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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公司指不定都開得多大了……唉,隻能說是?運氣不好吧。”

“在村子現有的所有人裡,你是?跟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一個,應該最熟悉他,對吧?” 齊昭海道:

“那?我問問你,你覺得他人怎麼樣?有可能得罪過誰?”

“得罪人?沒這可能。”劉光的否定的語氣很強烈,跟民警如?出?一轍:“李總的人品沒得說。當年公司出?了那?麼大的事,他也不連累我們,一聲不吭地自個兒擔了下來。對了對了,當時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擔了責任,據說是?他一起合開公司的朋友。我想想啊,他叫……”

齊昭海:“叫什麼?”

“想起來了,叫孫廣。我們叫他孫總。”劉光顯然對這個人有著比較深的印象,不等?警方細問,他已口若懸河地講了起來:

“孫總跟李總的交情那?可非同一般。他們是?從小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朋友,關係那?是?好得不得了。李總在城裡一有起色就?把他帶了過去,公司也是?他們兩個合開的。每次我們看?到李總的時候,總能在旁邊看?到孫總。孫總還有個兒子,比李總的兒子李山誌小個幾歲,姓孫名敏學。”

孫敏學?李百豐的好友,居然是?孫敏學的父親。

沒想到他們還有這層關係。

齊昭海覺察到可供深挖的價值,語調裡多了急切:“那?這個孫廣現在人在哪裡?你知道嗎?”

劉光抱起腳邊蹭來蹭去的狗,皺著眉毛搖頭:“孫廣以前總會給家裡報平安,但這麼久了也沒見回來,一點?音訊也沒有。他家裡人也試著去找了,找不到。”他的最後一個音節,伴隨著歎息,“我們都在猜,他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在異鄉,遠離生養自己的土地和血親,無人知曉。

這是?他最有可能的結局。

石延心底很不是?滋味:“李百豐和他不是?一起出?去的嗎?怎麼一個回來了,一個沒有?”

“大家也是?這麼想的。”劉光低下頭,心不在焉地撓著田園犬耳後的毛:“孫廣的家人找到李家要說法,可是?連著好幾年了,不僅根本碰不上李百豐,也沒問出?東來。連孫廣死沒死,屍體埋哪兒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他不再黑白分明的混濁老眼裡,多有落寞。

滾滾光陰如?逝水,冷卻滿腔熱血。當年一起進城想要乾出?一番大事業的同村友人們,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離開的離開……從前最親密的朋友也分道揚鑣。

如?今,能記得這段往事的,隻剩孫廣一個了。

他被困在回憶裡麵。

.

一離開劉光的自建房,齊昭海便直奔孫家。

對於孫家與李家的恩怨,孫敏學明明是?知情者,又為什麼隱瞞不告?孫廣的失蹤事件裡,是?否還有內情?

他攢了滿腹疑問,急需解答。

正?因?如?此?,宋冥被齊昭海帶著,第二次見到了孫敏學。

在孫家,孫敏學顯然沒有在外麵的時候那?麼拘謹不安。他穿著一身休閒的衣服來給他們開門,門一開,強勁的冷風就?把寬大的衣物緊緊貼在他身上。

把他顯得更瘦了。

跟戳在地裡的竹竿子似的。

宋冥幾乎懷疑,隨便刮來一陣風,都能把他吹倒骨折。

孫敏學衣服穿得薄,不好在天寒地凍的室外待太久。他很快就?把他們迎進了客廳,邊從櫥櫃裡找杯子,邊問:“警官,你們這麼快就?從養豬場回來了,有發現嗎?那?王壯是?凶手嗎?”

石延這個愣頭青張口就?要回答,被齊昭海在肩膀按了一下。

“你對我們的調查結果,似乎非常好奇?怎麼,也想來當警/察?”齊昭海不僅不答,甚至反問,凜凜目光如?出?鞘寒芒。孫敏學置身於齊隊長的注視下,不由得打了個冷噤,險些以為自己要被這銳利的目光刺穿。

但孫敏學很快笑起來。

輕鬆的笑聲,給突然緊繃的氣氛破了冰。

“哪兒能啊?我可沒那?本事考上警校。”孫敏學低聲說笑著,挨個往杯子裡倒水,剛燒開的熱水升騰起蒸汽,將後續話語籠在一層蒙蒙的水霧裡:“我高中讀完就?進廠裡做工了。我媽一個人要撐起整個家,沒錢讓我繼續讀下去,我也就?不想讀了。”

孫敏學,機敏好學。

從“敏學”這個名字中,不難看?出?父母對他的殷切期望。

雖然孫敏學口口聲聲說著是?自己“不想讀書”,但他客廳裡貼的一張張學校獎狀,直到紙麵褪色發白,印刷的字跡模糊不清了,他也不願意?揭下來。

倘若沒放棄學業,他未必沒有一片錦繡前程。

是?父母賜予了他這個名字與期待,然而,卻也是?父親的下落不明和母親的過分操勞,摧毀了他的讀書夢。

“直到現在,還沒有你爸的消息嗎?”齊昭海問。

孫敏學搖頭時,眼裡的失落清晰可見:“沒有,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了,我們等?他回家等?了太多年。隻能說都是?命吧,這村裡多少?像我爸一樣背井離鄉的人,回不回來都是?看?命。有的是?沒命回來,有的跟城裡的女人好上了,變著法子不回家。”

他倒水的動作停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壓住舌根泛起的麻木苦澀。

隻片刻,孫敏學便苦中作樂地笑道:“我媽常說,沒準我爸這些年是?跟彆人跑了,偷生的孩子都很大了。”

那?可是?……接近二十年啊。

孫敏學還記得,當年父親孫廣離開時,他還是?個隻會攀在孫廣脖子上叫爸爸的孩童。一轉眼,他已經?快和父親當年一樣大了。

齊昭海壓低雙眉,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有沒有因?為這件事怨恨過李百豐?要不是?當初他帶你爸進城,你爸爸就?不會失蹤那?麼久,生死未卜。再說,兩個人一起失蹤也就?罷了,可他帶你爸爸出?去,他卻一個人回來。這件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警官,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孫敏學低著頭倒水:“我確實怨恨他,但也確實沒想過要殺他們全家。殺他們有什麼用,也不能讓我爸回來。”

或許是?心事太重,他的手一時不穩。

壺中的熱水不慎偏離路線,悉數澆在了孫敏學手上。剛燒開沸騰的水,威力可想而知。孫敏學痛得倒抽一口冷氣,趕緊挽起一小截袖子,飛快瞅了眼小臂上被燙傷的狀況。

就?在那?一刹那?,宋冥無意?間瞟見——

孫敏學袖中隱約露出?幾條被刮出?的狹長傷痕。那?傷口才結起黑紅的血痂,還未完全愈合。

這樣的傷口,大抵是?近期新被撓的。

而不巧的是?,死者李山誌的妻子指甲裡提取到的皮膚組織,證明她案發當晚曾抓傷了凶手。因?而凶手的身上,也有抓痕。

“手臂怎麼了?”宋冥冷聲問道。

“貓撓的。”孫敏學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倒滿水的水杯逐個推到他們麵前:“村裡的貓狗不像你們城裡的,凶得很。剛剛在院子裡吃飯,一離開就?發現有流浪貓來吃,想趕走,就?被撓了。”

齊昭海皺了皺眉。

這樣的話他自然不信,但被貓撓這種小事他很難舉證反駁。

出?現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是?用DNA比對結果說話。於是?,齊昭海朝孫敏學揚了揚眉:“介不介意?讓我們拿你的一根頭發去……”

這隻是?句很簡短的話,把它說完花不了多長時間。

可現實連這點?時間都不給。

簡堯的警務通手機“嗡”了一下,他拿起手機開始接收文件:“派出?所把符合側寫的人員資料發過來了,不過下載下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另一邊,石延也收到了狀況:“隊長,不好了!當地警方發來消息說,他們接到王壯的報案,王壯說他弟弟王偉突然失蹤了。會不會是?跑了啊?”

“靠,開派對呢。要麼不來,要麼攢著一起來。”

齊昭海拇指摁著太陽%e7%a9%b4,頭疼不已。他乾脆利落地從孫敏學頭上拔掉一根頭發,封進證物袋裡,開始交代任務:“王偉的失蹤,不排除畏罪潛逃的可能,我們要儘快把他找到。他就?算不是?凶手,也很可能是?跟凶手有過接觸的人。簡堯,那?份資料你邊走邊下載。石延,你把這根頭發送去技偵那?裡。”

目前嫌疑最大的依然是?王偉,把他找回來極有必要。┇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宋冥沒跟他們一起走。

“你們去吧。抓人我幫不上忙,不如?先留在這裡。剛好,這樣也有空……”宋冥輕彎唇角,凝視著孫敏學,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和孫先生好好聊一聊。”

第45章 供品人頭11

宋冥薄唇帶笑, 話音卻是冰冷的。

“聊一聊”這三個字,被她咬得極重,每個音節調值都清晰可辨。字音活像是?生了芒刺冰棱,一個勁往孫敏學耳蝸深處鑽。鑽得他心驚膽戰, 惴惴不安。

這個宋冥, 一定發現了什麼。

孫敏學?聽得冷汗都要滾下來了,他幾乎要撐不住笑臉。

好在, 齊昭海急著尋找消失的王偉, 很快便帶著隊員出?門去了,連孫敏學?倒到他們麵前的水都沒?動過, 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對話之?下湧動的暗流。

當齊昭海等人消失在門外後,孫敏學?的心立刻放了下來。

一個女人而已?, 能產生什麼威脅?

真是?天助我也。

“今天天氣挺冷,你先喝點熱水暖一暖。我進房間拿個東西。”孫敏學?“貼心”地低聲叮囑過後,便起身走?進了臥室。

他進臥室, 不是?為了拿東西。

而是?為了借房門的遮掩, 暗中?窺視客廳沙發上宋冥的身影。

狹窄的縫隙, 將視野擠壓至薄薄一線。孫敏學?陰冷的目光穿過門縫,從?宋冥的側後方看見, 她無?知無?覺地端起那杯被他抹過□□的杯子。

孫敏學?的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好了,一切該結束了。

雖然這樣小劑量的□□,沒?法讓人倒地立斃,但讓一個女性失去反抗能力,足夠了。

拿起藏在房裡的剔骨刀,孫敏學?放輕腳步, 趁宋冥背身時悄悄逼近——這把下落不明的凶器,其實一直在他手裡。

飲飽了人血的刀鋒, 擦拭後依然鋥亮。

寒光閃閃,擇人而噬。

是?時候結束了。最後一個礙事的家夥,也要被除掉了。

孫敏學?攥緊刀柄,滿心的輕鬆愉快。等這個女人也被解決掉,他就?能按照計劃逃出?去。逃出?村莊,逃出?國境,逍遙快活過完剩下的一輩子,誰也彆想抓住他。

更?何況,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