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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磨 弱水千流 4361 字 6個月前

行,隻依稀瞄見言渡挺拔的背影走進了一家藥店,之後便不堪重負地閉上眼,徹底睡死過去。

*

私房菜館就在市中心,離扶光公館很近,言渡駕車十五分鐘就把韓錦書載了回去。

把車停進地下車庫,他熄了引擎,拎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袋藥,下車,走到後座處拉開車門。

韓錦書裹著他的黑西裝,整個人蜷在座椅上,眉頭微皺,臉蛋蒼白,幾縷發絲貼合著她側顏的線條垂落,有種易碎的美感。

言渡彎下腰,伸手拍拍韓錦書的胳膊,輕喚:“韓錦書?”

一連喊了三聲,她睡得沉,毫無反應。他便伸出手臂將她抱起,長腿往後一勾,關上車門。

回到公館,言渡先是把韓錦書抱回臥室的床上,放好,緊接著便取出從藥店買回的退燒藥,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倒進量杯,端到了床前。

他坐在床沿,低頭注視著她不甚安穩的睡顏,嗓音不自覺便柔下來:“韓錦書,起來吃藥了。”

韓錦書這會兒隻想休息,誰打擾她睡覺,她就想揍誰。她在睡夢中煩躁地搖搖頭,翻了個身,整張臉轉向裡側。

言渡見狀,低頭貼近她,左手臂從她頸後橫穿而過,托住她的脖子,輕柔上提,將她整個上半身攬入懷中。

好在韓錦書吃藥還算配合。

喂完藥,他把她重新放平躺下,自己則起身進了洗手間。

退燒藥很苦。

在藥汁入口的瞬間,韓錦書就有點醒了。一片迷蒙中,她聽見洗手間方向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像是有人在用某種容器盛水。

吵得要死。

她抬手胡亂揉揉眼睛,拉高棉被,把自己埋進被窩裡。

昏蒙蒙地快要再次睡去。驀的,阻擋噪音的棉被讓人給扒拉開。韓錦書正不爽,剛想抗議,忽然又感覺到有人在動手解她%e8%83%b8`前紐扣。

韓錦書:“……”

這下,韓錦書徹底穩不住了,打了雞血般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唰一下睜開眼,一把拍開言渡放在她扣子上的大手,瞪著他,滿臉通紅羞憤交織:“我都生病了你還獸.性大發?言渡,做人不要太過分。”

空氣霎時死一般靜。

言渡端坐於床沿,和她對視須臾後,涼然神色裡浮現出幾絲玩味。他盯著她,繼而緩慢地舉起左手,挑挑眉,向她展示手裡的東西。

韓錦書定睛看去。

居然是一塊疊成圓柱體的黑色毛巾,浸過熱水,還騰騰冒著水蒸氣。

咦?

她無意識轉過頭,這才注意到,床頭櫃上放了一盆同樣冒煙的熱水,同言渡手裡的熱毛巾隔空對望遙相呼應。

“發燒的時候用溫水擦拭身體,可以物理降溫。”耳畔飄來漫不經心數個字,“我以為這是全民皆知的常識。”

韓錦書:“……”

韓錦書蔫了,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隻餘滿臉的窘迫和尷尬。捏緊被子,鼓鼓腮幫,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囧著,熱毛巾吧唧一下敷在她腦門上。

濕濕熱熱,很是舒服。

韓錦書下意識抬手按住那塊舒服的毛巾,不讓它掉下來。

這時,言渡微垂下頭,慢條斯理解開襯衣袖扣,將袖口稍稍挽高。韓錦書腦袋懵懵,觀摩著他做這番動作,露出冷白如寒酥的腕骨,漂亮瘦削,而又有力,不由鬼使神差地覺得,自己果然是豔福不淺。

連挽個袖子都能挽出副風花雪月範兒的男人,性.感冷漠,世無其二。

她發呆的當口,言渡開口了。他淡淡地說:“正好你也醒了。不想我幫你,那你就自己動手吧。”

韓錦書一時迷茫:“要我動手做什麼?”

“我要給你擦身體。”言渡掀起眼簾瞧她。那一刻,他的表情和語調,自然得就像被她媽裴婉詞奪了舍:“把衣服脫光。”

第15章

這一刻, 韓錦書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給這位言四爺什麼回應。

打他一巴掌罵聲流氓,說不通,他們是合法夫妻。打他一巴掌讓他走開, 不太合適, 他畢竟也是出於好心在照顧她。

但, 她真的好想打他。

僵滯好幾秒後,韓錦書摁著額頭上的熱毛巾開口, 對言渡說:“謝謝你, 不擦了。我已經吃過藥,睡一覺就好。”

言渡看著她,神色從容而平淡, 說道:“擦完身體你會舒服很多。”

韓錦書仍是搖頭:“真的不用。”

言渡問她:“為什麼不用?”

這個疑問句聽得韓錦書也很疑惑。她皺了下眉, 抬眸望向言渡, “不用就是不用啊。還為什麼?”

言渡目光在她身上審度一圈,看她被高燒蒸熟的兩腮,和渾渾噩噩略微泛紅的眸, 嗓音微沉:“韓錦書,你不要任性。明明渾身不舒服, 乖乖讓我幫你物理降溫。”

天曉得, 韓錦書這會兒頭昏腦漲全身肌肉都酸痛,隻想不管不顧,倒頭一睡不起。麵對言四少咄咄逼人的言論,她想暴走, 簡直崩潰到快要抓狂。

於是韓錦書索性也不再婉轉, 忍無可忍脫口而出:“這跟任性有什麼關係?言渡, 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好嗎?你一個大男人, 我一個女孩子,我怎麼可能脫光讓你擦身體物理降溫啊。男女有彆男女授受不親,這些道理你不懂?你那麼高的學曆,書讀到哪裡去了?發神經真把自己當做我媽?”

話音落地,臥室內倏的一靜。

死寂持續了大約五秒鐘。

而後,言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吐出來,而後重新掀起眼皮,看向她,非常克製且平靜地說:“韓錦書,我是你的老公。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沒摸過,你跟我講‘男女授受不親’?到底誰在發神經。”

韓錦書暈乎得厲害,沒有精力再和他扯,身子一倒大剌剌重新躺回床上,閉了眼、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嗯,知道了,我的老公。我要睡了,麻煩這位老公先生保持至少兩個小時的絕對安靜。”

言渡:“……”

言渡垂眸直直盯著韓錦書,眯了眯眼睛,眼神暗得非常危險。

視野中,她蜷在被窩裡,整顆腦袋陷入柔軟的枕頭,兩邊臉頰都被過高的體溫炙成深粉色,就像某種毛茸茸的動物。雙眸閉合著,身體的不適使得她眉頭微微皺起,黑色發絲散在枕間,逆著生長方向,略略淩亂,看上去既脆弱,又可憐。

言渡本來被懟得一肚鬼火,但,看見她現在這副樣子,他忽然什麼脾氣都沒了。

看得出,床上的姑娘的確疲憊,闔上眸子沒多久,她呼吸便逐漸平穩下來。

言渡安安靜靜坐在床邊,取下她額頭上已經變涼的濕毛巾,重新浸入熱水,打濕,擰到半乾,又疊好重新放回她額頭。

被窩裡,韓錦書睡夢被打擾,小巧身子不甚舒服地拱了拱,翻轉過去,換成麵朝外側躺的睡姿。

熱毛巾滑落下來,被言渡接住。

他順勢拿毛巾,替她緩慢擦拭眉心,臉頰,下巴,和脖子。

大約是嫌被擾得煩,韓錦書蹙著眉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兩句。

言渡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發出聲音的嘴唇上。

她有一張特彆的唇形,唇尾上揚,天生便自帶幾分俏皮的笑意。唇瓣飽滿,色澤欲滴,難以形容的漂亮。

言渡眸色轉沉。

大腦裡那根叫理智的弦,在刹那間繃緊,一雙無形的手拽住弦的兩端,狠狠拉扯,幾乎要將這根線扯斷。

不受控製地,言渡俯身低下頭,緩慢朝韓錦書微張的唇貼去。

她嘴裡有青橙汁的氣味,清甜微澀,絲絲縷縷,纏繞在他的鼻息之間。這氣息讓言渡意亂沉迷,他閉上了眼睛。

然而,在兩張嘴唇相觸的前一秒,睡夢中的韓錦書再次翻身,咕噥著把頭轉到了一旁。~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e5%90%bb了個空。

言渡微滯,睜開眼,黑眸中迷戀的情潮以迅雷之勢急速褪去,旋即便恢複平日的冷漠懶散漫不經心。

他直起身把毛巾丟回熱水盆,側目瞥她。

韓錦書眉頭還是緊緊皺著,兩頰的紅潮卻已經變淡些許。

言渡伸手,再次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體溫降下去了。

看來退燒藥已經開始起作用。

他放下心,然後半是自嘲般勾了勾唇,微屈食指,輕敲她額頭,低聲說:“韓錦書,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這隻狼心狗肺的小東西,此時纏綿病榻,分明嬌弱柔柔,仿佛一碰就會碎,卻還是這樣渾身帶刺難以接近。捂不熱,令人傷腦筋。

*

半個鐘頭之後,韓錦書迷迷糊糊再次醒來。

她被言渡摟著後頸輕輕托高,嘴邊隨之便喂過來一顆膠囊似的藥丸。她還是困,牙關咬得緊緊的,不張嘴。

耳畔便響起一道低沉嗓音,哄著說:“乖乖的,把藥吃了。”

一片迷蒙中,韓錦書睜開眼,就在很近的上方,言渡的臉在她視野中逐漸清晰。那張冷漠的麵容上依然沒有多餘神色,隻是那雙微垂的深邃眼眸卻破天荒般,糅著濃濃的關切同溫情。

韓錦書微怔,然後皺了下眉,視線看向言渡掌心裡的那顆藥丸。

雖然已經退燒,但她還是虛弱得氣若遊絲:“這又是什麼?”退燒藥不是已經吃過了嗎。

言渡回答:“感冒靈。”

韓錦書搖頭,含糊咕噥:“不吃這個。我就是著涼,多喝點水再睡一覺就會好。媽媽說每次一感冒就吃藥,久而久之免疫力會變差。”

人都是這樣,生病時最脆弱,甚至會重新變回小孩子。言渡聞言,不再強迫她吃藥。他單手把她往懷裡一攬,騰出另一隻手拿起靠枕墊在她腰後,小心翼翼,扶她靠坐在床頭。而後起身倒了一杯熱水,折返回來。

言渡沒有多餘話語,徑直將水杯遞到韓錦書麵前。

韓錦書接過水杯捧在手中,默了默,不大自在對他笑笑,擠出兩個疊字:“謝謝。”

言渡沒有應聲,也沒有看她。

韓錦書抿了口杯子裡的水,水溫不冷不熱,正合適。忽然,又回憶起睡覺之前,他要給她擦身體,她又困又昏不願意,所以衝他發火的事,不由有些窘迫。沉%e5%90%9f幾秒,她抬眸看他如玉的側顏,支支吾吾開口:“欸。”

言渡還是沒有看她。

韓錦書自知理虧,軟下來,伸手拽住他的袖口,輕輕拉扯。說:“言渡?”

察覺到袖口位置傳來的微弱力道,言渡低眸掃去一眼。白皙的手,纖弱無骨,與她的臉一樣細膩透亮。

他目光終於轉回來,涼涼看她,薄唇抿成一條線,神色不善。

韓錦書清清嗓子:“我剛才對你說話大聲了點。態度好像有點惡劣,不好意思。”

言渡微挑眉,側著頭安靜地瞧著她。足足盯了好半晌,他才冷不防開口,說:“你怎麼著涼的。”

話題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