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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君子遠庖廚,但在忱哥兒這裡從來都不適用,家中雜物基本都是他一手包攬,也做得一手好飯菜。

“哦,對了,還有,當年你被人牙子拐走,也是他跟著一起叫上三哥他們一起來,這才將你救出來。”

沈映魚說著,顰起遠山黛眉,眉宇間籠罩愁思:“這樣算來,我們可欠他不少人情呢。”

少年並未開口同她說話,屋裡隻有她一人的絮絮叨叨。

“顧夫子是清雅高潔的人,我本是想要送他一些好的筆墨紙硯,但他一概不收,也不曉得此番承載的人情如何還。”

未了,她還輕輕地歎息一聲。

沈映魚沒有注意背對著她的人,聽見此話手握菜刀的手一頓,須臾低垂的眼睫輕顫,複而又繼續切菜。

原來她送他的那些筆墨紙硯,都是旁人不要的呢。

“不必憂心,這些人情都是因我而起的,隻當是我去還。”少年溫雅的聲線徐徐響起,伴隨著炒菜的濺油聲,使人聽得不太真切。

沈映魚當他是說日後飛黃騰達後,會好生回報恩師,當即喜逐顏開,心中覺得他越發和前世不一樣。

前世他不苟言笑,哪管什麼恩師還是仇敵,就連帝王,也都是說殺就殺的,乖戾嗜血得不像話。

但這一世卻越發磊落了,所以他再也不會如書中所寫的那般乖戾。

“忱哥兒這樣做是對的,我希望你以後一心向善,乾乾淨淨,遠離血煞,一生長樂未央。”沈映魚支著下頜淺笑看著他的背影。

“嗯,好。”背對著她的少年,聲線朦朧地應答她的話。

蘇忱霽將頭微偏,餘光看見坐在一旁笑得溫婉的女人,眼睫微斂,心如止水。

恐怕她要失望了,他的手上已經染血了。

沈映魚因為他如今的模樣心情甚好,一頓晚飯下來,眉宇間的明豔都沒有落下來過。

相比她露於麵的歡喜,蘇忱霽就顯得清冷多了,晦澀的目光多次掠過她的笑顏。

顧少卿來一趟就這般值得高興嗎?

晚飯後,沈映魚被扶去洗漱。

說是洗漱,其實就是坐在浴房中坐在春凳上,用著帕子掬水擦拭身子。

不一會兒,她渾身濕漉地杵著拐杖出來。

門外的蘇忱霽接過,將她扶進屋,然後再拿著自己的衣物入浴房。

浴房中還蔓延著濃濃的霧氣,周圍飄著未消散的香夷子味兒,是他將柰花用古法提煉出來的。

屋內的被褥還有衣物,甚至連她的渾身從頭到腳,都是這樣的香味。

他眼底漸漸泛起潮意,抬腳上前走進去。

中央用立屏隔著,分彆擺放著兩個浴桶。

一個裡麵的水已經涼了,麵前還放著被洇濕的春凳,另外一個冒著熱水。

他淡淡地看了看,抬腳直徑朝著擺有春凳的那邊行去,彎腰伸手,冷白修長的指尖伸進了水中。

還是溫的。

所以方才她是坐在春凳上,還是臥在浴桶中的?

不管是哪一種,水都是近過她的身,沾過她身上的香夷味兒。

少年莞爾地將嘴角微翹,慢條斯理地伸手褪去身上鬆垮的袍子,露出精壯的身軀,%e8%83%b8腹的肌理線條流暢又漂亮。

由於肌膚生得雪白,寬肩、細腰、窄%e8%87%80、修長的腿染上了濕粉,無一處不是至美的慾澀。

第20章 冤枉

他跨步入浴桶中,神色冷靜地緩緩仰躺在溫熱的水中,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白勝雪的修長脖頸浮著淺薄的粉。

一張繡有絳粉花蕊的海棠花絹帕,搭在冷瓷玉臉上,遮住漸浮起的表情。

那是暗含瘋狂又病態的迷醉。

周圍微涼的水,還帶著女子身上濃鬱的柰花香夷味兒,霸道又迅速地沾染的他渾身,就像是被人溫柔地抱在懷中。

絹帕似化作了女子輕柔的手,順著臉往下拂過,帶起陌生的顫栗。

他的呼吸輕緩的失去律動,克製地咬住下唇輕喘。

她太信任他了,從小就信任,哪怕知道他一開始,準備了很多的東西要殺她。

以及她每次從外麵,買回來的那些吃食糕點,他一概沒有碰過都不曉得。

也比如他將人殺了砍成兩截,一半剁碎喂狗,一半扔進河中,還隨口尋了個說辭,她都絲毫不起疑心。

她全心信任他,殊不知信任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饑餓的鬼從很早開始,就想要吃了她。

他又想起了五年前,曾%e8%88%94過她手腕上的傷口。

那一截雪白的皓腕似是還在唇邊,隻要他鬆口,玉琢般的指尖會按在唇上,被輕而易舉地含在唇齒中吮xī,挑弄。

她或許好奇得想要探索,會用手指攪動。

他會乖乖的啟唇,無底線的由她觸碰。

做什麼都可以,但求彆那般玩弄。

蘇忱霽的眼眶漸泛起紅痕,被水霧洇得濕漉漉的,散落的烏發迤邐垂在春凳上。

遮住臉的絹帕不知何時,已經輕飄飄地落在浴桶中,如堆積的雪浮在上麵,隨著水麵波動而飄忽不定。

牆角的燈火搖曳,昏暗割裂出一隅陰暗之地,已經溫涼的浴桶被蒸熱,冒起繚繞的水汽。

此刻少年的神色癡迷,醉了般麵色潮.紅,像極了午夜勾人的鬼魅,%e8%83%b8膛的起伏變大,手動著呼吸也不穩,呈現出霪.靡卻不顯下.流的模樣。

這樣的事並非是第一次。

從十二那年,看她將自己弄臟的被褥洗乾淨時,從此以後夢中模糊的人影化為了實。

他早在夢中、幻想中將她染臟無數次。

看過她水眸無助又迷離,與他一道陷入世俗腥臟中,還有窈窕身段肆意妖嬈的一麵。

雖都是假的,但日後都會成真。

少年漂亮的眉眼懨懨地耷拉著,忍著一波波情緒不吭聲,浴桶裡的水溚溚渧,濺落在本就濕漉漉的地板上。

因為她前年無意間聽見過他泄出的聲音,從此便頻繁在晉中不歸家。

屋裡的東西能碰的都碰完了,終於忍到她回來,他得要越發小心才不會嚇著她。

可是以前能很快結束,今日半晌都過去了,依舊不成。

他的額間泌出細細的汗,睜開不饜的眼鬆開手,克製地氣喘籲籲。

少年仰麵倒在裡麵,垂著眼瞼,溫熱的水被蒸起水霧,霧氣將那張醉玉頹山的臉,朦朧遮掩得帶著一絲縹緲的慾氣。

許是她真人就在外麵,也或許他變得更為貪婪了,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哪種。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漂亮的狐狸眼似搜尋著什麼,最後直勾勾地定格在立屏上。

上麵正掛著一條水綠湖青的素裙。

是她今日穿的,將脫下不久。

今夜無星雲,涼風習習而過。

沈映魚都臨近入睡,忽然聽見院中晾衣的聲音,心中暗想著,他每次沐浴都比女子還要精細,比她泡浴都久。

秋季寒冷將熱水泡冷了容易生病,看來她明日要好生囑咐他幾句。

她在心中叨念著,困倦來襲,緩緩闔上眸睡去。

……

沈映魚這次的受的傷,養了一兩個月才堪堪好轉。

這幾個月中,蘇忱霽幾乎是全身心地照顧她,跟每日卯點上值一樣精心又準時。

待到有一日她照鏡子時,才驚覺發現自己胖了好幾圈,最驚人的是往日寬鬆的衣裙,穿在身上勒得身形格外明顯。

胖的速度實屬太快了,嚇得她差點想要絕食。

蘇忱霽知曉後卻笑著說是豐腴,甚至誇她比之前還好看不少。

沈映魚當時險些懷疑,他對豐腴美的認知。

後來她欲哭無淚,拒絕他再給自己燉什麼豬腳湯補身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等腳能下地後,沈映魚整日鍛煉自身,這才控製了繼續發胖的可能。

正因為她瘦得快,所以蘇忱霽並未欣賞多久,欲猶未儘地看著她又變成了以前的模樣。

世上大多數男人都愛女子的顏,愛女子窈窕的身段,就連顧少卿也不例外,總會看著她的臉失神。

每次都讓他忍不住升起殺戮嗜血的心,卻因她生生忍住。

他不會如那些人一般,隻要是沈映魚,便喜她所有的一麵。

可沈映魚又極其愛美,尤其喜歡穿顯腰身窈窕的裙子,所以整日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苦著臉。

猶豫許久,他才忍痛割愛,控製自己陰鬱亢奮的心。

其實,他真的想她一直胖下去,最後胖得誰都不會喜歡她,這樣她就獨獨是他的了。

這些見不得光的陰沉心思,沈映魚從未發現過。

他是她眼中沅茝醴蘭的斯文君子,謙卑有禮、進退得當,清冷不足溫潤有餘。

……

秋轉輪回,流雪溯之,日子一日比一日涼。

晉中的事宜沈映魚都一手親自操盤著,賺得雖不多,但好在她身上積蓄足夠。

她先在賃租客的手中買了間小院子,想待蘇忱霽鄉考過後搬去晉中生活。

蘇忱霽早在幾日前,去衢州鄉考且拔得頭籌,接下來便是會試,所以沒有個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但家中隻有她一人太孤寂了。

索性後麵沈映魚就捎去書信,給遠在他鄉備考蘇忱霽,然後自己先搬到了晉中去住。

下了一場細小的初雪後,沈映魚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日傷了筋骨,雖不至於坡腳,但卻行不得快路。

這段時間,她身上的傷好了,便頻繁的在工坊中親自督查。

因為有的州府出了惡錢之事,朝廷查得嚴,自然衙門在各方麵也就查得嚴。

惡錢之事非同小可,保不齊便是滿門抄斬。

她記得前世不少的人因為惡錢而死。

其實惡錢之事早有風頭,但當今帝王昏聵,當時隻是隨意頒發搜查令,這才導致現在事態越發嚴峻。

此番朝廷嚴查,還是因為太傅堅持,不然早就□□遍布天下了。

說起惡錢,沈映魚不由得有些擔憂,前世好像蘇忱霽好像就參與其中。

但她是二十七歲時才被他帶去盛都,然後又早早死在地牢中,不明惡錢爆發的經過。

知他參與其中,還是當年跟在蘇忱霽身邊時,她隱約聽過幾句,所以並不曉得過往來會如何發展的。

而且她當時並未在意,現在自然也記不得了,還是朝廷開始嚴查,才隱約記起來一些。

她本是憂心他又參與了此次事件,但轉念想到,現在的蘇忱霽沒有被人牙子帶走,她也沒有缺席的那十年。

而且忱霽現在人也在衢州等著會考,走的是正規路子,一切都和前世已經不同了。

來回想了幾遍,沈映魚覺得自己是憑空擔憂,不由得輕歎出聲。

許是他這次離家太久,又是孤身一人在外地,所以她這才想多了。

為了避免多想,她越發在意鋪子的生意,企圖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但有時,意外不會管做多少準備、多久,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