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的小冊子,很快理出怎麼弄出一個虛假的神棍。
首先,他需要能夠自燃的東西。
這對學理科的他不難,用廚房的打火石,加上一些在廚房就能找到木炭,以及花盆裡裝飾用的石英細砂,就能得到少量的白磷。
雖然這樣的白磷因為材料,溫度的問題,純度不高,也不能現代工業產品那樣充分燃燒,但已經夠了。
其次,他要把有關老侯爺的讖語弄得像那麼回事。
想想,被白磷沾上,遇風自燃的火光裡,出現有關老侯爺的讖語……
神棍味兒這不就來了!
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他揮霍,楚含岫跟夏蘭平安打招呼,說自己要在廚房裡鼓搗一些新鮮吃食,讓他們不要往廚房去了,到時候給他們驚喜。
“是,”夏蘭自然不會打擾自家少爺,“少爺,要不要小的給您打下手?”
楚含岫揮手:“沒事兒,不搬什麼重的東西,你跟平安在院兒裡等著就行。”
平安嘛,大部分時間都是木頭,隻要楚含岫在存曦堂裡,他便不會管。
至於錢麼麼,現在他正經主子待在落雲軒裡兩天沒出來了,他的腰杆都硬不起來,不敢惹事。
楚含岫讓他們等著,勾著嘴角走進廚房,等廚房門一關上,趕緊忙活自己的……
七月初四,在府中四五十個護衛的保護下,侯夫人帶著楚含岫,赫連澤,赫連靜,還有赫連箏赫連如,以及連同赫連玫在內的三個庶女一起去慧音寺。
還在去往慧音寺的路上,楚含岫就體會到了京都百姓對佛祖的虔誠。
富貴人家乘坐馬車,普通百姓拖兒帶女,男女老少手提香燭,歡聲笑語地向著京都周圍的寺廟走去。
一如大半個月前蹴鞠比賽的熱鬨場景,讓人看著都覺得熱鬨。
而很快,當侯府的馬車停在慧音寺山腳下的時候,楚含岫更是切身地體會到什麼叫做信仰的力量。
隻見一眼望不到頭的階梯上,有許多一步一跪拜的人們,緩緩登上慧音寺,一聲聲鐘聲杳杳傳來,裡邊還夾帶著隱隱的誦經聲,木魚聲。
從馬車上下來的侯夫人手捧著幾冊自己抄寫的佛經,張望了一下四處。
比她早來一會兒的安國公府的人看到她們,笑著走過來:“你可算來了,這麼多可心的哥兒和女娘圍著你,你心裡定是舒坦的。”
侯夫人看到來人,笑著對楚含岫和赫連澤他們道:“這是安國公三房的夫郎,你們叫三舅爹便是。”
“含岫你是含雲的弟弟,也叫三舅爹。”
徐玉書望著站在侯夫人,明顯很得姑姐喜愛的年輕哥兒,目光閃了閃。
剛才侯夫人他們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哥兒,長得可真是俊。
不是大多數哥兒或者女娘的那種嬌弱美麗,而是清爽剔透的少年氣的俊和漂亮,眉眼間不見鬱色,唇角微微勾,一看就不是整天憋在後院裡的哥兒。
徐玉書點了下頭:“咱們走得慢,趁著現在時辰還早,先登上慧音寺吧。”
“子卿子白,你們這些年輕人就彆跟我們兩個年紀大的走一塊兒了,跟侯府裡的表弟表妹一起玩。”
秦子卿,秦子白,還有安國公三房院兒裡的一個哥兒,一個女娘點頭,走到楚含岫他們的隊伍裡。
“怎麼樣,是不是生得極好,不是我說,便是在京都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侯夫人迫不及待地拉著徐玉書小聲道。
容貌倒是沒得說,長眼睛的都看得到。
徐玉書點頭,暗著看了看楚含岫:“你在信裡說,他是含雲的弟弟?”
“是,比含雲小一歲,今年十六,”侯夫人一點也沒有用隱瞞,“我在信裡也說了,是含雲庶出的弟弟。”
“但玉書,這人的品行性格,比家世出身重要,咱們這樣的人家,娶個攪家精簡直是給自家埋下禍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弄出事。”
“姑姐你說得在理,不過子卿那性子你也知道要不是一直拗著,也不會二十了還沒成親得他自己點頭才行。”徐玉書同意姑姐說的話,娶夫郎或是娶妻不在門第高低,而在人。
反正他們國公府的榮華富貴已經夠用了,讓孩子們娶自己喜歡有什麼不好。
而那邊的楚含岫雷達滴滴滴,感覺到不妙了。
他沒想到侯夫人這麼快,前幾天還在說讓自己和赫連澤算算姻緣,今天就冒出來一個小年輕。
赫連澤赫連靜他們都這個年紀了,也相看了幾戶人家,比他還要快地反應過來,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赫連澤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還湊到秦子卿跟前:“子卿表哥也信佛?”
來之前,隻是為了應付阿爹,讓阿爹開心的秦子卿有些靦腆地抿抿唇,眼睫顫了顫:“不怎麼信,我阿爹很信。”
他接了一句:“跟姑母一樣信。”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不小心看到了站在赫連家幾兄弟裡的楚含岫,耳朵一下子紅了,連忙半握著拳頭,抵在唇邊假意咳嗽,遮掩窘意。
赫連澤從前就知道自己這個表哥生性靦腆,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卿表哥——”
“澤弟也來禮佛。”突然,旁邊有一道聲音傳來。
赫連澤手還抬著,看向說話的人,臉上的神情比剛才熱烈幾分:“天闊兄!”
他左左右右看了看:“你一個人來的?”
閻天闊俊朗的眉眼對著他:“嗯,我母親想找了悟大石包一包佛前的香灰,但脫不開身,讓我前來。”
“那敢情好啊,正好跟我們一道,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呢,熱鬨。”赫連澤對閻天闊招招手,熱情得不得了。
這下子,大家夥的目光都落在他們兩個身上。
赫連澤,一個年輕哥兒。
閻天闊,一個年輕小子。
居然一副交情不淺的樣子,誰看著不多想。
哦,楚含岫除外。
沒辦法,誰叫他親耳聽到,赫連澤要跟人家比誰的肌肉大呢。
但是赫連澤這邊清清白白好兄弟,閻天闊那邊就不知道了。
楚含岫望著那日蹴鞠場上,帶領隊伍獲得勝利,引得很多年輕哥兒年輕女娘,又是咬帕子又是跺腳的興安伯嫡長子閻天闊,默默地道。
剛把目光從兩人身上收回,楚含岫就看到秦子卿偷看他,卻又怕被發現,連忙看向彆處的目光,大呼腦瓜麻!
看來他得找機會跟侯夫人刷刷自己孤寡的人設!
赫連澤和閻天闊把侯夫人,還有赫連靜他們的注意力吸過去不少,讓楚含岫得以在裡邊劃水打醬油。
隨著他們離慧音寺越近,誦經聲和木魚聲越來越清晰,當他們站在慧音寺門口,儼然站在佛祖跟前,聆聽漫天佛音。
信佛的侯夫人,徐玉書,已經挺直腰背,麵色慈悲而嚴肅。
還要乾事兒的楚含岫卻怕時間不夠,等侯夫人和安國公府上的三舅爹拜了一拜,準備帶他們先去燒香的時候,他捂著肚子小聲對侯夫人道:“夫人,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淨一下手。”
上茅廁的文雅說法,淨手。
侯夫人道:“去吧,記得快回來,我們等著你一起燒香。”
“是。”
“夏蘭,平安,我們走。”楚含岫帶著兩人,在找一個小沙彌問過後,直奔佛殿後邊的茅廁。
慧音寺是京都附近最有名的寺廟,修建得很是雄偉。
前殿供奉著佛祖,後邊有香客來禮佛時居住的佛室,挨著的山上還有觀景用的亭子山道。
到了離茅廁還有幾十米遠的地方,楚含岫讓夏蘭和平安在那兒等他,自己一個人過去。
確定兩人都看不到他之後,楚含岫迅速從衣袖裡掏出一個塞子塞得緊緊的瓷瓶,用挖耳的小勺子,舀出裝有水的瓷瓶裡的淺黃色白磷。
白磷燃點低,彆說摩攃,放在空氣裡都會自燃。
嚴格來說,這種東西應該放到裝水的廣口試劑瓶裡,但條件隻能到這兒了,楚含岫隻能將就用瓷瓶。!思!兔!網!
反正他現在就要用,沒有太大的影響。
一邊舀,他一邊手腳麻溜地把綁在腿上的柔軟一點的紙揉成團,沾上那些淺黃色的東西。
最後,再將寫有一句讖語,經過防火處理的,隻有巴掌一半大的羊皮包在一塊紙團裡,矮身溜到有牆遮擋的地方,抄起一根棍子像打棒球一樣,把幾個紙團打向院牆角落的那棵大樹上。
“呼——”
白磷遇風則燃,一下子散發出刺鼻的氣味,黃色的火焰,以及白色的煙霧升騰而起。
“怎麼回事?!”
“少爺,少爺你那邊怎麼了!?”夏蘭的聲音一下子響起,兩道腳步聲快速往他這邊移來。
用自己多年來最快的速度,從牆後邊竄回茅廁裡的楚含岫提溜著有些淩亂的腰帶,站在茅廁門那兒看著他們:“出什麼事了?”
然後他一眼便看到落在茂密樹冠上,快要燃燒結束的火:“怎麼起火了?!”
夏蘭氣喘籲籲地跑到他身邊:“小的也不知道,剛才隻看到突然聞到一股味兒,樹上就有東西燃起來了。”
楚含岫對平安道:“看樣子火馬上就要熄了,平安你去看看,怎麼引起的。”
“是。”平安拱手,走到樹下邊。
隻見那幾團火已經熄滅了,隻有被火焰撩到的枝葉卷曲著,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事。
平安拈著一些並不明顯的黑色灰燼,思索著這東西,有點像……
忽然,平安看到一張掛在小樹枝上的東西,輕輕一躍,將東西拿到手裡。
下一瞬,他麵色一變,快步走向楚含岫:“含岫少爺。”
第31章
隻有成年人手掌一半那麼大的羊皮上,有幾句通俗易懂的讖語:
“靖侯之命,絕於京之東南也,祭於濤也。”
大越曆朝至今,就一個封號為靖的侯爺,也就是如今的靖國侯。
這句話,相當於在靖國侯腦袋上蓋一個戳,說,你快死了,你死的地方我都知道了。
楚含岫麵色“嚴肅”,拿著羊皮對平安道:“你在這裡看守著,不要讓人靠近那棵樹,夏蘭,咱們去找侯夫人。”
主仆兩人迅速來到前邊的大殿,等著他來一起燒香的侯夫人看見他回來了,讓金串兒把準備好的香遞給他:“站我身邊來。”
楚含岫走到她跟前,挨著她道:“夫人,出事了。”
“剛剛我去淨手,外邊的大樹突然出現幾團火,火熄滅之後,出現了這個東西。”
他並不知道上輩子靖國侯燒死在慶濤樓,是意外還是被人陷害,所以並不打算讓侯夫人,老侯爺,赫連曜之外的人知道自己寫的這句讖語,邊說邊把侯夫人拉到一旁。
侯夫人看著他神神秘秘,還有點焦急不安的模樣,接過羊皮。
瞬間,她如墜冰窖,目光緊緊盯著楚含岫:“此物是在何處發現的?!含岫,是誰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