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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搞這些花名堂,還憂民淚,他要是真的憂民,怎麼不去賑災。」

書生服青年麵露憂色:「我今日來,就是聽說了賑災使臣的事情,我聽說他走到溫州就不走了,根本沒有去治理,隻是在溫州城外施粥。」

烏溫茂搖搖頭道:「這事情我們不是早就料到了嗎?他一貫油滑,這次推不開賑災的事情,這樣投機取巧再正常不過了。」

「誒,往日太平日子,從來沒發現朝廷內裡已經腐朽成這樣了,那些真正實幹的人都去哪了?難道一當官,讀書時的意氣都沒了嗎?」

烏溫茂也沒有了往日的端重,隨意的斜靠在椅背上,低聲呢喃:「你也說了都已經腐朽了,都說出淤泥而不染,但是有多少人能做到,從泥濘中頑強的生長起來,身上還一點髒汙都不沾染。?」

兩人靜默無言。

***

天氣慢慢轉涼。

秋風送來的涼意,完全沒有秋高氣爽的感覺,反而帶著一股讓人心焦的乾燥。

尤其是水位線越來越低,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

不少人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早早的醒來,第一時間檢查一遍家裡的存糧存水和其它物資。

然後洗漱之後,先是跑到城門口,看看城門外的情況,最後到奇巧閣門口,等待新一天的紅色通告帖出來。

隻有這一抹艷麗的紅色,才能撫平心中的擔憂。

城靜楓原本也沒有想每天都寫這個通告,畢竟旱情發展沒有一天一變那麼快,很多事情安排好了,也能作用很長一段時間。

沒有想到的是,她出的通告,安撫人心的效果這樣好。

所以她乾脆將原本一張通告講清楚的內容,分開成好幾張來講,往周邊城池送一次,可以管好幾天。

之前情況不明的時候,城靜楓還感覺有些憂心,現在事情已經成定局,她反而不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躺在榻上,手裡捧著一本話本,一旁的小桌子上,還放著果盤,裡麵的果子一個個都飽滿剔透,還水靈靈的。

外麵許青竹走進來,手裡拿著一摞信。

「師父,他們幾個知府又來信了。」

城靜楓剛剛拿了一顆果子咬了一口,嘴裡甜味剛剛蔓延開來,手上也還拿著果子。

麵露無奈之色,自從旱災的趨勢開始變得明顯之後,她就天天收到這些信。

不是事無钜細的匯報水位情況,糧價情況,就是在匯報之前自己讓他們準備的內容,連每家每戶領了多少水缸都要告訴她。

可能是之前她讓和農去打聽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

雖然她覺得不用自己去收集信息的感覺很好,但是幾人弦也崩得太緊了,這些信送得也太頻繁了。

看來交通便利,在某些時候也是一種負擔。

將手中的果子吃完後,城靜楓坐起身來,對許青竹說道:「全都拆開吧,我一起看。」

許青竹點點頭,手上動作熟練無比的將幾封信全部拆開,然後將所有信紙,按照順序在桌上擺放好。

城靜楓走過去,從走左到右順著全部看了一遍。

除了其餘一些小事情之外,幾個知府全部都在說一件事,難民變多。

城靜楓皺眉道:「從夏天乾旱到現在,一開始還能說是消息不及時或者下官瞞報,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賑災,難民居然還在增加?」

許青竹剛剛看到的時候,也覺得有些不對,這個時候聽見師父這樣說,心中也對朝廷失了幾分信心。

「師父,這麼多難民都往我們這邊過來,會不會對您之前的佈置有影響?」

城靜楓看著手下信件傳遞過來的情況,難民現在已經不僅是擊中在雲城外麵了。

可能是因為難民越來越多,雲城外的資源已經不夠分了,有許多難民開始往北走,現在幾乎每個城池外麵,都有難民的身影。

雲城是最多的,後麵越來越少。

但是即使是最少的涼州城,外麵也有了不少難民。

如果難民的數量繼續這樣增加下去,那可能多出來的麻煩還不止這一點。

城靜楓想了想道:「走,我們去城牆上看看情況。」

說著,就將舒服寬鬆的衣服,換成了今年新做的嫩綠垂袖煙緞攢珠裙,然後批了一件針構緙法雲肩。

出門上了馬車,就直奔著南城門去了。

等到了城門口,果然發現守衛比平時多了不少。

看來城外的流民數量,已經是能讓人戒備的那種了。

上到城牆上,俯瞰著城牆下的一片,稀稀拉拉的散開在各處,並不擁擠,相互之間似乎也在相互戒備著。

還能時不時看見,人群中有人朝著城門左邊的方向去,回來的人手上要麼提著不少水,要麼就是拿著濕淋淋的衣服。

城靜楓站在城牆上看了許久,發現目前到涼州城這邊的人,看起來還算是理智,應該大多數都是以家庭為單位,一大家子上十口人,上下三代。

放眼望向遠處,最後慢慢閉上眼睛。

重新進入這種天空視角之後,城靜楓發現,自己能看到的範圍,好像比之前大了許多。

隨著她到古代的時間越來越久,這種像是航拍器的天空視角不受控製,自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

而且因為自己努力嘗試放出來,其實還是有點累的,所以她已經很久都沒有使用這個視角了。

不知道為什麼,範圍居然增長得這樣大。

她回憶起這段之間做過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視野一點點的往遠處探索,大約向前延伸到第三個城池就到極限了。

難民確實越來越多,她能看見的最遠的,城外已經是密密麻麻的,人和人之間,幾乎已經沒有辦法分出明顯一點的界限。

偷東西,搶食物,欺負弱小。

貪婪、慾望、罪惡都在悄無生氣的滋生。

她甚至已經能預料到,這群人餓急眼了之後,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睜開眼睛,視野又回到了涼州城下。

現在就能鼓起勇氣,放棄前麵城池的施粥,冒著未知的風險一個個前進,到最遠的涼州城來,應該是看見了人群中隱藏的危機了。

許青竹看見城牆下流民淒慘的樣子,說道:「天災真的是太可怕了,幸好我們有師父你。」

城靜楓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城靜楓道:「青竹你先回去,然後從庫房中取兩袋糧食出來,讓和農帶著幾個人,去城外施粥。」

許青竹點頭:「我回去就去找和農哥哥,師父你不回去嗎?」

城靜楓道:「我去一趟軍營,有些事情要和將軍商量一下。」

等馬車到了交叉路口,城靜楓將許青竹放下去。

然後馬車調轉方向,向著涼州大營駛去。

城靜楓回憶起剛剛看到的內容。

大批量的難民,顯然已經超出了負荷,僅僅靠著城外施粥,已經滿足不了他們的最低需求。

府衙中存糧有限,不可能無限供應,就算是有存糧的富戶,在麵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輕易的拿出太多的糧食。

像是涼州城這邊,因為有前麵幾個城池做緩衝,情況還算是好的,最外麵的雲城,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有麻煩了。

馬車一路往涼州大營的方向行駛。

一路上,城靜楓還能清晰的聽到馬車外傳來的討論聲。

「這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了,你們有沒有感覺,最近水少得快了些。」

「我雲城那邊的親戚說,他們那邊更多,外麵十多個施粥點,每天都不夠。」

「你說這些難民,也不可能趕他們走,也不可能把他們放進來,這要是等到冬天,涼州的冬天一來,是真的會凍死人的。」

「你還擔心別人,還是先擔心一下我們自己把,現在已經每天少吃了,但是也不知道存下來的糧食,夠不夠吃到乾旱結束。」

「別不知足了,要是沒有軍師提醒,我們說不定就和外麵那些人一樣了。」

馬車從街道上穿過,路邊百姓們的談話傳到耳朵裡。

城靜楓能感受到隱藏在言語中的焦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是對未來隱隱的不安和恐懼。

其中有一半,都是城外的難民帶來的。

車輪滾滾,很快人就到了涼州大營。

下了馬車之後,看見大家看向她略帶驚艷的眼神,城靜楓看了看自己,才發現今天臨時起意來涼州大營,身上穿的確實與往日不同。

嫩綠垂袖煙緞攢珠裙,配上針構緙法雲肩,再加上自從做出了口紅之後,她還順便做出了一些別的化妝品,一旦出門,就會簡單的化一下妝。

在這個大多是灰撲撲的軍營很是亮眼,和之前黑中揚紅的軍師服也完全是兩個風格。

不過都已經到了,她也不可能特意回去換一身。

反正大家也早就知道她的性別,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

一路收穫了許多驚歎的目光,快要到營帳門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屠虎熟悉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的?」

城靜楓轉身,就看見屠虎臉上帶著一絲絲生氣,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在看見她轉過來的臉的一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步子一下就停住了,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軍,軍師!怎麼是你。」

城靜楓好笑道:「我有這麼可怕嗎,你還後退兩步?」

屠虎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就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軍師你今天怎麼穿成這樣,顏色好艷,臉好像也和之前不一樣了。」

城靜楓聽到他的話,一下子被噎到了。

她算是知道,什麼叫直男發言了。

雖然她是化了妝,但是都是淡妝,怎麼到他口裡,像是做了整容。

城靜楓道:「我臨時決定來軍中,所以還是自己的衣服。還有,以後要是你娶的媳婦買了我奇巧閣的東西,問她的時候記得說,你怎麼變漂亮了,要不然沒了媳婦可別哭。」

屠虎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城靜楓徑直走到大帳前,兩邊的親衛都沒有攔她,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用通報。

她掀開帳簾直接進去。

魏定聽到聲音抬頭,看見一身精緻的城靜楓,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這一下,突然就勾起了許多回憶,一時間心潮湧動。

城靜楓因為屠虎還有之前那些目光,一進來就注意著魏定的反應。

捕捉到了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驚艷,還有後麵片刻的失神。

剛剛因為屠虎升起的那一絲鬱悶消散了,這一身果然還是好看的!

一走近,就看見魏定的桌上,也擺著不少信箋。

和她收到的那些外表一模一樣。

她就說明明之前接觸的時候,不覺得他們愚鈍到事事要請教,果然也察覺到隱患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