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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亮光。

不是?金屬,而是?鑲嵌其?上的寶石,彆具裝飾性。

光點懸在耳下,搖搖欲墜。

而尤文雯的情緒,也像是?連接在這個光點之上,不安定地?搖撼動蕩。在此之前,她從未覺得,等候居然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

“彆擔心,我?們都在呢。情況要?是?有?變,我?們會掩護你離開的。”樊甜恬在為?她整理衣著時,無意間碰到她冰涼的手:“胡凡可?能會請人過來偷拍你們,發到網上。以防萬一,我?先告訴你,天台西麵往左數第三根欄杆,被我?們的人弄鬆了螺絲,要?是?實在沒辦法?……”

“我?就?把?他推下去。”尤文雯小聲接話。

“嗯,對,把?他推下去。”樊甜恬寬慰道:“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吧。”

黃昏在尤文雯緊張的吸氣聲中,悄然降臨。冬日的陽光,慢慢變得稀薄寡淡,逐漸泛黃的色調,染上尤文雯素白?的裙擺。

時間快到了。

淡橘色的光芒撲滿窗欞。

尤文雯推開窗,深深吸了一口即將入夜的冷空氣,戴上被改裝後的項鏈,從醫院出發。

天際的橘黃沉澱下來,變得越來越深。

尤文雯走到天台上。

這個天台鋪的是?老式的瓷磚,一塊塊被擦得光潔錚亮。光潔的瓷磚表麵,映著穠麗而壯烈的天光,鋪開的顏色,燃燒著近乎鮮血的赤紅。

天地?一色,像是?構想出的火海煉獄。

名叫胡凡的劫匪,踏著遍地?血光,向她走來。

他依舊戴著那張青銅麵具,看不見嘴角是?否有?弧度,可?尤文雯卻覺得他在笑。

“我?們終於?見麵了。看來,我?把?我?和你見麵的地?方選在天台,是?對的。今天的晚霞真美?啊。”胡凡看起來心情不錯,好似愛極了這血紅血紅的夕暉。他壓著嗓音,低低地?笑了兩聲,感受著斜陽照在身上微微的熱度,狐狸似的眼睛略微眯起。

細長的兩筆,恍如畫進了尤文雯心底。

如果不知道胡凡的真實身份,以及他所犯下的殘忍血案,尤文雯或許會像以往那樣,為?之神魂顛倒。

但現在,在她的心臟狂跳的那一刹,她卻覺得膽寒。

隱隱感受到從天台其?他地?方傳來的,企圖心明確的窺探目光,尤文雯想起,來之前被告知周圍有?人埋伏偷拍的事情。她最後的僥幸心理,也在這種目光中消失了,尤文雯的眉眼彎了起來:“是?啊,好久不見。”

久到——

劫匪已經利用她,犯下了又一起慘案。

而她,在這次被拍下雙人合照之後,很快將要?失去利用價值了。

.

附近的居民樓裡,宋冥坐在窗前,高倍望遠鏡一刻不曾離手。

以她居高臨下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天台僅有?的幾個遮掩物後,正藏著不少舉著手機、扛著相機的人。而此刻,無論手機還是?相機的鏡頭,無一例外地?齊齊對準天台中央的兩個身影。

漫天晚霞下,情侶相對而立,這場景浪漫嗎?

非常浪漫。

卻對尤文雯極其?危險。

“以尤文雯青澀的演技,騙不了胡凡多?久。”宋冥禁不住感到憂慮:“如果讓胡凡叫來的人,拍到了想要?的照片,尤文雯對胡凡的價值就?會越來越少,處境會越來越危險。我?們需要?儘快把?她叫回來。”

“我?叫了,不止一次。”齊昭海拿著對講機,同樣眉頭緊皺:“但她沒有?理會我?。”

不知道是?當下顧不上,還是?戀愛腦上頭,又被胡凡迷惑了。

局勢在一點點失控。

“我?們的人,已經把?守住了天台的所有?出口。”齊昭海盯著窗簾縫裡,鑽進的一隙血紅殘陽:“抓狐眼劫匪胡凡,不成問題。”

“你不覺得奇怪嗎?在天台上,我?們沒看到其?他劫匪。”宋冥突然放下望遠鏡:“胡凡為?這個傍晚籌劃了這麼久,必然極其?重視這次行動,他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帶。”

那麼,他帶來的劫匪呢?

樊甜恬很快接進通訊,話音裡帶著明顯的喘熄:“齊隊,天台後門發現可?疑人士,是?劫匪中的兩個。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抓到他們,但麻煩的是?,其?中有?個人好像趁我?們不備,發出了一條信息。”

就?在那一瞬間,宋冥透過望遠鏡看到,胡凡擺弄了一下手機,像是?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然後,他抬起手,輕輕撩開尤文雯耳畔的長發。

這個動作是?曖昧的——

如果那長發底下,沒有?藏著通訊耳麥的話。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胡凡可?能發現什麼了。他做幫尤文雯撩頭發這個動作的時候,視線的重點不是?在尤文雯臉上,而是?發生了一定偏轉,看向了她的耳朵。”宋冥握住望遠鏡的十指緩緩攥緊,修長的手指因此微微泛出蒼白?:

“所有?劫匪裡,胡凡的學曆最高,智商也最高,在項鏈裡藏監聽器和定位器一定是?他的主意。”

這也就?意味著,他對這些東西有?一定了解,很可?能識破耳麥的偽裝。

沒時間了。

宋冥劈手奪過對講機,向尤文雯發出最後的警告:“情況有?變,馬上找借口離開。狐眼劫匪已經懷疑到你身上了。”

“……來不及了。”

宋冥聽到,尤文雯很輕地?歎息了一句。幾不可?聞的尾音被卷進寒風裡,轉眼間支離破碎。

尤文雯摘下耳麥,丟在地?上。

她微笑著,用高跟鞋的鞋底碾壓過去。精密的機械製品不堪重負,在鞋底下破裂損壞。從這一刻起,尤文雯徹底斷開了和警方的聯係。

望遠鏡前的宋冥似有?所感,猛然站起。她驀地?拔高音量:“尤文雯,你冷靜一點。彆做傻事。”

可?耳麥已經失去效用。

再?竭儘全力?的呼喊,也隻?不過徒勞無功。

聲音傳不到尤文雯那邊去。

尤文雯抬起一雙眸子,望向走來的狐眼劫匪胡凡。有?那麼一瞬間,她不經意瞥見,麵前胡凡的袖口中有?一塊異樣的凸起,在手部有?動作時,不時閃過微微的冷光。

她不去想那是?什麼。仿佛隻?要?不去想象,此物就?能夠不存在。

一步,兩步,三步。

尤文雯堅定地?向狐眼劫匪走去。

邁開的步伐,恰好停在西邊第三根欄杆前。

尤文雯朝前方的男人張開雙臂,展顏一笑,眼眸像噙著淚水一般剔透:“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愛上你這麼久,我?還沒有?……擁抱過你呢。”

戴狐眼麵具的劫匪愣了一下,沒有?拒絕。

他走過來擁住尤文雯。

為?了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儘心儘力?地?,扮演著一個尋常戀人的角色。

尤文雯也深深地?收緊手臂,抱住狐眼劫匪,將臉埋在他頸窩之上。然後,那甜蜜的笑容忽地?轉為?戚然,尤文雯將身一歪,狠力?撞上被破壞鬆動的圍欄,用雙臂勒著狐眼劫匪,和他一起往下墜去。

素衣白?裙在高空的颶風中翻飛。

恍如一隻?折翼的蝶。

掉落的過程中,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到極致。

尤文雯看到——

狐眼劫匪胡凡的臉上,頃刻間閃過咬牙切齒的恨意;躲藏在暗處的媒體人,爭先恐後地?跑出來爭搶新聞……

警員們一個個氣喘籲籲地?往天台上飛奔,伸長了手臂似乎想將她拉住,卻在與她墜樓的身影失之交臂後,錯愕地?睜大了雙眼。

再?然後,她瞧見宋冥和齊隊長從對麵的居民樓中,先後衝出。齊隊長手裡緊緊握著對講機,嘴唇貼在對講機邊,飛快地?開合動作,大概是?正在緊急叫人過來救援。

但來不及了。

無論怎樣都來不及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尤文雯這般想著,不受控製地?繼續往下落去。

最後一霎那,她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周身多?處骨骼碎裂的清脆響聲,同時在她耳邊重疊。根根尖銳的骨刺紮破肌膚,穿透血肉,刺進五臟六腑。尤文雯原以為?,自己會在劇痛的折磨中暈厥,可?事實上,她的頭腦異常清醒。

太痛了……

身體千瘡百孔,痛不欲生。尤文雯從來沒有?如此難熬過。

血從頭部的破口大肆湧出,在頭顱下暈開,化作一片與殘陽同色的猩紅。她殘破不堪的軀體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發出最後的警示。理智上的清醒,讓每一處創傷帶來的煎迫,都分明得無比殘酷。

尤文雯無法?操控自己的肢體,隻?能用儘全身的力?氣側過頭,去看身邊的狐眼劫匪。

狐眼劫匪早已經斷氣。

他的麵具摔掉了,裂成兩半。因此,尤文雯第一次得以看到,他毫無遮掩的麵龐。

“胡凡……”尤文雯在痛苦的束縛中,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凝眸於?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她第一次念出了,她從警方那裡打聽到的名字。這單名單姓,帶著旖旎的腥甜血氣,在她舌麵齒間,極輕緩地?旋過一遍,而後勾下一滴淚來。

那顆釋然的淚,猝不及防地?滾落。

打濕衣領,融入血泊。

尤文雯凝視著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顏,漸漸感覺身上越來越冷,痛苦離她越來越遠……鮮血在流淌,她的意識逐漸模糊淡去。

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咽下最後一口氣。

愛上怪物的人,變成了怪物。她所能選擇的最好的結局,是?與怪物一起長眠不醒。

這人間很好。

不應該被他們毀掉。

第103章 致命殷紅20

當尤文雯徹底失去氣息之後, 一群不認識的記者和攝影師如同見了腐肉的豺狼,高?舉著相機,向他們兩人的屍體撲了過來。

閃光燈閃爍不止,快門聲此起彼伏。

這些?人絕大多數是胡凡請來的, 不入流但成名心切的網紅或者媒體人, 直到警方匆匆趕來,這些?人才作鳥獸散。

齊昭海看向腳下, 胡凡那具形容狼狽的屍首霎時間映入眼簾。他脫口而出的話語裡, 忍不住帶了幾分譏刺的意味:“胡凡這個?劫匪首領算計了這麼久,恐怕也算不到, 他的屍體會被?他親自請來的這些人給拍攝下來,再發布出去。真是自作自受。”

齊昭海總覺得, 這人生前這麼凶殘狠毒,就這麼死了太?便宜他。

不過,死在被?他輕視利用的人手裡。

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齊昭海說完, 站在原地等?了宋冥一段時間, 發現她?沒跟上來, 也沒聽見?她?開口說話。因而,齊昭海的餘光, 不由自主地向她?飄去。

宋冥之所以沒過來,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