原本全都是老狐狸也是有優點的,起碼不會連陛下吃軟不吃硬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來。」

若是真生氣了,最後他還要去哄人,這可真是頭疼。

也不說話,直接當著群臣的麵,也不從正門退出金鑾殿,而是順著城靜楓離去的方向追去。

「陛下果然和將軍私交甚好。」

「將軍會不會幫忙說說話?」

「怎麼可能,你也不想想當年大鬧京城的定遠侯嫡女,魏定可就是她一手教出來的。」

有朝中老臣聽到這個聲音,腦海中,也不自覺的浮現了那個霸道無比,大鬧京城的颯爽女子,那個風姿,還有當年的那些事情,即使過去這麼多年,他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女子真的比男子差嗎?

多年以前似乎也有一段驚世駭俗的對話。

「夫人領軍本領絲毫不弱於我,若是能讓她一同上戰場,匈奴即使大軍壓境,臣也有必勝的把握。」

——「魏將軍莫要說笑了,戰場豈是女兒家能上的,我大雍男子難道都比不上一個女子,若是真讓女人上了戰場,國威顏麵何在?」

曾經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

他們不由得回憶起陛下登基那天的事情,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後,陛下已經對魏將軍產生了疑心。

不管怎麼想,看著連以死明誌都不行。

他們都升起了一種無力感,做出配套水力發電站的發電機?這怕是隻有英才班的學子能做到的事情吧。

甚至隻有那幾個聰明絕倫,次次考試前列的人,才有希望吧。

等恍恍惚惚,步履蹣跚地離開朝堂的時候,他們才突然意識到,從一開始起,他們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從一開始覺得紡衣織線是女人的活,默認紡織廠招收的幾乎絕大部分是女工開始,他們就已經陷進去了。

然後覺得認識幾個字也沒什麼問題,毫不在意的讓女子上掃盲班的時候,就注定沒有回頭路了。

越到後麵,想要推翻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們手中的籌碼和證據就越弱。

一直到現在,前有陛下這般耀眼的成績,後有需要無數人來維護和建造的工程,一旁還有虎視眈眈的英才班中的天才女子。

不容小覷啊,一個個連官場都還沒有踏入,就已經在民間有了不小的威望。

回望過去,才突發現這個可謂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都不敢想,就在前幾年,這一片土地上,幾乎沒有多少女子識字,女子並不能進學堂,也不能考科舉,更別說封王拜相了。

但是現在,就在不知不覺間,天下百姓識字的多了,女子也都進了學堂,看似荒唐的掃盲班,甚至名字都起得讓人升不起一絲威脅感,但是現在已經成了民間最有威望的學堂了。

就連好像隻是矮子裡麵拔高子選出來的高級班,現在更是成了百姓眼中不輸於科舉的一條向上的路。

到現在,女子居然就要開始科舉了!

等離開了皇宮,這種改變的驚駭,才切切實實的落在了心中。

升起無限的感慨。

「雖說我們確實不如那些老狐狸一樣,心裡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傻吧?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

「陛下最開始多慢啊,不就是弄個紡織廠,和認識幾個字的掃盲班,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好像還沉浸於豐收的喜悅中,手上還有好多小事情要忙。」

「我也記得,當時光顧著高興去了,要麼就是忙得昏天暗地的,難得被重用,那叫一個鬥誌昂揚。」

「後麵就更沒辦法了,你說陛下想要多收幾個有天賦的學生,也沒說別的,難道我們做臣子的還能拒絕?」

「還有那個報刊,一聽就是利國利民,有助於天下穩定的好東西,怎麼也想不到,還會在提高女子地位的時候起作用。」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帶勁,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不滿和無力,都通過吐槽全部說出來。

但是這樣一吐槽完,他們最終還是不得不麵對現實。

「以後我們在金鑾殿上,身邊不會真的有好多女子吧。」

「豈止啊,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女官員一起共事,我想想就覺得不自在。」

「共事?這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周老學士的小女兒,從小跟著他一起長大,飽讀詩書,周老學士的那些弟子,個個都說自己自愧不如,他們都有不少入仕了,要是她想,估計也沒有問題。」

這麼一說,朝臣們也都想起來了,確有此事。

有人始終無法扭轉從小形成的思維,皺眉道:「若是這樣和在我們男人堆裡辦事,以後還嫁的出去嗎?」

「對啊,真是不知廉恥,成天和一群男子在一起,還有誰願意娶她。」

這話一出,其餘幾人,有的積極附和,有的卻不做聲了。

路邊有小女孩路過,手裡還捧著掃盲班最新的教材。

聽到了他們說的話,小臉皺到了一起,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

憋了一小段路,眼看前麵有一條熟悉的小巷子,最後還是捏著嗓子,故意變音嬌嫩道:

「都當大官了,誰還要嫁人去伺候別人啊,當然是娶好看的小哥哥回家,讓他哄我開心啊!」

她說完就趕緊溜到一邊的小巷子裡,嗖的一下就躥不見了。

幾個信誓旦旦的大臣,僵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彷彿被雷擊中了一般。

***

因為國土麵積急速擴大,所以這次科舉取賢人數,也是以往的數倍。

看到這一則公告,無數苦苦等待的學子,心中都升起了巨大的喜悅。

笑容還沒有揚上去,就半途卡住了。

看見下麵的內容,甚至都忍不住揉揉眼睛。

科舉正式分為文科和理科,文科則按照以往科舉考試方式,照常進行。

理科針對自然科學這一個學科,全方位的考察考生的學習能力,理解能力,邏輯思維能力等基本能力,重點考察對於知識的實際應用能力,希望考生能直接為樺國飛速發展,貢獻出一份力量。

文科和理科的考試,同時進行,最後錄取人數為總人數的各一半。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最重要的是——報名居然沒有任何限製,隻要不作奸犯科,都能報名,女子也行!

隨著皇榜的正式張貼,各個州府的佈告也相繼發出。

所有備考的學子們,都極為關注政策的變化。

「這樣說來,我們的名額,豈不是被理科搶走了一半。」

「可是擴招了這麼多人啊。」

「你傻啊,要是沒有理科,這些名額不都是我們的。」

「這個最低分數線是怎麼回事,若是我沒有考到合格線,是不是即使在前一千名,也當不了官?」

「應該是這個意思,你看文理科都新增了這個規定,我們肯定是被理科連累了。」

科舉考生們翻來覆去研讀政策,總覺得自己原本可以有的名額被理科搶了。

普通百姓則沒有這種顧慮。

他們都驚呆了,但是在震驚之餘,好像也沒有感覺那麼難接受。

圍起了一個巨大的山林養雞場的一村人,樂嗬嗬討論:「這簡直太好了,向西這個女娃娃這麼聰明,不當官可惜了。」

老人小孩穿著羊毛衣,也樂嗬嗬道:「這李四娘做了這麼多實事,可比那些隻會耍威風的大人好多了,不就是當個官嗎?以後說不定還能做出更多好東西。」

樺國短短兩三年時間,先後經歷了乾旱,旱災,蝗蟲,絕糧,改朝換代,女帝登基,畝產翻倍,幾千斤的糧食,飛速發展,甚至快要一統天下。

許多百姓,早就看開了許多,經過不斷地打破原有觀念,又在震驚中重新塑造一個新的之後,心臟早就變得強大不已。

女子科舉這種並不涉及生命底線的事,似乎還沒有當初畝產千斤來的震驚大。

有農家夫婦,在田間幹活時,還開玩笑道:「媳婦,看見沒,你也可以去科舉,要不你也去上個掃盲班看看?」

旁邊和他一樣皮膚黝黑的婦女,伸手佯裝要打他:「說什麼呢,我都這麼一大把年齡了,害不害臊。」

當然也有接受不了了,甚至有的官員,都直接壓住了佈告沒有發。

但是因為有火車的原因,各地幾乎都是連通的,即使沒有佈告,消息也飛快的傳到了那些地方百姓的耳朵裡。

「咱閨女上次英才班落選之後,還哭得厲害,她當時可是三百多名,這要一千個人呢!她是不是也能去當官了?」

類似驚喜的聲音,在全國各地也紛紛響起。

衝擊英才班失敗,被家裡人叫回家做農活/燒火做飯/帶弟弟妹妹/嫁人的女孩們。

全都毫不猶豫的拿起書本,回到高級班繼續上課。

甚至為了那一點彩禮錢,被逼無奈上了花轎的女孩。

也被昔日的同學追著花轎,通知了這個消息。

毫不猶豫的掀了紅蓋頭,穿著紅衣跟著同班的女孩朋友一起跑了。

前麵騎著驢迎親的男子,呼喊拉扯無效。

怒道:「你個上過花轎的女人,看誰還會要你,若是沒考中,以後隻能嫁給人家當後娘。」

身著紅衣的女孩笑容燦爛:「做夢去吧,以後等我當了官,你這樣的,求我我都不讓你入我後院。」

特意來通知她的女孩們,也笑語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