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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又下降了,但是下降的速度比想像中慢許多。

按照這幾天的經驗來看,完全來得及在真正乾旱之前,將需要的東西準備好。

各個村長,原本也感覺焦頭爛額的,但是時間久了,竟然也詭異的慢慢平復下來了。

不知是因為存貯的水越來越多,還是因為田裡的作物,沒有一點枯萎的跡象,在更加精細的管理下,依舊茁壯生長,好好地利用田間溝渠,費的水一點也不多。

許村長又從奇巧閣中,拿到了新一天的指示,心想,這可能才是讓人心安的源頭吧。

每日準時的,一天不拉的,精準無比的指導。

就像是一隻溫柔的大手,輕輕的落在炸毛的貓咪身上,一下一下的安撫著,沉穩有力,還傳遞過來溫暖。

原本炸起來的毛,終究還是慢慢乖軟的倒了下去。

在一陣混亂和急切過後,幾個城池都慢慢恢復了原本的秩序。

一開始的心焦和擔憂,看見自己準備日益充分之後,慢慢變得溫和。

甚至有那性子張揚古怪的人,還升起了居高臨下的心態——有本事讓我看看,你到底還能變成啥樣?

奇巧閣從第一張紅榜開始,每天都會更換一張,上麵有具體的建議,也有對現在這個情況的分析。

城中不少人,都已經習慣每日去看看,看不懂的找人念著聽一聽。

彷彿已經變成了一種精神寄托。

「每日我不看見這個紅色,還真的有點不安心。」

「現在喜歡了,之前人家賣紅色的口脂的時候,你還嫌棄顏色太艷。」

「這怎麼能一樣,看見這個,我就像是看見了主心骨一樣。」

「我跟你們說,這個紅幅,名聲已經傳到外麵了,他們都可羨慕了。」

雲城外。

一個破舊的小推車上,放了許多有些髒亂破舊的雜物。

明顯是一大家子的十多個人,從每一個方向,緊緊的護著小推車。

有的靠著小推車休息,有的緊緊的靠在小推車旁邊。

這個時候,一個乾瘦的中年男子端著一碗粥過來,將粥遞給白髮老者,然後也在小推車附近找了個位置蹲下來。

警惕的看著周圍的情況。

想到剛剛自己排隊領粥的時候聽說的事情,忍不住道:「你們還記得,去年入冬之前,傳言中那個製作出連弩戰車的軍師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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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二合一

圍著小推車的一群人, 聽到這個乾瘦男子的話,都抬起頭來看向他。

白髮老者珍惜的喝了一小口粥,說道:「當然記得, 之前可是沸沸揚揚的鬧過一陣子。」

坐在小推車的另一邊的小女孩,探頭問道:「大伯,她是要過來施粥了嗎?是不是能再去領一碗?」

小女孩臉上全是灰土, 看不清模樣,臉頰兩側瘦的厲害,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說話的時候手捂肚子, 明顯是很餓。

中年男子搖搖頭道:「不是,那軍師住在涼州城,我們現在離涼州城還遠著呢。」

他將身體靠在推車上,似乎是想要節省一點體力。

望著周邊的土地,還有四周和他們一樣掙紮求生的人, 有點羨慕的說道:「我剛剛聽說, 那個做出連弩戰車的軍師, 現在提前通知他們,涼州這一片也會幹旱, 讓他們抓緊時間儲備水源, 存貯糧食。」

小輩們第一時間都是慌張:「涼州不是一向不缺水的嗎,我們一路過來,好多地方地都裂開了, 這裡的河裡還有不少水,莊稼也都在好好長著呢!」

他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逃到涼州來, 就是為了能活下去, 完全接受不了, 涼州也可能會幹旱的消息。

乾瘦男子說道:「我一開始也不信,但是去年的時候,涼州秋收時節,晴雨交錯,就是這個涼州軍軍師,能準確的推算出,那個時辰開始下雨,說什麼時候停,也真的什麼時候停。」

他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從秋收準確預測,到後來的連弩戰車,再到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

全都是剛剛去排隊領粥的時候,在排隊的間隙過程中,聽到大家談論的內容。

本來他也有點不相信,但是直到他排隊到最前麵,聽見有人鼓起勇氣問施粥的人,這些是不是真的。

那人一臉驕傲的說道:「那當然是真的,我還覺得你說得不夠多不夠細呢,等會兒施粥完要是還有時間,我給你仔細講講!」

那樣的自信,那樣的崇拜,顯然不是虛假的。

聽到這些,原本不願意相信涼州城會幹旱的小輩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反而是另外一個中年男子,和白髮老者沒有太大的反應。

白髮老者喝完最後一口粥,回頭輕輕掀開小車蓋著的一件衣服,露出下麵的小籃子,將這個陶瓷碗小心的放了進去。

老者的聲音透著些滄桑道:「之前去河邊取水的時候,我就發現他們這裡情況,和我們那時候很像,要是當初我們有這樣一個人提醒,現在肯定不會是這樣。」

乾瘦男子點頭說道:「我聽說了,附近的這個幾個城池,幾乎每家每戶,都存了不少水,最少的也有七八缸,還是人那麼高的水缸。」

小女孩又忍不住站起來,趴在小推車上,朝著這邊說道:「這麼多水,要是我們家當時有這麼多水就好了,那個時候明明……」

說到這裡,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了,將最後一句話吞了回去。

但是一家人都清楚,明明那個時候,家裡還有不少糧食,但是逃難帶不上,路上又損失了不少,他們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大家都沉默了。

隻有年齡最小的小女孩越想越委屈,在逃難過程中養成了不哭出聲的習慣,眼淚默默的往下流淌。

「為什麼我們承州,沒有一個這樣的軍師?要是也有人提醒,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的。」

小女孩的聲音很細很低,帶著明顯的哭腔和壓抑不住的悲傷。

一旁的婦人,將她輕輕摟進懷裡,神色發恨道:「別說這樣的好心人了,那個狗官連施粥都不願,還帶著縣衙裡所有的糧食跑了。」

乾瘦男子想起那日破開府衙之後,裡麵空蕩蕩的樣子,然後看向城門的方向,眼裡的羨慕更盛了。

***

京城。

烏溫康在和雲氏一起用早膳的時候,心裡惦念著涼州城,問道:「娘,城外那麼多難民,你說涼州城那邊,會不會也出事了。」

也不知道他之前寫給師父和師姐的信,她們收到了沒有。

雲氏見他擔憂成這個樣子,安慰道:「沒事,我聽說是南邊乾旱,距離涼州城還挺遠的,你別太擔心了,好好吃飯。」

烏溫康一看,就知道她娘還被蒙在鼓裡,若不是曾經在書房幫忙的時候看見,他到現在也不清楚。

不過大哥吃飯的動作好像停頓了一下,會不會知道點什麼?

心不在焉的吃完飯,越來越覺得不安心:「娘,我去找大哥溫書。」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說著就跑到烏溫茂的院子裡。

目光一動不動的看向他,問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烏溫茂笑道:「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我天天在書院讀書。」

烏溫康見他把自己當小孩糊弄,念道:「丞州、邕州、□德、昶州、垣州……」

烏溫茂大驚失色:「你是怎麼知道的?」

烏溫康不說話,他隻知道這點信息,多說多錯,隻是盯著烏溫茂,眼睛一眨都不眨。

烏溫茂本就對他有虧欠,被這樣的眼神一直盯著,也覺得有些撐不住。

無奈將他拉到身前道:「康兒,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情況現在確實是這麼嚴重,大片大片的地區乾旱,涼州一向多水,難民可能會往那邊逃。」

起了這個頭,他自己就越說越氣了:「你是不知道,有好多官員,都直接棄城逃跑,完全不管不顧百姓的死活,還有臉上書『下官雖有憂民淚,一擔難肩萬姓憂』」

「書院中,居然還有些人支持他們,還憂民淚,我看是憂命淚!」

說道這裡,烏溫茂語氣明顯帶上了帶煩躁道:「就是鬧得太厲害了,所以才放我們回來休息的。」

烏溫康有些生氣:「那就沒人管管他們嗎?比如降職,罰俸,關大牢,打板子,律法裡麵不是有很多震懾人的方法嗎?」

烏溫茂壓低了聲音道:「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和娘說。昶州下一縣衙被百姓強行打開,搶光了裡麵的糧食,還把當地知府給殺了。」

「第一例發生之後,很快就傳開了,然後有個大官往京城跑,然後跑到京城哭,見他沒受懲罰,後麵就有好多人效仿,還聯合起來上書,說有心無力。」

烏溫康問道:「皇上為什麼不狠狠懲罰第一個跑的那人?要是殺雞儆猴,後麵的人肯定不會跑,然後再派人去賑災,情況肯定不會這樣糟糕的。」

烏溫茂麵色複雜道:「人家可是蕭貴妃的哥哥,誒,也不知我現在這樣努力唸書是為了什麼。」

烏溫康還是有些不解:「為什麼蕭貴妃的哥哥就不罰,律法上不是寫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烏溫茂看著他的眼神,突然笑了:「我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你還小,以後長大了就知道了,現在好好吃飯,把身體養好。」

烏溫康見到他這樣說,知道他不會再多說了,從他懷裡掙紮著下來,往自己的小書房去了。

跑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覺得擔心,自從那封信送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回信。

這樣大麵積的乾旱,百姓流離失所,官員也隻顧著自己活命,外麵有多亂,他能想到。

他之前在匈奴那邊的時候,有時候餓極了,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雖然也不知道師父她們能不能收到信,但是還是想要將自己瞭解到的事情都寫了下來,然後送出去。

剛剛要落筆,想到大哥的體型,想起師父講過的寓言故事,落筆的時候,將事情幻化成了動物世界中的兔子,狼群等。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沒多久,烏溫茂的院子裡,來了一個穿著款式一致書生服的人。

「子盛兄近來可好?」

烏溫茂輕歎一口氣,請他落座:「能有什麼不好的,有吃有喝有穿。」

「我就知道子盛兄放不下,我也氣惱,最近京城中傳言甚廣,一看就是柴枋派人引導輿論。」

烏溫茂恨聲道:「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