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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話 籠中月 4482 字 6個月前

三個拖油瓶的女人走到哪去。她是沒什麼本事,但她有良知,有母性,腳上戴著鐐銬,哪都去不了,終於把自己逼得快瘋了。

不過這些話根本沒必要跟眼前這女人說,她不配聽。

李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你想過竇遙麼。”

付萍渾身震了一下。

“他偶爾會跟我提起你,說你逼他學習逼得很緊。”李緒說完,撇開臉,看向冰冷的牆麵,“但他沒怨過你。”

付萍兩隻手緊緊攥在身旁,強裝出一副不當回事的表情。

“我沒打算拆穿你們,你們不要臉我媽還要。但你也彆再跟傻逼來往了,再被發現一回我就讓你們出名,我說到做到。”

李緒頓了頓,語氣多了分嫌惡:“還有,勸你去檢查一下`身體,姓吳那傻逼應該挺臟的,我媽都嫌他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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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李緒回家看了一眼。

他媽朱學香在家,兩個妹妹也在,今天小學下課早。

“怎麼回來了?”朱學香正在房間替他疊衣服,抬頭看到兒子渾身淋得濕透,趕緊站起來給他拿毛巾和衣服。

“路上怎麼也不知道打把傘,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給我打個電話我不就……”

“彆嘮嘮叨叨的行不行,”李緒側臉顯得有些生硬,“我就回來看看你而已。”

朱學香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展開眉,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

“吳作富呢。”

“跑車去了,好像是很遠的地方。”

看著眼前的兒子,朱學香發現他嘴唇乾得起了皮,校服領口也洗得發白,全身瘦得隻剩下剛抽條長高的骨架。

“最近……出了什麼事嗎?”

李緒下意識搖搖頭,然後覺得他媽可能不信,就疲勞地說:“要考級,孟老頭逼得很緊。”

朱學香微微一笑:“說明老師看重你。那你更要努力加油啊兒子,爭取不讓你們老師失望。等你考過了媽給你做好吃的補補,或者你要想下館子,咱們一家四口就去奢侈一把。”

李緒沒說什麼。

拿上傘,朱學香送他到家門口。

開門之前李緒頓住腳,聽著雨聲站了幾秒鐘。

他媽問:“忘了什麼東西?”

他轉身看向他媽的眼睛,聲音冷靜乾澀:“媽,跟姓吳的離了吧。明年我就成年了,我可以不讀大學直接去打工,掙錢給你和妹妹花。”

“這麼大的事媽要想想……你先好好讀書……”

“彆想了。”李緒沉下臉,拿過他媽手裡的傘,“就這麼決定了,等他回來你就跟他提,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打到他同意。”

“兒子、兒子你聽我說——”

無視後麵沒說完的話,李緒拉開門,外麵疾風驟雨一秒撲進來,空氣也特彆潮濕。

等了半天公交車才來。

上車以後司機一直在罵鬼天氣,罵路況,李緒全程麵無表情。

他腦子裡很混亂,尤其是在跟付萍對峙完以後,忽然不知道明天應該怎麼麵對竇遙了。

明明去找付萍一大半是為了竇遙,真做完了,又沒覺得如釋重負。和竇遙還有必要這樣不清不楚嗎,隻是想想就會胃裡難受。

到站下車,李緒匆匆往棋院走,半途忽然與一個人擦肩而過。

他腳步微頓。

隻見那人打著一把舊傘,低頭一瘸一拐地往公交站方向走。

李緒愣了好幾秒,想出聲結果太久沒說話了嗓子特彆乾,攥了下手心才喊出來:“竇遙?”

竇遙停住了。

回頭看見他,下頜輕抬,慢慢地走回來。

李緒站原地忘了動。

頭頂很快沒雨了,竇遙替他擋得很嚴密:“手裡不是拿著傘嗎,怎麼不打。”

“又沒幾步路。”

李緒垂眸,身體後撤了一下。竇遙把傘自然地往前移,握傘柄的手背青筋微顯,但身體沒有再靠近,所以半邊肩膀露在外麵,很快就濕了一大片。

雨打在布上畢畢剝剝地響。

“下這麼大雨乾嘛找過來。”李緒悶聲,沒有看他的眼睛。

“問你棋院有沒有傘你沒回我,怕你明天淋著去學校。”竇遙嗓音很平穩,“所以上完晚自習就過來送一趟。”

“怎麼出來的?”

“翻牆。”

李緒這才發現他校服顏色很深,應該是翻出來的時候不能打傘。

李緒怔了一兩秒。少頃抿緊唇,一副想罵人又找不出合適措辭的表情。

但落在竇遙眼中又是另一種模樣。

撥開他打綹的劉海,竇遙在他前額彈了一下,“很呆。”

李緒撇開臉:“你才是呆逼……”

哪個瘸子會冒這麼大雨出門的,不怕摔死是吧。

手垂下去握了他的手腕,竇遙感覺他身上溫度還行,應該不至於感冒。

但也隻抓了兩三秒鐘。

抽開手,李緒無力地揉了揉臉:“不是給我送傘嗎,傘呢。”

“給你們棋院的小學生了,你回去記得找,上麵貼了名字。”竇遙嘴角輕微上揚,“我寫的,很醜。”

李緒緩慢地眨了下眼,想笑但不太笑得出來:“你才知道?”

練了這麼久一點長進都沒有,寫什麼都很醜。

“下回彆來送什麼傘了,傻不傻。”他說,“我淋點雨死不了。”

而且送來也沒等跟我見一麵就走了,圖什麼?

“李緒。”

他聽到了,隔了一會才出聲:“嗯?”

“我還在追你。”

“……”

傘下安靜了一小會。

李緒垂著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下雨天當然要給喜歡的人送傘,”竇遙說,“好不容易有個獻殷勤的機會。”

“……”

李緒喉嚨疼很久了,疼得都快沒知覺了。

“而且你真的很難追。”

“那就彆追了。”

“真的?”

“……嗯。”

“那不追了,”竇遙把傘移低了一些,“直接硬上。”

“滾,”李緒撇開臉,耳尖不受控製得變熱,“你敢。”

兩個人默契地沉默了。

良久後竇遙把傘拿給他,騰出兩隻手來揉了揉他的耳朵。

“在女生麵前也這麼害羞,還是隻對我這樣?”

李緒悶聲避開:“再多說一個字把你牙敲掉。”

“這麼凶,”竇遙鬆開手,“等追到手了我要報複回去。”

“?”

竇遙貼著耳朵說了幾個字。

瞬間李緒臉就變得巨紅,他不顧形象抬腿就踹,在竇遙褲子上蹬出好明顯一個鞋印。

“……”

踹完他轉身快步走,走到棋院門口臉上還沒退燒,推開門飛速回頭看了眼。

雖然看不見表情,但竇遙還在原地打著傘沒走。

……真是傻逼。

李緒嘴裡小聲罵完,衝他喊了句“回去路上小心點”,然後也不管他聽到沒聽到,一個飛奔匆匆逃回院裡。

第40章 比不上你萬分之一

升段比賽為期九天,結束後李緒就直接坐大巴回市裡了。

他沒錢,所以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在省裡旅旅遊。

不過還是給某人帶了禮物。

最近朱學香沒給他生活費,估計是忘了。之前的那點積蓄早就用得一乾二淨,他又不好意思開口找他媽找,這次的來回路費還是孟老頭墊的。

所以一想到那張海報花了自己好幾十他就咬牙切齒。

靠,竇遙他媽的就不能喜歡個沒那麼火的樂隊。

大巴裡空調挺涼快,此起彼伏的打鼾聲。

李緒懶散地發著短信。

【吃藥了沒。】

【媽:吃過了,你比得怎麼樣,出結果了嗎?】

【被淘汰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手機立刻安靜,過了好幾分鐘才又震了震。

【媽:沒事沒事,下次繼續努力。】

李緒盯著屏幕扯扯嘴角。

【騙你的。】

然後收起手機睡覺。

最近因為生病的關係,他媽變得有點像小孩子,很多事情都很依賴他。他也不再像以前那麼叛逆,偶爾還會給他媽做頓飯,雖然絕頂難吃就是了。

這回兩百多人一起比賽,青少年男子組占了一百五,前20名能升職業初段。按積分算他是第21,但據孟老頭打聽前麵有選手私下搞君子協定,如果查實肯定是要取消成績的,那他就可以遞補上去。

不過升職業也隻是萬裡長征第一步,競技體育要靠成績說話。你一個初出茅廬的職業少年選手,全國一抓一大把,要想參加圍甲聯賽掙獎金或者靠教棋維持生計,孟老頭說他起碼還要再全職下個兩三年才有戲。

……煩死了。

老頭就是想騙他退學,好繼承棋院的衣缽。

悶坐了一會,他沒忍住問司機還有多久能到市裡。司機說早著呢,這才哪兒到哪兒,睡一覺起來都不一定能到。

等有錢了必須坐飛機。又眯了一小會後李緒睜開眼,手機上多了條消息。

【Y:到哪了?】

備注剛換沒兩天,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對著屏幕邦邦來了兩拳。

【催什麼催,老子又不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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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店學生挺多的。

有兩個人在這坐了起碼一小時,老板看他們非常不爽,時不時就要瞪一眼。

“在所有先天形成的個性中,性向是最難被改變的。”

“曆史上曾有人對同性戀進行過多種矯正,包括采取電擊、傳統社會驅魔詛咒等方法,但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念完這幾句,席雯合上她特意帶來的書,意味深長地看向竇遙:“所以把一個直男掰彎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竇遙全程都在做卷子,沒抬過頭:“我同意。”

那你還叫我犧牲周末時間來給你明戀對象輔導英語。

“李緒怎麼還沒到。”席雯看向外麵的烈日,“不會是半路熱死了吧。”

“……”

大題做到倒數第二道某人終於懶洋洋地出現,校服也不好好穿,短袖卷到肩膀上。

他掃了席雯一眼,表情由懶散變成不太爽。

“?”

你以為我想來。

席雯麵無表情地挪開,他一屁股坐到竇遙旁邊。

“熱死了。”

我說什麼來著。席雯抬抬眼鏡。

竇遙挑挑眉看向李緒,隻見他勻稱的胳膊上一層汗,鼻尖曬得發紅,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英語卷子帶了沒。”

“……”李緒煩不勝煩地甩開書包,“媽的有毛病。”

席雯英語成績比較好,所以就拜托她來輔導這一門。

竇遙去吧台買冰飲料,排隊有點長,回來看到李緒正耷拉眼皮聽題,右手不爽地撐著下巴。

還算乖。

他把飲料吸管插上,李緒眼皮都沒抬,自然而然地就接了過去。

席雯目光在他們倆身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