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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凶手還挺聰明的。”

齊昭海嗤道?:“裹上袋子,屍體?腐爛散發?出的刺激性氣味,就沒?人能聞到?了。”

兩具屍體?的轉移搬運困難,凶手既然選擇將?屍體?藏在水泥裡,那?他殺害兩名死者的凶案現?場,大抵是不會距離這棟寫字樓太遠的。

熟悉雲程市城市演變的本地人石延,對此?表示肯定:“我記得?我小時候,這裡還挺繁華的,這個工地旁邊很多店鋪,一到?晚上就有不少愛逛街的人過來。”

人流車流多,被發?現?概率大。

雖然案發?當晚下了雨,路人數量會減少,但這樣繁華的街道?對凶手來說,絕對是能避則避的地點。凶手不會走得?太遠的。

而當晚來工地的,除了死者李百豐和孫廣,就隻?有一人。

那?個人就是老?疤。

“這個老?疤,回?去真得?好好審審了。”齊昭海心道?。

以往命案的調查上,案發?現?場絕對是第一重要的地方。無奈,發?生凶案的建設工地不複存在,建造成的寫字樓又被敲得?稀碎,案發?地點現?在根本無從查起。

他們隻?能好好研究拋屍現?場了。

齊昭海使用鑷子,從水泥的碎屑中,夾起一根纖維。這是一根編織袋的纖維,已經變乾、發?脆得?挺厲害了,以至於齊昭海不得?不放輕指尖的力度,才能夠把纖維夾進證物袋裡,以供觀察。

幸好,這種工地常用的編織袋,是由聚丙烯材料拉絲製成,需要五十年才能被完全降解。

僅僅過去十六年,還綽綽有餘。

齊昭海在這條袋子纖維上,發?現?了印上去的紅色痕跡。

起初,僅憑那?一丁點零星的紅色,他很難判斷這個印上去的紅色標誌是什麼,直到?他找到?一塊更大的編織袋碎片,謎題才終於解開。

裝屍體?的,是聚丙烯水泥袋。

這種水泥袋在工地很常見,凶手通過在現?場就地取材,用其包住了屍體?。截至當前,他們在這個凶手的藏屍過程中,還未發?現?屬於該工地以外的東西。

“有激情殺人的可?能性。”宋冥

這時候,初步屍檢結果也總算出來了。當宋冥在法醫的招呼之下,將?視線轉向挖掘出的兩具屍體?時,她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根斜插進屍身%e8%83%b8口的鋼鐵管道?。

在彌漫的夜色下,那?根鐵管瘦長而漆黑。

好似一支利劍。

自上而下地穿過死者%e8%83%b8膛,將?他飛蟲標本般釘死在地上。

法醫感受到?他們目光聚焦的位置,道?:“正如你們所見,這一具屍體?上的致命傷,是由這根橫穿%e8%83%b8口的管道?造成的,臟器破裂,導致大出血。除了他骨骼的頭顱要害處,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身上便沒?有多少陳舊傷了。”

顯而易見,生前的大多數時間,他都被保護得?很好。

說到?這,法醫頓了頓:

“但另外一具屍體?,則恰恰相反。”

另一邊,安靜躺在夜空之下的,是一副傷痕累累的骨架。重見天日後?,殘餘的水泥粉屑仍舊附著?在骸骨上,使其襯得?愈加狼狽不堪。

“他頭部,是被鈍器連續擊打造成的致命傷。”

法醫看?向這具屍體?,指出他身上不同的位置的傷痕,口%e5%90%bb聽得?出憐憫:“他身上還受過太多的傷。幾處不太嚴重的骨裂,看?起來是自然痊愈的,粉碎性骨折去打的鋼釘也還沒?取出。恕我直言,我從來沒?見過把鋼釘打得?這麼爛的,醫生的手法非常粗糙。我懷疑,死者去的是不正規的診所。”

甚至於,給死者治療的醫生有沒?有做手術的資格,都是個問題。

這樣的黑診所設施簡陋,衛生差,醫生技術也不行。可?以想見,治療的效果和手術的過程,大概都不會十分美好。

唯一的優點是便宜。

“如果他們真的是李百豐和孫廣的屍體?,可?以理解。”齊昭海低聲說:“為了省錢。”

任何一個人被逼到?山窮水儘的境地時,或許都沒?辦法考慮太多除生存以外的事情。熬到?萬不得?已才做手術,是為了活著?,也是為了更好地工作還債。

他的求生欲還是很強的。

但對一個帶著?這麼多傷,背了那?麼多債的苦命人來說——

活著?,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第55章 供品人頭21

“都是生前傷嗎?”宋冥問。

這個?提問?放在平時, 並不算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因為判斷是否為生前傷對法醫其實不難,最直接的參考依據,是局部生活反應和凝血塊。但鑒於死者的皮膚、肌肉等已腐敗,隻剩下光禿禿的骨架, 這種判彆方法行不通了。

但, 也不是全無辦法。

隻是過程難免繁瑣耗時一些。

“屍身上,有些傷勢已經有愈合的現象, 應該距離受傷有一段時間了, 其他的則沒有。”法醫道:“至於是生前還是死後形成的,我?們還得等回去, 把這些創口處的骨頭切一點,做成骨磨片, 看骨小管裡有沒有血紅素,才能下結論。”

倘如是生前傷,骨磨片在顯微鏡下, 能看見?大量的血紅素。

死後傷則相反。

屍身的腐爛程度過高, 法醫的檢驗也變得艱難, 更?需要回法醫室用器材輔助。估計他們在這裡乾等著,是等不到太多屍檢信息了。

“死者的DNA送去比對了嗎?”齊昭海最後問?道。

雖然?, 遇害的時間、地點、根據骨長判斷的大致身高,都?與李百豐和孫廣兩人相仿,但仍不能排除巧合的可能。唯有將屍骨的DNA跟其子女進行對比,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刑事偵查的嚴謹性,讓他們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放心,剛剛送去了。”法醫誇張地故意皺起眉, 比了個?受傷的姿勢:“跟我?合作也有好幾次了,你還這麼不信任我??這是太傷我?的心了。”

齊昭海:“……”

他迅速地偷瞥了一眼宋冥。

在確認宋冥沒受這個?玩笑影響, 也沒在心裡給他扣分後,齊昭海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瞪了戲精法醫一眼。

笑話,在意的人麵?前,他當然?要保持形象。

“彆那麼嚴肅嘛。”法醫樂了:“我?的心其實很好修補的,隻需一頓熱氣騰騰的夜宵,就能給它?補得完完整整,漂漂亮亮。”

齊昭海短促地“嗬”了一聲。

他就知道,這小子費儘心機,在意的就隻有那份夜宵。

看來這頓夜宵,是非請不可了。齊昭海當即點開外賣界麵?,選店、點菜、下單一氣嗬成。

接單的商家和外賣小哥也很儘職儘責,大晚上的,愣是在一個?小時之內,緊趕慢趕地把幾十份外賣全部送來了這個?拆遷工地,現場人人有份。

眾所周知,人類是不能像陀螺一樣連軸轉24小時的。

因而,在諸多香氣四溢的美食麵?前,所有人都?作出了出奇一致的選擇——暫且停下手上的活,先休息休息,一切等填飽肚子再說?。

法醫端起碗,稀裡呼嚕嗦了一大口粉。

還沒咽下去呢,他就猴急地鼓著腮幫子評價:“嘶,我?怎麼覺得這家店味道退步了。該不會是換廚子了吧?我?總覺著,他們家的酸辣粉以前好像更?好吃,現在這個?辣不夠勁兒了。”

齊昭海笑:“少點要求吧你。大半夜這個?點,人家都?快關店了,還能給你做飯,你就知足吧。”

“我?隻是覺得這裡麵?多擱點芝麻和小米辣,可能會更?香。”法醫評頭論足,活像個?美食家。

“也可能不會。”

齊昭海忍不住損他:

“人家可是專業的廚師,跟你這分分鐘能炸廚房的三腳貓功夫比起來,靠譜多了。要加什麼,他比你更?清楚。”▓思▓兔▓網▓

那法醫自討沒趣,目光漸漸往外飄。

飄到一半,卻被人為?阻斷。

“你眼睛看哪兒呢?”齊昭海往外挪了挪身子,故意遮擋在法醫看向宋冥的視線。

那滿得要溢出來的保護欲,讓法醫險些產生一種錯覺,如果?他再多盯著宋冥看久一點,同時膽敢在目光裡摻雜上一些不懷好意的話,齊昭海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眼珠子挖下來。

也可能,那不是錯覺。

就算是忠犬,為?了護主也會咬斷敵人的脖子。

“天地可鑒,我?真?沒彆的想法。”法醫可恥地慫了,他舉起雙手投降:“我?隻是覺得,看她的樣子好像……很孤獨。”

“孤獨?”齊昭海被這兩個?字戳中了。

孤獨,冷僻,不合時宜。

這是一直以來,宋冥留給大多數人的印象。包括齊昭海。

特彆是現在,當外賣的煙火氣在冬夜裡凝成白霧,裹著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氣,聚攏在三五圍坐的人群上空時,宋冥卻孤身一人坐在遠處的風口。

她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就有一種與熱鬨氛圍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形單影隻,遊離於人群之外。

簡堯人緣最好,在哪裡都?能吃得開,此刻大抵已成為?人群的中心。石延也端著自己那份外賣,找樊甜恬湊一起去了。在場的人裡,宋冥隻認識他們幾個?,但不知不覺間……

宋冥就成了被剩下的那個?。

她作出獨自一人的選擇很正常,因為?她根本融不進人群。

那不是屬於她的圈子。

“都?怪我?,”齊昭海按著額角,懊惱不已:“我?早該想到的。”

要不是他的疏漏,宋冥也不會落單。

冬夜的風傷人,無人的角落更?是寒風侵肌。齊昭海二話不說?,拋下旁邊的法醫,邊走邊脫下自己的羽絨服,過去把外衣披在宋冥身上:“現在天冷,不多加件衣服,等下忙完回去要感冒。”

趕在宋冥詢問?前,他忙先解釋,隻怕宋冥不接受這份好意。

借著披衣時的低頭——

齊昭海看見?,宋冥碗裡是一貫的清湯寡水。

一把細麵?,碗裡清得能見?底的麵?湯,以及老板為?了好看,撒在最上麵?的幾點蔥花。這樣一碗比陽春麵?還寡淡的麵?,就是宋冥今晚夜宵的全部。

毫無疑問?,這是一份生命體征維持餐。

所謂生命體征維持餐,用人話解釋一下,就是毫無美味可言,作用僅限於憑借一定營養價值,維持人類基本生存需求的飯菜。然?而,宋冥與其他人的差異在於,彆人吃這樣的餐,是迫不得已,宋冥卻是主動選擇。

“學姐,你怎麼喜歡吃這種啊?”齊昭海嘖嘖稱奇:“當時你堅持要點這種陽春麵?的時候,我?都?以為?我?聽錯了。”

“最先看到這個?,就點了。”

宋冥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