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抽死你。”

人牙子冷笑著威脅,買賣奴隸在北齊是合法的,此事就算是鬨到官府,吃虧的也不會是他。

隻是這事,還是儘量不要鬨到官府最好,因為裡麵還有個偷來的孩子。

人牙子這般想著,手中的鞭子越發甩得用力,企圖將眼前的人嚇走。

沈映魚絲毫不害怕,抬著沾著汙泥的小臉,厲聲道:“誰簽的契書,拿出來給我看,我家忱哥兒就隻有我一人,未曾有我的允許,你這是拐賣孩子。”

“速速將忱哥兒還與我,不然今日這官司你也吃定了,哪怕死,我也要跟著償命。”她將話說得狠厲又絕。

此話落下,後一步的顧少卿也已經領著村民趕過來了。

他是村中的教書先生,自是有威信,那些人聽說拐賣孩子當即就追過來。

人牙子一聽這話,再看趕來的人,想起自己做的虧心事。

沒有想到那小孩的家人這般快趕來了。

契書他是拿不出來,又擔憂這些人將他拿去見官,最後不得不將籠子打開。

人牙子趁著那些村民還沒有走近,將人還給沈映魚,駕車就要逃跑。

沈映魚一手攬住蘇忱霽,看著慌張的人牙子,大喊道:“這人拐賣我家小孩,彆讓他跑了,說不定此番是還要去旁的地方拐孩子!”

買賣人合法,那是你情我願,但拐賣人卻壓了北齊律法。

而且陳家村的村民孩童本就少,最是見不得拐賣和買賣之事,不然當時也會這般不待見沈映魚。

現在這些村民聽這般說,才知道她孩子是被人拐走的,而不是賣給的人牙子。

當即村民氣憤地拿著手中的棍棒追過去,三兩下將那驅車逃跑的人牙子,生生從上麵拽下來。

那人牙子倒在地上,承受著數不清的棍棒,後麵被打斷了一雙腿和一隻手。

若不是顧少卿擔心鬨出人命出麵阻止,這人牙子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最後幾人合夥一起,將人牙子壓去見裡正。

多半是要入獄。

沈映魚抱著蘇忱霽冷眼看著,看見那人牙子被弄走,緩緩鬆出一口氣。

懷中的蘇忱霽似乎從頭到尾都很安靜,以為他是嚇壞了。

沈映魚蹲下來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傷,“忱哥兒,可有受傷?”

之前來時她聽那些人說,他為了不想被拉走,指甲生生地扣斷了,門口現在都還有血跡。

蘇忱霽垂著頭,乖乖將手伸出去,任她看著。

沈映魚反複看著他那雙小手,果然繃斷了六根手指的指甲,血淋漓的看著就疼。

“先用布包紮一下罷。”緊隨而來的顧少卿,從懷中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撕扯開遞過去。

他用的帕子質地似乎很好,又軟又富有光澤,不太像是普通的教書先生能用得上的東西。

沈映魚看了看,並未做多想,也沒矯情,接過來輕聲道謝,然後仔細地將蘇忱霽受傷的手指都包紮上。

其間蘇忱霽都睜著黢黑的眼瞳,眼皮都未曾顫動,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一臉心疼的女人。

若是細看他眼中浮起不解,想要企圖看懂她如今究竟是什麼心思,但怎麼看都看不懂。

賣他是假的,心疼是真的,方才要和人牙子拚死也是真的。

可是…真的好奇怪。

他睜著眼,輕眨了一下眼,卷翹的眼睫如同輕快的蟬翼。

沈映魚幫他包紮完,抬頭就撞進這雙濕漉漉的眼眸中,見他神情怪異,隻當他是受驚害怕,又將人摟在懷中,好一頓溫聲細語寬慰。

好半晌,蘇忱霽才從方才的情緒中回神,發現他正陷入柔軟中,而那香氣縈繞在鼻翼。

“阿娘,我沒事了。”他蠕動著唇,平靜地從沈映魚的懷中掙紮出去。

沈映魚察覺到他的抗拒,順著力道將人鬆開,心中隱約有些失落。

“來,忱哥兒,這是你日後的夫子。”沈映魚一掃失落,將蘇忱霽引到一旁白衣書生麵前。

蘇忱霽看著眼前的顧少卿,忽地轉頭看一臉希冀的女人。

一身落魄、渾身泥星子的女人,正一臉感激地看著麵前的書生,紅唇中催促著讓他拜師。

他咽下口中的話,轉過頭如她所願對著顧少卿一拜,“夫子好。”

顧少卿本就喜歡蘇忱霽,當下就托著他的手起身,道了幾句方才沈映魚為了趕過來救他,一路沿著泥濘斑駁的小路跑來,路上摔了不少跤。

沈映魚本是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經由這樣一說,臉反而浮起不好意思的模樣。

不好意思地匆忙告彆顧少卿,沈映魚領著人往回路走。

回去的路上蘇忱霽一言不吭聲,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的步伐。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掠過她被泥漿沾滿的全身,再緩緩收回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回去時,天已經落得暮色。

赤紅的晚霞布滿蒼穹,隱約有圓盤般的月亮高掛在枯枝上。

經曆這般驚險的一遭事,再加上一刻不停地朝著村門口跑去,確實在路上摔了不少次。

現在的沈映魚早已經精疲力儘,勉強提起精力去下麵。

剛端到桌上,她眼前便是一片黑暗,身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暈倒前,她還看見朝自己走來的少年,玉白的臉從高上往下覷著,那是絲毫不掩飾天生的冷情相。

前世和今生交叉融合,她有瞬間,好似看見當年朝堂上恣睢的人。

“蘇忱霽…”

聽見這一聲,蘇忱霽扶著她肩的手一頓,乜斜掃去她依舊還陷入在昏迷中。

那隻是夢囈。

所以她真的變了嗎?

蘇忱霽力氣太小了,隻能將人扶到椅子上坐著,轉身又搬來木桌貼牆而靠,爬上去墊起腳尖,輕而易舉勾到懸掛在上方的砍刀。

輕巧地從上麵跳下來,他坐在一旁,垂眸地看著倒在椅上不省人事的女人,舉起手中的砍刀。

這個時候的她毫無防備,他隻需要用一根稍尖銳的東西就能將她弄死。

不,甚至也並不需要去特地尋什麼尖銳的東西,手中的砍刀足夠將她剁碎。

一旁的凳子舉起來,也一樣能將她的頭砸成一灘爛肉。

蘇忱霽坐在一旁盯著她看了許久,目光落在她耷拉的手腕上。

纖細白嫩,依稀可窺見青紫色的脈搏。

聽說自殺的人,很多會選擇割開脈搏。

那麼多死亡的選擇,為何大多數會選擇割手腕呢?

毫無波瀾的眸盯著那一截手腕,緩緩浮起好奇,即將放在額頭上的砍刀,柔順地往下滑落,停在纖細的脈搏上。

他好奇,這點小傷口真的能死嗎?

“我從未看過呢,阿娘。”他眉眼具彎地輕聲喃語。

真的很好奇,真的想看…

可他看著粗糲還有缺口的砍刀,又看著白皙的手腕,血痕猶如手腕上戴著的一條紅線。

看著,他覺得喉嚨突然乾燥的泛渴。

好想…吃了她。

蘇忱霽失神地盯著那條紅痕看了良久,似受不住引誘般地低下頭。

第11章 甜的

他姿態虔誠地半跪在地上,捧著流血的手腕,張口含住冒著血的傷口。

克製地用舌尖卷著,愉悅地眯起貓兒般的眸,一點點咽下喉嚨。

吮xī、吞咽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格外明顯,像極了一隻吸血的鬼魅。

躺在椅子上女人原本就蒼白的臉,現在愈漸白了。

良久,半跪在地上的小少年抬起頭,玉白的臉上帶著饜足,唇瓣殷紅,舌尖%e8%88%94舐過上麵殘留的血,流眄間隱約帶著勾人的魅色。

原來她的血是甜的。

他如同發現了什麼秘密,狡色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看了女人頃刻,他緩緩站起身,舉著火把投身月色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很快村醫提著藥箱趕了過來。

村醫先替沈映魚把脈,後道並無大礙,隻是她身體不甚好,一下氣血供應不足,這才暈倒了。

大夫說的什麼,蘇忱霽都異常認真地記下。

此時沈映魚已經醒了過來,看著沉穩的蘇忱霽如同大人般同大夫交流,眼底浮起淺淺地笑。

想起不久前,他還欲拿著尖銳的木棍想殺她,今日他已經能在她暈倒之際,不顧安危去尋大夫。

這一刻,沈映魚隻覺得這幾日的努力並未白費。

他或許,以後都不會想殺她了。

“忱哥兒。”沈映魚虛弱地開口喚道。

蘇忱霽聞聲回首。

床上坐著的的人,昏暗的豆燈搖晃不止,她像是嵌在畫中的人,又遠又不可觸碰。

他抬腳走過去,語氣溫和地矮聲喚道:“阿娘。”

沈映魚從枕頭下摸出銅板遞過去,柔聲道:“給大夫的藥錢。”

蘇忱霽點頭接過,轉身將錢給大夫,然後又將大夫送至門口,再折路返回。

屋內的沈映魚正拿著大夫開的藥膏,抹著身上跌出來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前麵的地方都能勾到,後麵的傷就有些麻煩。

擦藥膏時,沈映魚無意間發現手腕上有一條,似是割腕留下的傷,分明之前沒有的。

她蹙眉看著,是一條嶄新的傷疤,還翻出了血肉,但卻很乾淨,似乎被擦得很乾淨。

沈映魚隻當那是今日在路上摔出來的,並未在意,尋了繃帶將手腕包紮起來。

門嘎吱一聲響起。

沈映魚見他進來了,收起藥膏盒子,讓出位置讓他躺床上來睡。

蘇忱霽沉默地爬上去,直直地躺在上麵,鼻尖的香氣變成了刺鼻的藥膏味兒。

喉嚨似乎又有些癢,他難忍地將身子蜷縮在一起。

闃靜的夜,清冷的月光灑在窗牖上,映照著院子裡那顆巨大的槐樹,滿是斑駁殘影。

他抵禦莫名的渴癢,轉過身便看見躺在身旁的女人。

她對他似乎毫無防備。

沈映魚真的變得好奇怪。

“你為何會救我?”他終究還是開口問了,恍若氣音般的語氣中滿是疑惑。

任他如何早慧都想不通,她將那些能傷人的利器都掛得高高的,分明就是已經曉得他的殺心,為何還能這樣來救他。

今日沈映魚追來的那條小路,他知道,在懸崖邊上,雜草叢生,若是一個不注意就會跌下去。

平時除必要去的人,旁人都不會走那條道。

而如今一個恨他要死的人,卻能冒著這樣的風險一路行來救他,他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感覺。

若是非要形容,大概是…如不久之前那樣,想將她身上的血吸食乾淨,然後一口口吃掉她。

但又太遺憾了,他不太想讓沈映魚突然死去,所以現在隻想知道,為何她會做出這樣古怪的行為。

關於他的疑惑並無人回應,隻有沉沉的睡息聲傳來。

身邊的人睡得安穩,蘇忱霽卻如何都無法入眠,為難忍的蠶食心輾轉難眠。

翌日。

昨日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