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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果籃放在床邊:“感覺怎麼樣?刀口疼嗎?”

“比前兩天好多了。”她無力地望著天花板,想說點什麼,開口就掉下兩行眼淚,“阿澈啊,你說我怎麼那麼命苦?怎麼會得肺癌啊?”

夏澈默然,抽了幾張紙巾,動作溫柔地為她擦去眼淚。

宋念不需要回應,她隻是想訴苦。

“怪我,怪我之前沒聽你的話,沒勸張彬戒煙,還天天泡在廚房。”

夏澈蹙眉:“我不是給您請保姆和營養師了嗎?”

“他們做的那些翼年不愛吃啊。”宋念說,“翼年就喜歡吃我做的,天天上班那麼累,我就想給他做點喜歡的……”

夏澈徹底無言。

人家自己的選擇,值不值得,外人沒資格評價。

他說:“您有空的話,可以把去年和前年的體檢報告單交給主治醫生。”

“去年?”宋念反應了許久,“去年好像沒體檢。”

“怎麼可能?”夏澈提醒道,“去年五月中,我聯係附醫一位主任醫生給你們約了全麵體檢,你們給我說沒問題,兩人七萬多的體檢費我打給張翼年了,現在還有記錄。”

宋念聽完,大概想到了什麼,眼神飄忽:“啊,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回家找找……”

這什麼反應?

夏澈心底萌生出荒謬的猜測:“張翼年沒帶你們去?不對,你們既然告訴我檢查沒問題,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你們讓張翼年這麼做的?”

“阿澈,你彆生氣。”宋念瞞不過,隻好攤牌,“你哥哥去年有急事,我們才讓他先把那筆錢拿去急用的。前年檢查那麼好,誰知道會突然……這病要真得了,去年檢查出來估計也沒用,你說對吧?”

“……”夏澈被她的無知蠢笑了,“好,我尊重你們的想法。”

“我年年都去上香拜佛,癱瘓後也沒斷過,家裡開了光的擺飾那麼多,怎麼就一點用沒有呢?”宋念乾裂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要把這些年受的苦都說出來,“我還收養了你,原來一點德都沒落在自己身上。”

夏澈心臟一縮,問道:“您後悔了嗎?”

“攢到我兒子身上也行。”宋念轉動僵硬的脖子,對他揚起彆扭笑容,“你那麼聽話,收養你是我最不後悔的事情。”

夏澈一點都笑不出來。

原來不後悔的前提是張翼年往後餘生順風順水。

他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之前一肚子的關心與叮囑,全都沒了說出口的興致。

“這裡住著還舒服嗎?不舒服的話,等病情穩定一點我給您安排轉院,三院的腫瘤科不錯,VIP病房環境也好,您到時候先去看看,沒問題我讓人幫忙辦理。其他醫藥費已經給張翼年了,我平時還要上班,不能常來看您,您見諒。”

態度禮貌但生硬,宋念愣了下,一直渙散的眼神終於聚焦。

看著這個認識十幾年的兒子,她忽然發現對方的麵容那麼陌生,“好看”和“優秀”這兩個詞,直到今天才有概念。

夏澈安靜溫馴地低頭回望,從容端正,禮儀良好。

明明是俯視,卻不會讓人覺得難受。

宋念想到了早上咋咋呼呼從病房裡出去的張翼年。

養子怕她住不舒服,工作忙也會安排轉院,親生兒子今早卻問她感覺怎麼樣,沒問題的話就去轉到樓下的六人間,方便還省錢。

這兩人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與金錢地位無關,單從品性來說,就完全不能相比。

就算宋念永遠最愛自家兒子,時至今日,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可惜她的養子被她越推越遠,而她此前從未發現。

或者說,發現了也不在意。

宋念伸出紮著針的手,顫顫巍巍去抓夏澈。

夏澈沒有躲,也沒迎上去,默許了對方的親近。

宋念緊緊握住那隻還纏著紗布的手。

她覺得到異樣觸?感,但什麼也沒問,夏澈也沒掙開,忍下了綿密的疼痛。

宋念再傻,也懂他的意思了。

她不是個沒自知之明的人,說不出譴責的話,夏澈現在的一切跟他們都無關,她沒臉挾恩圖報。

養子還願意給她花錢、願意偶爾來看她,已經非常仁至義儘了。

所以她隻是反複摸著夏澈的手,說:“以後沒事,就彆回來了。”

夏澈愣了下:“那您……”

“我沒事,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人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性格會變很多,很多事都看開了,也有空關心以前沒在意的人了,“你以後一個人,要好好生活。”

聽到這些話的夏澈心情很複雜,他應該難過的,但此刻竟然覺得解脫更甚。

“護工我還是會找熟人的,食堂和醫生也都交代好了。媽,照顧好自己,保重身體,以後有機會……我還是會回來看您的。”

臨走前,宋念問他:“你給了翼年多少醫藥費?”

“不清楚。”這點夏澈確實不知道,裴燎沒給他說。

“這樣啊。”宋念沒說即將轉去六人間病房的事,“阿澈,我能最後求你一件事嗎?”

夏澈點了點頭。

宋念懇切道:“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幫翼年找個工作?”

……

“出來了?怎麼樣?”

夏澈剛走出醫院大門,裴燎就跑了過來。

“她明知道,這次可能是最後一次見我,”夏澈很突然地開口,眼神有些茫然,“但她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給張翼年找工作。”

很難不懷疑,宋念前麵所有的大度與關切,都在為最後一句話做鋪墊。

不糾纏,也是為了讓他以後對張翼年好點,至少不要做到見死不救。

如果是這樣,那她很成功。

因為夏澈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他無法求證,要是不幫張翼年,心裡就會永遠紮根刺——萬一誤解了呢?

這點,裴燎也想到了。

他心底暗罵一聲,把夏澈塞進副駕駛:“剩下的事你不用操心,張翼年的工作我來解決,如果他再被開,可就不能怪我們了。”

夏澈抱住副駕駛上的靠枕,疲憊地點頭。

是啊,這樣也好。

宋念這句話讓他徹底安心了。

對宋念來說,張翼年的工作遠比他的一切重要,彆人棄之如草芥的東西,他還沒賤到上趕著送。

今天之後,這家人對他來說和陌生人再無區彆。

夏澈看了眼手機鎖屏:5月20日。

真是個有紀念價值的日期。

彆人常用來慶祝脫單,他倒好,慶祝回歸一個人的生活。

“哢嗒。”

駕駛座傳來關門聲。

……嘖。

好像也未必一個人。

他回過神,看向裴燎:“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你覺得你和‘麻煩’這兩個字沾邊嗎?”裴燎幫他係好安全帶,“明天早上才回京城,今天回家休息,還是出去玩?”

“必須回家休息或者出去玩嗎?”夏澈心情不錯,“就不能回家玩嗎?”

回家……玩?

裴燎耳根一紅。

下一秒,兩人異口同聲道——

裴燎:“你怎麼隨時隨地都能想到這些?”

夏澈:“我們回家打兩把遊戲吧?”

裴燎:“?”

夏澈:“?”

車子在路邊緩緩停下。

兩人麵麵相覷,試圖理解對方話裡的意思。

“啊……”夏澈直接笑出聲,“你在想什麼啊?”

裴燎忍不住扶額,蒼白又無力地辯解:“我沒有。”

“你有。”

“我真沒有。”

“你真的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裴燎氣急:“你!”

“我?”夏澈眼神戲謔,“我怎麼了?我說什麼見不得光的話了?你自己天天——唔!”

雙?唇被猝不及防地%e5%90%bb住。

裴燎%e5%90%bb得毫無章法,看得出來非常氣急敗壞,接個%e5%90%bb跟打架似的。

粗重的喘熄從兩人唇齒間溢出,夏澈感覺牙關被%e8%88%94了一下,略挑眉梢,配合地張開唇瓣。

果然,兩次試探後,柔軟的舌尖長驅直入,笨拙地撩撥糾纏。

曖昧地吮%e5%90%bb聲隱匿在車載古典樂之下。

他們車停得很偏僻,四周連個鳥都沒看見,更不怕被人看到,也不知道是某人早有預料,還是無意之為。

夏澈並不打算深究。

他很滿意這個結果,所以過程和動機就無所謂了。

法式深%e5%90%bb果然是一件耗時耗力的運動。

除了剛開始牙齒不小心碰撞得有些疼,後麵整體感覺都很舒服,不管舌頭糾纏的觸?感,還是唇瓣上啃咬的力度,剛巧能刺激神經興奮叫囂。

呼吸中不知不覺便夾雜上悶哼。

裴燎手很規矩,沒有亂碰。

雙手捧著他臉頰如獲至珍,情動意亂之際,才會克製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他脖頸和耳後,緊閉的眼睫比蟬翼顫唞都快,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忍的。

夏澈一開始還半睜著眼打量他,後來親舒服了乾脆也不再看,閉上雙眸儘力配合,胳膊鬆鬆垮垮搭在對方身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們默契到第一次就很合拍,連呼吸節奏都一致。

難得,這次是夏澈先喘不過氣,難耐地抬手撐著裴燎肩膀上,稍後退些許,終止了隱隱作響的水聲。

裴燎沒有追%e5%90%bb,順勢鬆開,閉著眼又在唇邊蹭了蹭,像極了沒喂飽的大型犬。

夏澈%e8%83%b8口起伏明顯,故作鎮定道:“進步很大啊?”

“肺活量比你好點。”裴燎哼笑一聲,低啞的嗓音擦過耳朵,撩得人火氣直衝下腹。

夏澈不動聲色吸了口冷氣:“我改變主意了。”

話題轉變太快,裴燎不解:“什麼?”

“不回家了。”夏澈俯身咬住他耳朵,長%e5%90%bb後黏稠感尚未退卻,拖著字音道,“裴燎,跟我去個地方吧。”

在京城生活幾個月,夏澈不自覺染了點兒當地人說話的口%e5%90%bb習慣,語調懶懶散散很好聽,吊兒郎當得非常勾人。

裴燎差點聽硬了。

他咬著這人脖子問:“去哪兒?”

“去……哎,你手機響了。”夏澈沒推開他,空出一隻手往儲物盒摸去,“起開點,你看下誰?”

“嘖。”裴燎不耐煩地瞥過手機屏,看到來電更不耐煩了,“怎麼又是他?”

這口%e5%90%bb,哪個熟人?

夏澈剛想問,手機就被奪去,裴燎點了接通後把屏幕倒扣在座位上:“爸。”

夏澈:“……”

竟然毫不意外。

因為開了揚聲器,他也能聽到裴博瞻說的話。

“你在乾什麼?聲音那麼遠?”裴博瞻抱怨道,“你還記得自己隻請了一周假嗎?知不知道已經過好幾天了?”

“假期期間我沒工作嗎?你一天發的幾十封郵件文檔是日拋?過了就忘?”裴燎已經從夏澈耳根%e5%90%bb到了鎖骨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