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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磨 弱水千流 4377 字 6個月前

那麼多年前,就和這種牛鬼蛇神有來往?

可是,怎麼會。

根據各種能查到的資料,言渡在言家同輩中排行第四,從出生起就和生母一起在意大利生活,自幼品學兼優,綜合素質出眾,十八歲時被正式接回銀河市,參與了言氏的祭祖儀式,正式認祖歸宗。之後便去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繼續讀書。

這樣的成長環境,這樣的成長背景,如何與多壽佛之流產生交集?

無數疑惑在心頭堆砌,韓錦書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多壽佛又開口了。他說:“現在,宋欽在內比都打斷了我手下人的胳膊,四少,你說這件事怎麼解決?”

言渡把玩著手裡的白玉杯,似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漫不經心地說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報警吧。”

話音落地,宋欽:“……?”

韓錦書:“……???”

多壽佛:“……”

整個雅間的所有人:“……”

多壽佛幾乎要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他瞪著眼睛看著言渡,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說,報警。”言渡抬眸,冷淡看向多壽佛邊坤,“你不是不知道怎麼解決麼,報個警,驗個傷,到時候該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多壽佛:“…………”

多壽佛萬萬沒想到言渡做出這麼個回答。但怎麼也是個見慣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恢複常態,沉著臉狠聲道:“言總,明人不說暗話,大家都是舊相識,你不必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你當年是怎麼不擇手段爬到今天的位置,你自己應該很明白。”

言渡漠然道:“邊坤,彆說今天我在這裡,就算我不在,你確定你敢動宋欽?”

多壽佛眯了眼盯著他,咬牙沒說話。

過了會兒,他冷哼一聲:“你神通再大,到了我的地方,也得照我的規矩來。我也不為難宋欽,他給我手下敬杯酒再賠個三百萬,這事就算過了。”

宋欽正經八百地點頭:“好說,明年我就給他燒過去。”

多壽佛大怒,拍桌子站起來:“你說什麼?”

韓錦書被那聲拍桌的悶響一驚,條件反射縮了下脖子,心驚膽戰遍體生涼。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拿出手機,做好了報警的準備。

屋子裡死一樣靜。

良久,

“這些年我心平氣和修身養性,很久沒再過問緬甸那邊的事。”言渡冷不丁開口,話說到一半,他看向多壽佛,溫和而優雅地勾起嘴角,“是不是壽老已經忘了,我的行事做派,是個怎麼樣的風格?”

*

最後,多壽佛終究不敢當著言渡的麵把宋欽怎麼樣,韓錦書純粹是稀裡糊塗便被言渡帶離了這場鴻門宴。

從龍潭虎%e7%a9%b4中全身而退,她頗有幾分驚魂未定。坐在越野車裡,半晌才轉頭看向言渡,不可思議道:“多壽佛問你解決方案的時候,你是以什麼心態說出‘報警’兩個字的?”

言渡屈起食指,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氣定神閒道:“像你老公這樣的正經好公民,遵紀守法,按期繳稅,永遠相信法律的力量。”

韓錦書:“。”

韓錦書被嗆了下,滿臉無語:“你確定你是好公民?我怎麼有點不相信。”

言渡神色自若:“我是。”

韓錦書往他湊近過去,眯了眯眼睛,壓低聲:“是嗎?那你為什麼會認識壽老那種人,而且看他對你的態度,你們貌似關係匪淺。”

她貼近過來,清甜的馨香鑽進言渡的鼻息,像是一隻無形的的羽毛,輕輕撥撩著他的呼吸。他順勢圈住她的腰,把她半攬入懷中,低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e5%90%bb了下。

言渡說:“關係很一般。”

“那他說的幫過你一個忙,又是什麼意思?”韓錦書捏住他漂亮的下巴,輕輕一晃。忽然,她腦海中冒出一個詭異的猜測,壓低聲神神秘秘道:“言總,你該不會讓壽老幫你殺人放火吧?”

一時間,常年被各種小說電視劇熏陶的已婚少婦韓錦書,腦補出了各種“黑|道大佬愛上我”的劇情。

言渡看她一眼:“我說了,我是好公民。”

“好好好。好公民。”韓錦書好奇得很,伸手抱住他脖子,湊更近,“說嘛,到底幫過你什麼忙,還和你大哥二哥言澤言朗有關係?”

言渡靜默須臾,淡聲道:“言澤言朗以前和多壽佛有合作,在國內做的一些買賣,不大乾淨。”

“原來如此。”韓錦書大概明白過來,點點頭,仍舊心有餘悸。於是又說:“剛才那些人,以後你都不要接觸了,感覺全部都不是什麼善茬兒。”

言渡挑眉:“夫人怕我學壞?”

韓錦書問得非常認真:“您老人家還有更壞的上升空間嗎。”

言渡:“。”

韓錦書兩根手指輕輕掐住他的臉,捏啊捏:“我是怕你哪天誤入歧途被抓去蹲局子,凍結我們的婚內共同財產,讓我變成窮光蛋。”

言渡:“……”

韓錦書看出他拉著臉神色不善,噗嗤了聲,笑盈盈道:“又不高興啦?我發現你真的好小氣,還很幼稚。”

言渡麵無表情:“你有什麼意見嗎。”

韓錦書傾身,湊近他被她捏得有點變形的俊臉,認真道:“我能有什麼意見。我唯一的意見,就是希望言總您潔身自好,不要和多壽佛再有聯係,那就是個狡詐到極點的陰險小人。”

見她貼近,言渡順勢在她淺粉色的唇上%e5%90%bb了%e5%90%bb,應她:“好。”

韓錦書略作思索,繼續補充說道:“那個叫鄭西野的帥哥,最好也敬而遠之。”

言渡又在她唇瓣上%e5%90%bb了%e5%90%bb:“好。”

“能不能彆老親我,你是親親怪嗎。”韓錦書紅著臉往後躲開,嘀咕:“我說什麼你都說好。都不用問問我理由?”

言渡神色自若道:“但凡你要求的事,我都無條件應允。”

韓錦書問:“那萬一我的要求是錯的呢?”

言渡:“無論對錯,我隻要你開心。”

一絲暖暖的甜味從心底漫上來,韓錦書抱住他脖子,故意換上副嚴肅口%e5%90%bb:“言渡先生,你可是掌控整個言氏帝國命脈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昏庸了?合格的賢內助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所以,你一定要問我理由。”

她要他問,那他就問。

言渡很配合,伸手攬住韓錦書的腰,低眸看她,漫不經心地道:“那你的理由是什麼,我洗耳恭聽。”

韓錦書滿意了。她眯了眯眼睛,深沉回答:“讓你對鄭西野敬而遠之,是因為鄭西野亦正亦邪。看今天那一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第50章

言渡陪韓錦書在淩城又待了三天。

第二天, 兩人去白玉蘭街看望了吳母,給吳母送去了很多生活用品,還有一筆錢。

韓錦書知道,吳阿姨性格好強, 絕不會要這筆錢。為了不傷害吳阿姨的自尊心, 韓錦書並沒有把這筆錢當麵交給吳阿姨。

而是在出門時, 偷偷把錢塞進了吳曼佳家裡的鞋櫃。

第三天,她去了一趟淩城泰安區監獄。

監獄管理嚴格, 無關人員不能進入, 因此,言渡便陪同韓錦書坐在車裡,在泰安監獄的後門口待了一整天。

天未亮時, 他們看見吳曼佳搭乘47路公交車來到監獄門前, 看著她背著包包下車, 不聲不響地走進監獄,開始她一天的工作。

日落以後,又看見忙碌整日的吳曼佳從監獄走出, 站在公交站台等車,上車投幣, 然後在空蕩蕩的車廂內找到最後排最裡側的位置, 坐下,最後被公交車載著消失於他們的視野。

韓錦書就這樣遠遠地,安靜地,耗費整日光陰, 看了吳曼佳兩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47路公交車搖搖晃晃地駛遠後, 言渡側目看向韓錦書。他淡淡地說:“弗朗已經定好了昆城回銀河市的機票, 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韓錦書有點奇怪, 不解道:“萬一,我還想去跟曼佳當麵道個彆呢?”

言渡說:“你不會。”

韓錦書無言以對,下一瞬捏捏眉心,後腦勺靠著座椅靠背,失笑出聲。

的確。她的突然出現,其實已經打擾到吳曼佳和吳阿姨的正常生活。

好意如果一廂情願,就不能稱之為“好意”。

在來淩城之前,她被愧疚折磨了將近十年,最大的心願,是通過替吳曼佳修複臉部的創傷,讓她重新振作。可是,這個心願,僅僅隻是為了讓吳曼佳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嗎?

在幾天的時間裡,韓錦書反複拷問著自己。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並不儘然。

幫吳曼佳修複容貌,在某種層麵上,其實也是韓錦書在尋求心理慰藉。當年吳曼佳出事後,她瘋了般尋找能彌補吳曼佳的方法,最後選擇學醫,為了有朝一日能幫到吳曼佳。

人性何其複雜。

韓錦書隻是一個凡夫俗子,她後知後覺地頓悟,這個選擇,雖然絕大多是為了摯友曼佳,也有小小一部分,是為了她自己——為了消除些許,她那份過於沉重、幾乎讓她窒息的負罪感。

也是直到此刻,看見吳曼佳隨公交車遠去的背影,韓錦書才終於明白,姑奶奶那通電話裡說的“放過你自己”,究竟具有怎樣的深意。

韓錦書想,這次的淩城之行,她已經確定吳曼佳如今生活寧靜而安穩,這才是最大的意義,現在她要做的,是安安靜靜從吳曼佳現在的生活中離去。

或許言渡說得對。

曼佳在等一束光,等一個讓她願意破繭重生走出陰霾的機會。或許是某個人,或許是某件事,而這種種,強求不來。

韓錦書遙望著淩城的夕陽,輕聲說:“言渡,我了解曼佳。如果曼佳以後需要我,她會主動來找我的。”

言渡說:“好。”

韓錦書轉過頭,目光定定看向言渡,看了好久。

言渡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蛋,問她:“看著我做什麼。”

韓錦書還是沒有說話。她平靜地凝視著言渡,須臾,忽然傾身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言渡略微一怔。

韓錦書閉上眼,用腦袋小貓似的蹭了蹭他的頸窩,鼻尖發澀,有點想哭。她悶悶地說:“我突然發現,你好像真的很懂我,也是真的明白,曼佳這個朋友在我生命中的意義。”

言渡嘴角很淡地彎了彎,雙臂收攏,抱住她。他說:“現在是不是突然覺得,我這個塑料老公還是挺不錯的。”

“嗯。”

韓錦書臉上綻開一抹淺笑,半開玩笑,半是認真:“言渡老公,有你真好。”

*

國慶節畢竟是舉國同慶的日子,泰安監獄裡的犯人也跟著沾光,夥食比平時要好些,這就累壞了在食堂工作的吳曼佳,每天起早貪黑,從天沒亮就要忙到日落西山,腳不沾地,經常連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