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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厄斯達·森旺會絕對配合你。他信得過嗎?不行的話,我可以幫你弄點讓他聽話的藥。”

“不過這樣,我猜爸爸那邊,對審問結果的可信程度就會往下降了。你可能要吃點苦頭。忍一忍,熬出頭就好了。你就當拷問訓練的補課吧。”

這的確是非常合理,且對她絕對有利的一個方案。

但季黎遲遲沒有開口回應。

像是感到疲倦一般,她往後倒在冰冷的地麵上,隻是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露琪?”

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糜稽操控快遞小狗跳到洗手台上,以俯視的視角看向季黎,遲疑著詢問。

季黎閉上眼睛,但很快就又睜開。

燈光映入她眼中,卻遠不如那眼底被點燃的火光,來得更耀眼。

季黎突然開始拆身上纏繞的繃帶。

這是她一度為了生存、為了保持自由,所做的忍讓和偽裝。

繃帶一圈圈地落在地上,像是被一點點剝落的謊言本身,展現出更加真實的棱角。

糜稽先是猝不及防的錯愕,而後又開始本能地心跳加速。

他可對露琪(季黎)這副樣子,印象太深刻了——六年前,她選擇站在亞露嘉(拿尼加)身前時,就是這個表情。

“不要。我忍了很久,忍了很多次。忍夠了。不想再忍了。”

把最後一節繃帶扯下,季黎仰頭看著快遞小狗,也看著倒映在綠寶石上的自己。

“踩在約厄斯達性命上的自由,我才不需要!”

“我也好,窟盧塔族也好,明明誰都沒有做錯什麼事,為什麼總是要一退再退?就因為在武力上相對弱一點,就活該被殺、被控製、被占有嗎?”

“我不是為了接受這樣的事情,才堅持走到今天的。”

誠如糜稽分析的那樣,在亞露嘉(拿尼加)暴露了緋紅眼屬於露琪之後,這就成了一盤死局。

——如果露琪·揍敵客已亡故的話。

所以,隻要改變前提就可以了。

“糜稽,可以幫我和席巴先生預約一下明天早上的會麵嗎?以‘露琪·揍敵客’的身份。”

*** ***

季黎微笑著把既定的棋盤掀翻。

作者有話說:

拒絕被世界同化、固執想要決定自己命運的季黎真帥氣啊。

至少在我的眼裡,她閃閃發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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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 【140】

◎孤注一擲的賭徒。◎

【140】

短短的時間裡, 就已經替季黎粗略列了七八個方案的糜稽,萬萬沒想到,對方張口就是想自.爆.馬.甲。

他沉默了一會兒, 緩了緩情緒, 然後直接一盆冷水潑上去。

“我警告你, 你可彆又一熱血上頭就發瘋啊。你晃晃腦袋裡的水, 確認自己是真的想清楚了嗎?這件事一旦挑破,彆的人不說, 至少你恐怕就很難從枯枯戮山離開了。”

更準確地說, 以爸爸和大哥慣有的思維邏輯去推, 答案應該是“絕對不可能”才對。

考慮到時隔六年沒見, 說不定妹妹的腦袋不小心遭受過重創,存在被磕壞的可能性, 糜稽儘量委婉地試圖勸說。

但這一次, 露琪, 或者說現在的季黎, 似乎比他所預設的上限還要再瘋一點。

“嗯?想清楚了啊——而且, 不但我要離開, 我還要帶奇犽和亞露嘉、拿尼加一起離開這裡, 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季黎認真地, 用理所當然的口%e5%90%bb這樣回答。

直接把糜稽的語言功能都給哽失控了。

他千言萬語堆在喉嚨口, 最後隻能擠出來一句乾巴巴的問候。

“你沒事吧?不要輕易放棄治療。之前吃的什麼藥, 我現在當場給你配一點,還來得及趕上療程嗎?”

季黎卻根本不為所動:“不試試看的話,怎麼知道就一定會失敗呢。”

糜稽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差點忘了, 這家夥才是整個枯枯戮山最犟、最固執、最膽大包天的鐵頭娃, 是敢和全家正麵硬剛, 竟然還贏了下來的奇跡製造者。

這樣一想的話,似乎她剛才說的那通鬼話,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

糜稽皺起眉,半信半疑地問季黎的計劃是什麼。

結果季黎爽快地告訴他:“不知道。還沒想好。現在開始想吧。”

糜稽:???

花了三秒鐘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後,他操控快遞小狗發起攻勢,真是恨不得在季黎腦袋上戳個窟窿,好把裡麵的水都倒出來。

“那你說個鬼啊!連個可行性分析都沒有,你怎麼還這麼理直氣壯!我求求你清醒一點!現在沒有奇犽的身體做你的擋箭牌了!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啊?!”

季黎的腦門都被快遞小狗戳出了一片紅。

她抱著腦袋,口%e5%90%bb也很委屈。

“沒辦法嘛!我哪知道都相安無事過去四五年了,還會突然被拿尼加揭穿緋紅眼的事情……我又不是神。神才是全知全能的啊。”

事實上,季黎原本的最差預期,也隻是露琪·揍敵客的馬甲被扒,並不會與窟盧塔族的秘密扯上關係。

她似乎總是比想象中還要更倒黴一點。

搖搖頭,季黎無奈地聳了聳肩,聲音又恢複了輕快。

“不過,也不至於完全沒有頭緒啦。誰讓我經驗豐富嘛!”

“總之先試試看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有其他路可選了。”

糜稽氣得咬牙切齒,苦於鐵頭娃不在跟前,隻能語速飛起地罵了她一長串詞。

卻被季黎反問,為什麼要生氣。

“糜稽隻要什麼都不做,保持中立就好了呀。”

作為漩渦中心、隨時可能被暗流絞殺的人,她的心態卻比糜稽還穩,甚至氣定神閒地掰起手指頭,替對方分析利益得失。

“我贏了,將得到自由活動的許可,不但不影響我們繼續溝通,而且奇犽和亞露嘉、拿尼加被我帶走的話,下任家主的競爭就可能發生變數。”

“即便我輸了,也會留下來,永遠地成為‘露琪·揍敵客’——怎麼想都是穩賺不賠的選擇吧?”

“我猜柯特之所以離開,大概也是這麼考慮的。”

並沒有對此感到憤怒的意思,季黎說完之後,隻是又問了一遍糜稽,問他為什麼生氣。

輪到糜稽陷入長長的沉默。

“……不一樣?”

斟酌了很久很久之後,他最後這麼回答季黎,帶著自己也不太確定的猶疑。

“我不知道。我其實無所謂你是留在家裡,還是跑到外麵去,反正又不是沒有通訊器和網絡……我不太清楚……但你,不是不想殺人嗎?”

糜稽拿自己做類比。

他不討厭殺人,也以“揍敵客”的姓氏為榮,看不起奇犽明明占據了家裡最多的偏心和關注,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根本不想要這種愛。

可是,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爸爸再也不讓他接觸電腦,不讓他打遊戲、買手辦、搞發明創作,逼他隻能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的話——

說實話,他不太想象得出來,但毫無疑問,那樣的日子過得一定很痛苦。

而若是季黎陷入同等境地。@思@兔@網@

等到了那個時候,被留在枯枯戮山的“露琪·揍敵客”,還會是他記憶裡的那個人嗎?

還是會被抹去無用的性格,塑造成第二個大哥,或者第二個柯特?

糜稽本能地抗拒這樣的可能性。

即便這與家族利益、父母的命令、揍敵客一直教導的理念相違背。

所以他哪怕說得遲疑猶豫,卻始終不曾後悔改口。

“……你當初是家裡唯一支持我的人。雖然你不敢殺人這點真的很離譜,但根據等價交換原則,我覺得,我有必要提供對等的報酬。吧。大概。”

一直耐心聽糜稽咬完最後一個發音,季黎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對方惱羞成怒之前,她抬手舉起快遞小狗,讓自己能更好地直視那對綠寶石眼睛。

也看著屏幕背後的那個人。

“我一直都覺得糜稽的愛好很酷!創造的作品也超級厲害!如果你不是揍敵客的話,一定會變成非常非常有名、讓大家都知道的發明家吧。”

“所以我從很久以前就認為,揍敵客的孩子,也不是隻有殺人技巧才是唯一值得被稱讚的事情。”

“……席巴先生和基裘夫人他們的想法是錯誤的。”

凝視著綠色的寶石,仿佛已經看見了對方,季黎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發出邀請。

“糜稽,這一次,我們一起來證明,他們是錯的吧?”

糜稽想駁斥她的夢話,該嘲笑她的異想天開,然後把話題拽回核心,苦口婆心勸她接受自己的方案。

但在那對眼睛的凝視下,糜稽聽到了有什麼破土萌芽的聲音。

心臟在不受控地加速跳動。

癡人說夢,可說的人是露琪·揍敵客(季黎),於是連飛蛾撲火也有了讓人想要相信的力量。

“……你就是想說些好聽的話,然後騙我上賊船,好幫你把那兩個討人厭的小鬼給帶出去!”

突然大聲,糜稽嘟嘟囔囔地埋怨著,又立刻虛張聲勢起來。

“哈哈!反正事情一旦敗露,我就把當場把你賣給爸爸媽媽!你這個沒良心的小白眼狼!我才不會替你背鍋呢!”

快遞小狗很凶地戳了戳季黎的眉心。

而季黎彎起眼睛,聲音很輕,但很堅定地回應他。

“好,糜稽。我們會贏的。”

………………

…………

……

從下午一直到第二天的黎明,季黎和糜稽徹夜未眠,不敢放過一絲一毫從指尖流淌走的時間。

他們合力,為象征著揍敵客權力與意誌的家主(父親),布下了一場天羅地網。

或者,更公平地說,那是一場季黎壓上一切去交換的豪賭。

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管家和女仆即將陸續回到揍敵客主宅,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在人聲到來之前,快遞小狗又順著通風管道,悄無聲息地原路從奇犽的房間中離開。

距離計劃開始,還有四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為了提神,季黎還去洗了個冷水澡。

再沒有繃帶纏身,她仔仔細細地擦乾發間的水分,用金紅色的發繩係起黑色的長發,換上米特阿姨為自己量身定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