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廝磨 弱水千流 4417 字 6個月前

那聲脆脆的笑,引得言渡再度側目,看向她。

韓錦書下巴微抬,望著他,漂亮的大眼亮晶晶的,麵上的小表情透著說不出的傲慢與驕縱,“說真的,我當年可是一代霸主,風光得很。追我的少年少女可以從你家排到我家,要不是兩年前爺爺病重,要我結婚,娶我當老婆這種天大的好事,隻怕也輪不上你。”

言渡:“。”

言渡眯了眯眼睛,視線掃過韓錦書雙頰那兩抹不正常的紅暈,又看向韓錦書手中,那杯她已經咕咚咕咚喝完大半的“果汁”。

言渡取過那個杯子,低下頭,鼻尖輕嗅。然後,玩味地挑起眉峰。

高濃度雞尾酒,因為兌了濃縮果汁,所以味道甘甜。

“言先生,有沒有興趣來玩一個遊戲。”

忽的,耳畔冷不丁響起這麼一句。

言渡撩起眼皮,盯著她,黑眸沉而靜:“什麼遊戲?”

秋季的晚風徐徐吹拂,混著清幽花香,多少心事隨風潛入夜。

花園小徑旁,假石形狀的音響飄出歌聲,放的是《偏偏喜歡你》:“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我問你答。”

韓錦書臉緋紅,咯咯笑起來,轉而又大膽包天,用細柔指尖勾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眉眼含笑,%e5%aa%9a態畢現:“南姨是你什麼人?陳晴莎與你,又到底是什麼關係?”

第13章

(下)

韓家家教嚴格,但自韓錦書成年以後,他們就沒有再過問她的任何愛好,喝酒蹦迪玩賽車,隻要不出格,二老都覺得沒什麼問題。

韓錦書豪飲雞尾酒時,裴婉詞一眼就看見了,但並未阻止。

畢竟已經成家,有言渡這個穩重靠譜的女婿在,女兒晚上要發酒瘋要鬨騰,都有人照顧。裴婉詞和韓清柏放心得很。

這會兒,韓錦書醉了,又沒完全醉。

她半癱在長椅上,身上有點軟,腦子有點暈,雙眸直視言渡,想到什麼便不加思考地脫口而出。

言渡側著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她。

明月夜,風微涼。

韓錦書覺得有點冷,便縮起雙腿蜷在身前,用兩隻手臂抱住,繼續歪著腦袋和言渡對望。目光裡透出絲難得的好奇。

不知道是自己半醉半醒的錯覺,還是被這花恬月柔的景致所影響。韓錦書離奇地覺得,此時的言渡,身上的距離感與殺伐氣,似乎都弱去不少。

這世間美人千姿並百態,有的像孤月,有的像青草,有的像盛夏,有的像清秋。

而她麵前這個最特彆,是寒凜凜一把天上劍,不知幾萬年前被哪個靈台仙人鑄就,高懸於銀白山巔俯視眾生,沒有生命,殺人無形。

冷刃的戾氣原來也有消散近無的時候。

稀奇呀真稀奇。

言渡安靜地注視著她,並未作聲。

“言先生怎麼不說話。”韓錦書眨了眨眼睛,傾身往他靠近了點,“這兩個問題,難道很難回答?”

酒香混著她身上自帶的清新氣味,絲絲縷縷,羽毛般撩動言渡的呼吸。

言渡不動聲色地反問:“你對我很好奇?”

“窺探欲畢竟是人類的天性。”韓錦書裝模作樣地說了句,緊接著自己都覺得好笑,抽[dòng]著肩膀笑趴進臂彎裡,上氣不接下氣,“好吧。我確實對你有點好奇。”

言渡:“那我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暴君忽然這麼好說話,可太走運了。韓錦書瞬間興致勃勃,挺了挺背脊一下坐端正:“哦?我洗耳恭聽。”

言渡盯著她微潤的雙眼,漫不經心地繼續說:“不過,兩個問題,我隻回答你一個。”

韓錦書聞言,掃興地垮下半張臉,不滿嘀咕:“好小氣。那我乾脆一個都不問了!”

言渡:“不問算了。”

韓錦書默。

威逼利誘這一招,放在爸媽身上明明百試百靈,無奈暴君是副鐵心腸,壓根不吃她這套。好氣。

隻好又沉%e5%90%9f改口:“那我還是問一個吧。”

言渡:“兩個問題,你自己決定到底問哪個。”

韓錦書齒尖磕住下嘴唇,眉心微皺,認真思考起來。

約莫過了五秒鐘。

言渡問她:“選好了麼。”

糾結百轉,韓錦書終是做出決定,道:“那你回答第二個——你和陳晴莎之間是什麼關係。”

沒辦法。

這可是言渡,叱吒商界這麼些年,未傳出過一樁香豔緋聞的言家四公子。

韓錦書本以為他斷愛絕情快要成佛,誰知會突然冒出一個“少年白月光”,前後反差之大,實在讓她震撼。

而且,豔麗妖嬈女明星和高冷癡情霸總這樣的CP組合,堪稱是 小言文永不過時的配對。霸總如今身陷婚姻圍城,這段愛情該何去何從,想想都讓人熱血沸騰。

韓錦書殷殷等待言渡發話,期待聽見一段蕩氣回腸感人肺腑的虐戀故事。

然後言渡就開口了。

他說:“認識。”

韓錦書點點頭,安靜地等下文。

可一靜半分鐘,再無回音。

韓錦書忍不住追問:“然後呢?”

言渡:“什麼然後?”

韓錦書酒勁上頭,廢了好大功夫才忍住過去錘爆他腦袋的衝動,平心靜氣:“言渡先生,我是問你和陳晴莎什麼關係。”

認識?認識這算個什麼鬼關係。

言渡神色漠然:“我說了啊。”

“你說什麼了?”

“很多年前就認識。”

韓錦書嗬嗬,繼而下巴微抬,滿臉不屑地看著他,“君子坦蕩蕩,不用遮遮掩掩對我隱瞞。”

言渡瞧著她眉眼間鮮活豔麗的傲色,“你覺得我隱瞞了什麼?”

“為什麼不敢承認。”

那一刹,韓錦書眼角微挑,重回少年時代最叛逆時的驕縱野豔,目中無人。她輕哼道:“陳晴莎是你的心頭好白月光,在你心裡,她肯定地位特殊。”

“我沒有。”

韓錦書:“沒有才怪。”

言渡:“。”

言渡知道她喝多了,閉眼捏了捏眉心,不想雞同鴨講與她爭辯。

韓錦書見狀卻頗為洋洋得意:“被我說中了吧?”

“你說中了一點。”

“哪點?”

“我確實有個執念白月光。”言渡瞧著她醉酒酡紅的頰,四平八穩地說:“年少時,我把她藏在心底頂禮膜拜,從來不敢高聲語,隻因恐瀆天上人。”

*

言渡說完那句“不敢高聲語,恐瀆天上人”後,韓錦書先是一陣怔忡,而後啪啪啪鼓起掌來,嘴裡含含糊糊地念叨:“真想不到,言總您這種人,居然會有深情溫良的一麵。”

言渡:。

言渡:?

言渡麵無表情地看她:“我這種人?哪種?”

韓錦書醉醺醺而又麵色誠摯地回他:“你是哪種人你不知道嗎?還需要我將您老人家的罪狀一條條明明白白地列舉出來嗎?”

“……”

言渡沉沉呼出一口氣,眸色微寒,不出聲了。

她繼續湊到他耳邊,昏沉沉,%e5%aa%9a眼如絲,一副我很好說話的語氣:“言總放心,我嘴巴很嚴,不會把你的秘密到處亂講。如果你有需要,我甚至隨時可以配合你擬婚內財產分割協議。”

話音落地,言渡眼中霎時凝起一層嚴霜。他冷冷地說:“韓錦書,你確實喝多了。”

“奇怪,可我好像沒喝酒啊……”

韓錦書甩甩頭,努力地睜大眼睛,想保持清醒。◇思◇兔◇網◇

眼前這張完美無缺的臉,仿佛剛從表麵結冰的湖水中撈起來,從頭發絲到薄唇微抿的弧線,都攜著滲骨寒意。

韓錦書忽然抬手指自己,正經八百道:“言渡,我今晚喝多,一是因為太久沒去過酒吧,連新款雞尾酒是什麼口味都不知道。二是太久沒喝酒,酒量嚴重滑鐵盧。”

說完,她蜷在長椅上的身子虛虛搖晃了下。

言渡怕她摔,飛快伸手把她扶穩。

韓錦書腦袋昏得厲害,閉上眼,竟直接仰麵砸進他懷裡。自言自語地悶聲呢喃,音調低迷,期期艾艾,似乎相當委屈:“難怪都說婚姻是墳墓。結婚到底有什麼好,我實在犧牲太多了……”

言渡垂眸,神色涼涼地看著懷裡的醉貓。片刻,他屈起食指,在她挺翹小巧的鼻尖上,重重一彈。

醉糊塗的貓兒吃痛,皺皺眉,含糊地哼唧。

言渡冷嗤一聲,脫了外套往韓錦書身上一蓋,將她打橫抱起離開了花園。

*

這個晚上,韓錦書做了一整夜的夢。夢裡,前方迷霧漫漫,她沿著一條看不到儘頭的路漫無目的前行,誰知忽然一腳邁空,便跌入萬丈深淵……

咚!

韓錦書從床上跌落,和地板親密接觸。

她疼得呲牙咧嘴,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回到扶光公館的臥室裡。

記憶回流,昨晚花園內的種種倒帶一般在腦海中重演,最後斷在她抱怨婚姻是墳墓的那一秒。

之後發生的事,韓錦書的記憶就有點模糊了。

隻隱約記得,在從韓宅回扶光公館的路上,她胃裡翻湧,實在沒忍住,最終哇地……吐了自己,以及言渡一身。

韓錦書:“。”

韓錦書:???

她下意識低頭,緊張地打量自己。頭發身上全都乾乾淨淨,衣物也換上了睡袍,很明顯,昨晚有人幫她清洗了身上的汙穢物。

那麼問題來了,不嫌臟不怕累、幫她把全身洗乾淨的好心人是誰?

韓錦書坐在床上思索,須臾,一雙冷漠的眼睛從腦中迷霧裡具顯出來。

福爾摩斯說,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麼難以置信,一定都是真相。

扶光公館一向隻有她和言渡兩個人住,她醉酒之後無法自己洗澡洗頭,那麼,最後幫她的好心人,隻會是那最不可思議的一個。

琢磨著,韓錦書驚疑不定,轉過腦袋一瞧,她的手機正好放在床頭櫃上充電。

她拔掉充電器,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找到那個名為“言渡”的黑色頭像,飛快敲字發送過去。

畫皮小能手:言總!

等三秒,對方無回複。她急得哐哐敲字再度召喚:言渡!言嘟嘟嘟嘟!!!

過了會兒,兩條未讀新銥誮消息彈出。

言渡:……

言渡:乾什麼?

畫皮小能手:昨晚不是你幫我洗的澡換的衣服吧?肯定不是的吧??!

言渡:不是我

看見對方發來的三個字,韓錦書鼓起腮幫超級用力地吐出一口氣。拍拍心口,彎彎唇,覺得自己沒那麼社死了。

誰知下一秒,塑料老公又冷冷回過來三個字:是鬼嗎。

韓錦書:“……”

韓錦書扶額,深深地沉默了。幾秒後,她閉眼做了個深呼吸,再度敲擊觸屏鍵盤。

畫皮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