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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母還一直堅持花費錢糧托人送信。

得知丞州發生饑荒之後,他每天都很心慌,生怕自己的父母出事情。

心中期盼著,父母若是逃難到涼州來了,他一定想辦法將人弄進城來。

被派去外麵的時候,心裡還是無比高興的。

直到看見難民淒慘的模樣,甚至趁著休息的時候,親自去難民中尋找和打聽情況都沒有得到一絲父母的消息。

心中越來越低沉,到最後回涼州大營的時候,心裡的無奈和悲痛,已經化為了怒火。

黃昏後,天色已經有些暗淡。

訓練場的一個角落中,康向榮和一群同樣來自丞州的老鄉圍在一起。

一群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關切和焦急。

「康大哥,你從外麵回來,有找到你的爹娘嗎?丞州現在是什麼情況?」

「康大哥,你爹娘那麼在乎你,要是逃難的話,肯定會朝著咱們這邊來的。」

「難民中從丞州來的比例多嗎?」

康向榮聽到這些問題,心裡強忍著悲痛和不捨,搖搖頭回道:「沒有找到我父母,我也將你們的名字報了,但是沒有人上前來相認。」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失望的表情一下子就掛在了臉上。

康向榮繼續說道:「至於丞州,我還從難民口中瞭解到一些事情,那個知府,不僅僅沒有像幾位大人一樣幫助百姓渡過難關,還自己帶著糧食逃回京城了。」

康向榮,將自己從難民口中瞭解到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講出來。

心中的怒火,一點也沒有隨著這些事情被講出來而平息,反而怒火是越燒越旺了。

家鄉在丞州的眾人,越聽越生氣。

「這種人當什麼官!」

「真的是做什麼官,我百戶千戶還有將軍,在戰場上都是第一個往前衝,像他這種就是逃兵,就該處死。」

「該死!」

「該死!」

聽見聲音傳出來,康向榮一驚。

軍營內禁止結黨營私,所有來自同一個位置的人,都會被打亂到不同的營中,他這樣將許多來自丞州的人聚集起來,他總感覺有些心虛。

「剛剛那個該死是你們誰說的?」康向榮連忙問道。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誰站出來承認。

這個時候,左右兩邊,突然都探出了一個腦袋,齊聲問道:「剛剛那個該死,是不是你說的?」

看向這個兩個突然冒出來的腦袋,康向榮問道:「你們在這裡幹嘛?」

話音剛落下,左邊的障礙小山包,右邊的灌木叢後麵,都走出來一群人。

壓低了聲音道:「難道就你們擔心自己的家人,我們都是石頭縫裡鑽出來的?」

康向榮這才反應過來,被拜託了打聽消息的人,肯定不止他一個。

聽到難民中傳來的消息之後,怒氣騰騰的人也肯定不止他一個。

康向榮麵露歉意,然後問道:「你們有人找到自己的親人嗎?」

左邊出來的一群人道:「我這邊有兩個人有消息,一個是父母,另外一個是認識的族親。」

右邊出來的人道:「我們這邊也一樣,也有兩個人有消息。」

康向榮心中有些羨慕:「你們都是怎麼辦的,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在右側灌木叢前的人說道:「已經送了一些糧食和水出去了,暫時應該問題不大。」

康向榮點點頭道:「要不我們交換一下消息,我之前打探情況的時候,也問到了不少。」

三批人坐在一起交流了起來,從尋親的消息,到外麵各地的情況。

原本知道的那些,就足夠令人生氣了。

在互通了消息之後,從隻瞭解到一片區域,到琢磨明白外麵乾旱區域的情況。

「這樣膽大包天,若是我在的話,一定直接將其攔下,斬下他的狗頭!」

「我看就是朝廷不行,之前我們打了大勝仗,我聽說將軍上折子,說想要一鼓作氣,直接將匈奴剿滅,結果陛下不給糧。」

「真的是看不懂這些當官的,還有當皇帝的在想什麼,要是直接將匈奴打趴下,我們現在可能就在家裡幫忙,也不用像現在這樣著急。」

康向榮看著話題正在變歪,即將發展到一個不可控的方向上,頓時嚴厲打斷道:「別說了,這是我們能說的話嗎?」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剛剛說的那些話,他們確實聽到了耳朵裡,還記在了心裡。

軍師一個人,就能保五個城池平安。

偌大一個朝廷,皇上手下管著那麼多人,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無能是什麼?

魏定時刻把控著軍營中留言的動向。

同時不留痕跡的將更多合適的人,一一放到外麵去。

有的時候,還專門派出幾個小隊,去幫忙巡邏城靜楓撲出的幾條水泥路。

不少人爭破了頭,也想要搶到這個機會。

沒有搶到出去機會的人,在軍營中十分焦灼,甚至晚上都睡不好覺。

搶到了機會的人,帶著擔憂和期盼離開,趁著外出的機會,尋找自己親人的下落,打聽自己家鄉的消息。

帶著擔憂和期盼離開,最後大多數都帶著失望和憤怒回來。

從乾旱發生以來,就因為擔憂而浮動的軍心,慢慢被不滿和怒氣點燃。

這樣的朝廷,要來有什麼用。

這樣的昏君,不值得他們在邊關拚命!

軍帳中。

煤油燈昏黃微弱的燈光,照亮了軍帳內的一塊區域。

魏定坐在桌前,將剛剛收到的一份份信箋,一部分直接放到火上燒燬,另外一部分,仔細的放到了抽屜的夾層中。

石海腰間別著一把利劍,正站在一旁。

帳篷外巡邏的親衛,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看著魏定將所有報上來的消息看完,石海說道:「京城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會直接安排夫人她們從密道中離開。」

魏定看著報上來的數據,乾旱範圍之大,情況之嚴重,心裡歎了一口氣。

流民激增,盜賊禍亂,因飢餓和乾渴導致死亡的人不計其數。

本來他都做好了單刀赴會、捨命報仇的準備。

看著匯報過來的內容,這樣的情況,和他發兵相比起來,明顯已經更嚴重了。

「看來老天也不幫你。」

石海耳朵敏銳的捕捉到這句話,心裡有些心疼。

之前的調查,都是他帶著自小和將軍一起長大的親兵一起做的。

比誰都明白,這背後的事情,到底有多令人噁心。

尤其是在越來越接近真相的時候。

石海覺得自己心疼自家將軍,在這種時候,心裡還惦念著百姓,記著魏家祖訓。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自小陪著將軍一起長大的他,一眼就看出了他那段時間心裡的痛苦和撕扯。

不過現在好了,雖說天災確實讓人感覺有些遺憾,但是畢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們誰也不可能讓老天爺降下雨水,但是可以讓不作為的人,得到該有的下場。

石海問道:「將軍,我們真的不找軍師來幫忙嗎?若是有軍師在,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

魏定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石海:「不行,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她,這件事情不能讓她牽扯進來。」

石海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將手中的東西遞過去道:「這是給軍師準備的新身份,現在難民很多,大多背井離鄉,還有很多死傷,這個身份,絕對沒有人能查出破綻。」

魏定接過之後放到一邊,心中謀劃著,該用什麼辦法,將這個假身份留給城靜楓。

捏了捏眉心,事情最難的就是這裡了。⊿思⊿兔⊿網⊿

平生難得喜歡上這樣一個姑娘,難得和他如此合拍,每每都能想到一起去。相處起來,總是會渾身放鬆,心生愉悅。

比常人聰慧數百倍,從沒有問題能難倒她,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星,無時無刻不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真的一點也不想這件事情波及到她,若是成功了,他肯定會用最盛大的車儀,將她迎回,但若不幸失敗,也定要保護她全身而退。

「石海,你說要怎麼才能讓軍師收下,還察覺不到其中的用意。」

石海看見魏定苦惱的表情,笑道:「將軍你都沒辦法,我怎麼可能有辦法。不過我知道一個道理,想要騙過一個人,一定要比她更聰明才行。」

魏定聽他這樣說,一下子就明白了這話裡藏話,隨手將桌上的小件拿起來,順手砸了過去。

「說誰笨呢!」

石海伸手,輕鬆接過砸過來的東西,笑道:「我笨。」

將這個新做的戶籍放到一邊,魏定也感歎道:「若是跟軍師比,我們誰又能比得過,那次在涼州城內的路線排查,我才算是真的領會到了軍師的腦子有多厲害。」

石海發現自從下定決心,並且軍營中的風向開始扭轉了之後,將軍確實比前段時間放鬆了不少。

「那您還想著騙她,我覺得這是不可能做到的。」

魏定眼眸垂下,掃了一眼右手邊的抽屜,說道:「總能想到辦法的,沒事的話,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等石海離開,魏定將右手邊第一個抽屜拉開,裡麵赫然躺著一個泥娃娃。

魏定將泥娃娃拿出來,輕輕摩挲著,腦海裡回想起來的,是初見時的四個泥娃娃。

當回憶起城靜楓的那兩個泥娃娃的時候,唇邊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眼神都變得溫柔了些。

***

城靜楓發現自從秋收之後,城外的人數瘋狂的增長。

心裡明白是畝產翻倍的功勞。

不過還是有點無奈。

就算涼州現在情況好,也不可能救濟得了這麼多的難民。

尤其是還有一整個冬天。

涼州的冬天她是見識過的,厚雪封路,寒風刺骨。

她預先做的準備,隻夠幫助附近的百姓渡過這個劫難,根本沒有辦法顧及這麼多人。

不是她狠心,若是好心去幫了他們,必定會有涼州百姓,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最多也就是施粥,或者給一些保命的物資。

原本的難民分這部分物資都不夠,現在又來這麼多人,後果可想而知。

城靜楓讓人繼續在城外施粥不要停,然後坐上馬車前往涼州大營。

她要找魏定好好說說這個事情。

剛剛一到涼州大營,就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

與之前來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

但是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是陳設,還是崗哨,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往裡走的過程中,這種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正有點疑惑,就看見屠虎正滿臉嚴肅坐在一塊石頭上,身周有種生人勿近的煩躁。

城靜楓頓時明白這個不對在哪裡了。

訓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