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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那張被丟入咒印石陣,背麵標記日期為2008年的照片。

——【她】也是時空的旅者。

季黎猜不到【她】是怎麼寄生到酷拉皮卡身上的,但隻要確認,對方是個能夠溝通、聽得懂人話的存在,就夠了。

“從酷拉皮卡的身體裡,滾出來。”

她握住匕首的手很穩,麵無表情地重申自己的命令。

但念能力“夢中的理想鄉”並未生效。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絕對不屬於酷拉皮卡的燦爛笑容,並伸手勾住了季黎的手腕。

“真可惜。雖然這個孩子的意識已經被你控製,但這具容器,目前還屬於我哦?我想怎麼處理都可以……嘛,反正本來也就是我的東西。”

“季黎,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天了嗎?”

【她】的視線落在匕首上,歪了歪腦袋,拖長的尾音有點像是撒嬌,卻絲毫沒有被拒絕的打算。

看來“夢中的理想鄉”的規則,沒辦法約束一體雙魂的另一個意識。

即便現在展開攻擊,所有傷害也隻會落到酷拉皮卡的身體上。

季黎沒多猶豫,便相當乾脆地收回了匕首。

“這是酷拉皮卡的身體,不是你的東西。”她甩開那隻手,冷淡地反問,“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聊的?”

聞言,【她】立刻不滿地鼓起臉,仿佛在鬨脾氣的小孩。

“不要對我這麼凶呀!我們才是能互相理解的,這個世界的‘異類’。季黎不應該對我再溫柔一點、再親近一點嗎?”

季黎頓了頓,決定直切正題:“你和窟盧塔族,是什麼關係?”

“誒,季黎終於對我感興趣了嗎?”

完全無視了季黎冷若冰霜的警惕態度,像是完全活在自我的世界裡,【她】自說自話著,笑眯眯地抬起手,撫摸這具身體秀麗的臉龐。

“非要說的話,窟盧塔族都算是我的孩子吧。畢竟,人類的身體很容易就壞掉。”

“如果不混入黑暗大陸的血統,總是換容器也挺麻煩的。不過,沒想到這一覺會睡這麼久,血脈都被稀釋得不成樣子了,連長期維持緋紅眼都做不到。真沒用啊。”

季黎猛地抬起頭,正撞上【她】赤紅的眼睛。

於是【她】彎起眼睛。

“黑暗大陸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地方……啊。話說回來,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算人類嗎?我們。”

【她】認真地提出疑問。

………………

…………

……

【她】原本也是最普通的路人罷了。

平平無奇的家庭,平平無奇的才能,平平無奇的學曆皛羏⒈2一叁,共同組成了一眼能夠望見儘頭的未來。

直到那一天。

隻是毫無預兆的一夜之間,等【她】再醒來,【她】被剝奪了人類的身份,丟進了一具黑霧似的怪物的軀殼。

那個時候,【她】甚至連“黑暗大陸”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在這片充斥著怪物和弱肉強食的大地之上,人類是無法存活下去的。

所以【她】選擇成為怪物的一員,吃掉了巢%e7%a9%b4裡更為弱小的同胞。

【她】成為那一批中,唯一存活的幼崽。

但吃得越多,身體裡的空洞就越擴大,【她】適應了黑暗大陸的生存法則,卻無法抹去身為人類的孤獨和趨光性。

那是怪物不該有的痛苦。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遇見了一個闖入黑暗大陸的人類。

一個名為“東·富力士”的年輕男人。

【她】本可以殺死那家夥的,可【她】實在太久沒有和人類交流了。

【她】甚至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並非隻有怪物。

東·富力士跟【她】講述了海域對麵那個湖心島的故事。

“那裡是人類的聚集地。雖然比黑暗大陸……啊,是我給這裡取的名字!雖然地盤比黑暗大陸小很多,但是也有很多有趣的家夥在。”

“哦哦,看你很感興趣的樣子嘛!那等我旅行完了,要不要一起去海的對麵轉轉?”

東·富力士向【她】發出邀請。

“你。害怕。我。不?”

在抓獲這個獵物時,【她】曾粗.暴地查閱過對方的記憶,所以能用結結巴巴的通用語,向對方提問。

“害怕?唔嗯,現在死掉的話,的確有點可惜!不過,”東·富力士撓著頭笑笑,“你看起來很怕寂寞的樣子?應該不至於殺掉我吧。”

【她】最後同意這個邀請了。

因為【她】的確再也無法忍耐一個人的孤獨——因為,東·富力士肯定了她作為人類的“心”。

經過一番漫長的旅途,他們順利跨過海域,前往了人類生存的湖心島。

【她】終於再次回到了人類的社會。

以一副怪物的姿態。

躲在黑色的鬥篷下麵,【她】眺望遠方來來往往的熱鬨人群,再看著自己由黑霧組成的身體。

黑霧開始不安定地向外溢散。

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可東·富力士卻大大咧咧地隔著鬥篷,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是‘霧’嘛。要不想想辦法,把自己捏吧捏吧,搞個人類的樣子出來?我也叫我的朋友來幫幫忙吧!”

然而,他們失敗了。

黑霧是沒有實體的存在,即便勉強捏成了人類的輪廓,也沒辦法模擬人類的肌膚和外表。

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一種念能力,可以逾越“創造生命”的那一禁區。

於是最後,【她】看向關押死.刑.囚.犯的監.獄,指著坐在高塔窗邊的,那個橘色長發的少女,問東·富力士。

“她犯了什麼罪?”

東·富力士隨口回答:“我瞅瞅啊……謔。連.環.殺.人.案的殺.人.犯,累積殺害了7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沒有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雖然殺人和殺怪物是不一樣的,但如果對方是注定要死去的死刑犯,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應該都不要緊吧?

那一個夜晚,橘色長發的少女敲開了東·富力士的門。

【她】快樂地提起裙擺轉圈,向旅伴炫耀這身漂亮的衣服,以及雪白的、溫熱的、柔軟的、可以被觸碰到的人類肌膚。

【她】沒有注意到他露出遲疑的眼睛。

二人繼續在人類的社會中旅行。

壞消息是,人類的軀殼很難承受黑暗大陸生物的力量,就像5ml的瓶子,沒辦法塞進10ml的液體。

【她】不得不頻繁更換容器。

當然,在東·富力士的友情幫助下,【她】每次都順利找到了心儀的死刑囚犯。

可東·富力士終歸才是人類。

而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

【她】失去了旅伴,也失去了與這個社會相連的“根”。

畢竟,無法長久維持同一個相貌的話,就很難跟他人建立起牢固的關係。

【她】似乎又成了遊離於世界之外的流浪者。

孤獨再次如潮水般漫上來,沒過【她】的頭頂,掠奪【她】的呼吸。

在漫長的流浪中,【她】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

——那如果,是混有人類與黑暗大陸血統的容器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用得更久一些呢?

於是,以緋紅眼為特征的窟盧塔族,誕生了。

可這也不是【她】的家。

沒有母親會定時殺死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們不是家人,隻是為了滿足需求,而圈養的羊群而已。

【她】沒有殺人。

換上最喜歡的軀殼,【她】再次獨自踏上旅途,卻再也沒有遇見過和東·富力士一樣,願意成為自己旅伴的人。

那些熱愛冒險的人總會道彆。

或許是因為要和戀人組成新的家庭,或許是因為孩子在等待父親,或許是因為年邁的父母需要人照顧。

回頭時,【她】仍然孤身一人。

【她】忽然意識到,在怪物紮堆的黑暗大陸,【她】是懷揣著人類之心的“異類”;可在人類社會裡,【她】依舊是怪物擬態的“異類”。

這裡沒有【她】的家。

【她】得想辦法找回屬於【她】的家。

之後,【她】返回了黑暗大陸,在不斷的廝殺和吞噬中,找到了跨越時空的秘密。*思*兔*在*線*閱*讀*

一種蘊含在文字裡的力量。

但咒印組成的石陣,不過是道具,就像一輛汽車,再好的引擎,要是沒有燃料的話,就隻是一堆廢鐵罷了。

而這個世界最好最磅礴的力量,正是生命力。

即是人類所謂的“念”。

【她】在自己暫時寄宿的小石屋的地下室,勾畫出完整的石陣,並以整座城市——連同人類、土壤、水源在內的一切,點燃了這輛送自己歸途的“車”。

在名為“流星街”的噩夢誕生的同時,【她】回到了2018年的現實。

代替了通用語,熟悉又陌生的華夏語言,伴隨著五顏六色的招牌、音響裡的音樂、喇叭傳來的吆喝聲,一起湧入眼睛和耳朵裡。

【她】的心臟怦怦亂跳。

【她】開始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

因為【她】有一個目的地,一個一直一直記在心裡、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的地址。

可停在久違的鐵門前,【她】近鄉情怯,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了,如果失蹤了很久,如果爸爸媽媽哭著問自己去了哪裡,【她】應該怎麼回答呢?

還有【她】的臉。

雖然發動石陣之前,有儘量挑選合適的容器,可流浪的時間太長,【她】已經忘記自己應該是什麼樣子的了……

應該是黑頭發黑眼睛吧。可是身高有多高?胖了還是瘦了?五官的輪廓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如果,如果爸爸媽媽認不出來,【她】就是【她】呢?

恐懼再次沉甸甸地籠罩【她】,向【她】傾壓,讓【她】抬不起想要敲門的那隻手。

直到有人困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好?請問你來我家,是要找誰嗎?”

鐵門倒映出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女孩的身影。

【她】的身體驟然僵住。

【她】不敢回頭。

呼吸仿佛也一起停滯,【她】突然想求那個人不要再說話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說那句話!

清秀平凡的女孩卻已經笑著開口。

“我是[______],這家的女兒。你是找我爸爸媽媽有事嗎?他們還沒下班呢。要我幫你打個電話嗎?”

——如果【你】是這家的女兒,那【她】是誰?

——如果這是【你】的家,那【她】還可以回去哪裡?

身體先於行動,或者說,是在另一個世界早已被血.腥浸染改變的潛意識,【她】動了手。

【她】殺了那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女孩。

【她】換上了正確的身體。

半個小時以後。

聽到門鈴的【她】,立刻放下手機,跑去客廳開門,衝下班回家的夫妻二人露出甜蜜的笑容。

“爸爸媽媽!歡迎回家!”

………………

…………

……

可最後,那對夫妻衝【她】舉起了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