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1 / 1)

垂下頭,“對?不起,昨夜不該那般對?你?,我是太害怕你?不要我了,你?知道的,我自幼便沒有爹娘,我隻有你?,請你?彆?拋棄我。”

說著他抬起那張昳麗的臉,向來溫和的臉上掛著淚痕。

沈映魚手中緊緊攥著包裹,企圖從它?身上尋到再次出門的勇氣?,“忱哥兒,有的事一旦發生了,便很難改變,我從頭到尾都隻當?你?是我的兒。”

重生開始就已?經決定了,她此生隻將他當?成唯一的親人。

當?他是兒?

蘇忱霽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滑落至她因捏著包裹而?泛白的指尖,眸中劃過暗沉,麵上卻?越發無辜又可憐。

“我知道,是我不對?,不該起此等心?思。”他耷拉著眼,滿是哀求地緊緊抓著她的手,說罷還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他不在意地抬手擦過,“隻要你?彆?離開我,我日後?絕不會起旁的心?思。”

血順著玉白的麵往下滴落,純白的衣袍被侵染,泛著破碎的淒厲之感。

沈映魚看他吐血,神情又急又慌,連忙喚外頭的采露去尋大?夫。

“彆?離開我好不好。”蘇忱霽拉著她的手固執地看著,嘴角的血越流越多?。

屏風那樣重,全壓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傷了心?肺,所以現在才流這麼多?血。

沈映魚心?疼得兩眼含淚,也沒再有那些顧及的將人攬進懷中。

她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唇上的血,“忱哥兒,先彆?講話,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求你?千萬不要出事。”

依舊沒有回答他不離開的事,哪怕他要死了也不在乎。

他安靜地將頭靠在她的懷裡,似瀕臨失望般地耷拉著眼,卻?在近乎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的氣?息。

第37章

很快采露就?請來一位, 青衫長褂的山羊胡子老大夫。

此時沈映魚已將蘇忱霽扶到至軟榻上,抱著似已經昏迷過去?的人?,哭得淚眼?朦朧, 直抓著老大夫的手讓他救人?。

“夫人?且安心,待老夫看看。”老大夫連連作揖。

因為是要脫衣查傷, 女子不好在室內,采露便拉著哭得兩眼?紅腫的沈映魚往外走去, 將裡麵留給大夫。

出去?後兩人?坐在一旁, 沈映魚低著眸暗自垂淚。

“夫人?彆擔心, 主子說不定?無礙, 隻是壓昏了。”采露貼心地安慰著。

沈映魚含淚搖了搖頭,擒著帕子拭淚, “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固執要走, 他說不定?方才就?不會進屋, 也不會受這樣的傷。”

哪怕她晚些走,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他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事,日後讓她如何是好?

此刻沈映魚才發現,她早已將他當做自身的一部?分。

蘇忱霽是她如今世上唯一的親人?, 是從重生後便陪伴她的孩子。

就?算是他心中有任何不對的心思,她好生與他講明理, 而不是用這樣偏激的做法去?激他。

她不是傻子,好好的屏風如何就?倒在他的身上,除了他故意?想用這樣不要命的方法留住自己, 她想不到彆的原因。

采露不知?兩人?鬨了什麼齟齬,竟然?鬨著要走, 一直守在旁邊寬慰著。

不一會兒大夫出來,沈映魚趕緊停止流淚,上前詢問:“大夫,他如何了,可傷到何處了?”

“公子無性命之憂,身上雖瞧著無傷,但被壓傷了肺腑,我這邊一會兒開些藥給公子用,修養個幾?月再觀察有沒有旁的問題。”老大夫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道。

雖性命之憂,但這樣的傷已經很重了。

沈映魚送彆大夫後最終沒有走成。

她將原本收拾好的包裹打開,把那些東西放回原位,然?後換了染血的衣裳再去?看蘇忱霽。

進去?時床上的人?已經醒了。

少年蒼白著臉,正直勾勾地盯著床幔一眼?不眨,如同被攝魂般的泛著空洞。

聽見聲音他回頭,眼?中的泛散聚攏,露出虛弱的笑:“您還走沒有啊?”

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什麼起伏。

沈映魚立在門?口頓了頓,然?後端著藥走過去?,坐在一旁,滿腹心思地糾結該如何同他講。

她暫且是留下了,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不會有任何改變,她依舊隻能當他的親人?。

蘇忱霽看著她糾結的麵,輕顫眼?睫,輕聲地開口:“想起來。”

“忱哥兒,你知?道我已經和顧夫子過了明路,隻等著你回來便成親的,所?以……”沈映魚伸手將人?扶起來,儘量柔聲說道。

“我們?之間除此之外再無旁的關係了。”

蘇忱霽靠在一旁的架子上,將臉彆過去?,聲音虛啞:“知?道,所?以我當時才會生氣,若早些同我講,我或許就?已經想通了,可偏生要瞞著我,就?算是我心懷不軌,但你似乎從來也未曾將我當一回兒事。”

說完他咳嗽一聲,再次攤開手隱約有血跡,嚇得沈映魚趕緊扶著他,將藥端起來喂他。

蘇忱霽小口地含著瓷勺,垂著眸,因舌尖的傷口疼而小口地喝。

沈映魚喂著他喝藥,說道:“忱哥兒,你知?曉我待你是全心全意?的好,雖然?我並非是你親娘,卻拿你似親子,怎會不將你當回事,你如今這樣全都?是我未曾教?好。”

她想起他此刻的模樣,心尖泛起酸楚,那股壓不下去?的酸順著轉進眼?眶,最後她忍不住低頭垂淚。

蘇忱霽伸出修長的手指,揭過她眼?角的淚珠,溫熱又潮濕,“彆哭。”

語氣溫柔得如往常一樣,沈映魚眼?中的淚越發忍不住,玉珠兒不斷往下滴落。

她將臉彆過去?,躲過他的手,舀了一勺藥湊至他的唇邊。

蘇忱霽張口含住湯勺,掀開單薄的眼?皮窺她臉上神情。

除了如常般的心疼,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她雖真心疼他,可卻也能為了旁人?毫不猶豫地拋棄他,看似性軟,實際卻是冷狠的。

此事的確是他的錯,是他耐不住性子,匆忙行事而驚擾了她。

他的目光沉沉,將苦澀的藥皆吞下,舌尖的傷口裹著藥泛著疼。

喝完藥後沈映魚在收拾藥碗,身旁安靜的人?倏然?開口,帶著妥協的口氣。

“我想通了,你自幼又待我如親子,我本就?不該亂想,既然?你真心喜歡夫子,我無異議。”

他紅著眼?說完,格外艱難地逐字吐出這句話:“但求你到時候莫要拋棄我。”

姿態放得脆弱又卑微。

他的意?思是當昨夜的事並未發生過,隻求她不要離開。

沈映魚到底放心不下他,旋身歎息,伸手撫摸他的頭:“如此定?是好,但我留在此地,是待你身子好了再另做打算。”

她還是要走的。

“嗯。”少年仰著白淨的臉望著她,而眼?中卻是波瀾無起伏。

他從未想過要放沈映魚走。

……

蘇忱霽高?中任命晉中巡撫,不少鄉紳和官員都?以為他暫且還未歸來,忙碌著準備迎接。

結果誰知?他悄然?地回家,過了幾?日消息才傳出去?。

官員和鄉紳們?是想要去?拜會,又聽說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受了傷,此時正在家中養傷不宜見客。

那些人?便都?折去?拜訪沈映魚。

但現在沈映魚也抽不出來見客的空。

雖然?還是暫且留下來了,卻因著之前那件事,她見他就?格外的尷尬和避嫌。

但蘇忱霽傷得不輕,時不時都?會咳出血,她不得不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幸而,他挽留時她說要將她當嫡親的人?,不動旁的心思,這幾?日表現下來確實如此。⊕思⊕兔⊕在⊕線⊕閱⊕讀⊕

少年依舊溫和有禮,就?算是行動不便,沈映魚主動端碗舀藥汁去?喂,他都?會矜持地將頭偏至一旁。

“我自己來罷。”蘇忱霽溫和地接過她手中的藥碗。

沈映魚也不勉強,鬆開手,扭身拿夾子挑揀蜜餞。

她並未注意?身後的人?,在她轉身瞬間抬起眸,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纏裹上她白皙的脖頸。

舌尖含著的是苦澀的藥,但入口卻帶著甘甜,裡麵又加了蜂蜜。

她一向如此,雖然?心中已打定?主意?要離開,卻還是忍不住對他好。

可對他這般好,他怎麼舍得讓給旁人?呢?

“忱哥兒喝完後吃幾?顆蜜餞壓壓味兒。”沈映魚端著蜜餞盤轉頭,擱置在架上,溫柔地囑咐著。

“嗯,好的,多謝。”他溫和地點頭。

沈映魚每次隻在此留一會兒,所?以她細心將他要用的東西,都?放在他伸手可觸的地方,站起身便要離開。

朝前走了一步,她驀然?想起了什麼。

沈映魚轉身看著床上的人?又道:“今日來了個從盛都?過來的人?,與你是舊相識,聽說你病了順道過來拜訪,你要去?見見嗎?”

床上的少年低垂著眸,濃細的眼?睫在冷白的臉上灑下一片陰影,顯得格外的蒼白。

他掀開眼?皮,點點頭。

“那我先去?顧郎那裡看看他,他也病了,有事便吩咐外頭候著的小廝。”沈映魚說著這話,暗自窺著他此刻的神情。

“嗯,將采露帶著罷,也替我向夫子問好。”少年臉上並無任何異常,甚至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夫子病了,我本也該去?的,奈何身體也不好,改日必定?登門?拜訪。”

那夜的事就?像是南柯一夢,他不再提一句,她也假裝當未曾發生過。

他如今真的如之前說的那樣,無任何逾矩。

沈映魚見他臉上無偽裝,略微放心,不由得升起淡淡愧疚。

或許當時真的是自己未曾做對,就?算是發現他心中藏著不對的思慕,也應該是和他明言,而不是悄然?趁著他不在同旁人?定?親。

他雖自小就?沉穩,但到底是容易衝動的年歲,交換位置來想,若是她也會這樣生氣。

好在他並非是偏執之人?。

沈映魚心中感歎反思,此事是她做得太?偏激了。

“風雪剛落不久,地潮濕易滑,路上小心,勿要多逗留。”他見她轉身離去?,溫和出言囑咐。

沈映魚對著他微微頜首。

出去?後她提起桌上放著的糕點,喚上采露兩人?一起去?看顧少卿。

前幾?日她得到彆人?捎來的口信,顧少卿不知?發生了何事,肩胛被刺破了,現在也是臥病在床。

這幾?日她都?隻顧著蘇忱霽這方,一直不得空去?看他,今日才抽出時間。

暖陽高?懸,枯枝上壓著沉甸甸的積雪,被光照得亮晶晶的,炫白得耀眼?。

顧少卿就?住在梧桐巷的另外一邊深巷,兩人?相隔一條胭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