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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幾百隨從動身離城,行至半山腰時,下屬問他要去哪裡,他坐在高頭大馬上,望著霧氣蒙蒙的前方,流露出迷茫。

他不知該投奔哪裡,他們成了亡命之徒,除了落草為寇,還有其他選擇嗎

想到此,他仰頭大笑。

罷了,他想,為寇也比淪為階下囚強的多。

“咱們暫且尋個山頭落腳,等待機會,見機行事。”

隨從們低下頭,心中悲戚,他們曾是宮裡最精銳的侍衛,可跟著陸緒後,竟要落草為寇,可不這麼做,還能保住性命嗎新帝會寬恕他們嗎

正當他們猶豫不決時,遠處傳來馬蹄的聲音。

“有追兵!”

隨從們慌忙道。

陸緒比他們淡定些,眺望那撥人馬的軍旗,見到一個“周”字。

陸緒疑惑,朝廷中哪有姓周的將帥

倏然,他鎖定了隊伍中的主帥,梳著高高的馬尾,身穿銀色鎧甲,跨坐戰馬,手持環首刀,單手驅馬駛來。

周染寧!!!

陸緒反應慢了幾拍。

不可能……

“王爺,是禁衛軍,快走!”隨從們驚呼,亂了陣腳。

周染寧看見陸緒,全身的血液幾乎倒流,眼底掀起驚濤駭浪,她料定陸緒在得知東陲總兵府內訌後,會選擇從這裡逃離,換做是她,也會選這條崎嶇山路,一能隱蔽行蹤,二能減緩大批追兵的追趕速度,隻是,陸緒做夢也沒想到,帶兵設下埋伏的主帥,是他曾經的糟糠妻子。

周染寧就因為太了解陸緒,才會將全部兵力設置在此。

果不其然。

她將環首刀斜插回刀柄,扭頭對侍衛們道: “陸緒就在前麵,擒其者,賞賜黃金千兩!”

侍衛們奮力直追。

陸緒反應過來,掉轉馬匹,揚鞭絕塵。

“駕!”

“駕,駕!”

眾人驅著馬匹,比拚速度。

周染寧邊驅馬邊執起弓,反手從箭筒裡取箭,眯眼拉弓,瞄準陸緒的後背,砰地鬆開弓弦,箭支嗖地飛了出去,卻因射程不夠,落在地上。

“駕!”周染寧狠夾馬腹,青驄馬狂奔起來,馬蹄踏在崎嶇山路,因品種優良,如履平地。

周染寧再次取出箭支,射了出去,這一次,箭支射在陸緒坐騎的蹄子旁。

陸緒斜眸看去,因速度太快,距離太遠,瞧不清周染寧的臉,可心中的驚訝久久不能平息。

周染寧沒死,還成了禁衛軍的主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染寧攜軍追出一段距離,忽然拉住馬匹叫停隊伍,眼看著陸緒等人逃離,表情肅殺。

陸緒正在納悶周染寧為何不追時,左右山壁上滾下巨石。

“王爺小心!”

“啊!!”

塵土飛揚,伴著一聲聲慘叫,回蕩在山間。

周染寧看著前方倒地的一眾人,目光毫無波動,按著馬鞍跨下馬,單手握刀柄,走向滿臉是血的陸緒。

陸緒趴在地上,臉上沾了許多碎石顆粒,視線模糊不清,但還算清醒,費力地抬起頭,卻隻能看見周染寧的靴子。

周染寧停下腳步,睥睨著他,右手食指在刀柄上有節奏地敲打。

陸緒顫唞地伸出手,握住她左腳腳腕,感受到真實的存在,蠕動下嘴唇,什麼音也發不出,估計著,五臟六腑都受了重創。

周染寧彎下腰,淡淡眨眸, “陸緒,上一頓膳食吃飽了嗎”

陸緒沒懂,抬睫看他,暗淡光線下,一張絕美妍麗的臉映入他漆黑的瞳仁。

周染寧拔出環首刀,插在地上,隨即蹲下來,似回憶似歎息, “我曾說過,無論做什麼,吃飽了能繼續堅持,可你的野心太大,吃不飽啊。”

陸緒猛然想起初遇時,她同他說過的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他低低的笑,邊笑邊咳血,還是說不出一句話。

周染寧斜睨一眼他握在自己左腳腳腕的手,拿起環首刀,輕輕劃過他腕部,看似雲淡風輕,陸緒卻嘗到了劇痛。

他被迫鬆開手,無力地趴在地上喘熄。

周染寧拿他的衣角擦拭刀刃上的血,之後站起身,舉起了刀。

手起刀落間,副將攔住了她, “女侯,陛下有令,帶陸緒回京!”

周染寧蹙眉,不是說好了,讓她親手手刃陸緒麼!

副將解釋道: “陛下說,陸緒不配死在戰刀下,他應該死在菜市口的斷頭台上。”

陸緒慘笑,誅心嗎還真是齊蘊慣用的伎倆,他笑得%e8%83%b8膛輕顫,喉嚨湧出的血越來越多。

周染寧握握拳,垂下手臂,讓一部分將士拉著倒地的一眾人先行一步,自己則轉身走向戰馬, “其餘將士聽令!”

“末將在!”

“休憩片刻,隨我前往東陲總兵府!”

“諾!”

周染寧兵臨城下時,遭到了攔截。

門侍抱拳道: “沒有總兵大人的首肯,末將是不能放兵進城的。”

周染寧坐在馬匹上,拿出聖旨,挑眉問: “這回呢”

門侍為難。

周染寧冷笑,當著眾人的麵,宣讀了聖旨,隨即揮手, “敢攔欽差者,欽差可根據情節輕重,先斬後奏。”

門侍觳觫, “請女侯稍等,容末將派人前去通傳。”

“晚了!”周染寧揚手,示意禁衛軍破門。

因總兵府內訌,東陲兵力並未集中在城中,周染寧與禁衛軍很輕易破了防線,直奔總兵府。

當東陲總兵被五花大綁推到周染寧麵前時,周染寧淡瞥一眼,反手就是一拳。

彆看她手掌纖細,但那一拳力道不小,直接打掉了東陲總兵兩顆門牙。

周染寧泄憤般對他拳打腳踢,被身邊的侍衛拉住。

“女侯息怒!”

周染寧怒火未消,狠狠踢向了他的命根子。

東陲總兵倒在地上夾著腿,痛苦萬分。

周染寧掏出繡帕擦手,看向其餘東陲將領, “可有囚車”

眾將領連連點頭,生怕惹怒了這位欽差大人, “有的有的。”

就這樣,周染寧留下副將,讓他暫時代管總兵府事宜,隨即,帶著隊伍,押解著兩名朝廷要犯,在天明時分,踏上了歸京的路。

*

深夜,齊蘊忙完手中事,走出禦書房,往燕寢方向走,途徑靜謐的甬道時,忽見粉裙一女迎風而舞,舞姿翩躚,美不勝收。

齊蘊眼裡沒有絲毫欣賞之意,扭頭問身後的劉嶼, “誰安排的”

劉嶼聳肩, “奴婢不知。”

齊蘊視若無睹般從女子身邊越過,女子停下來,跪地道: “陛下。”

齊蘊停下腳步,轉眸看她, “想必景小姐是看上了禁衛軍中的某位將軍,才會大晚上來宮裡獻舞,你對太後有恩,看上誰,可直接告訴朕,朕為你賜婚。”

景盈懵了,沒想到他會這麼化解尷尬, “臣女此舞,是為陛下跳的。”

“那便多餘了。”齊蘊提步向前,留下一句, “景小姐再擅作主張靠近朕,休怪朕不念恩情。”

這算是最溫和的警告了。

景盈心裡涼了一截,其實,她也不想來此獻醜,是太後給了她暗示,她來不是,不來也不是,最後還是頂著觸犯龍顏的風險來了,看來,是多餘了。

帝王眼裡隻有周染寧,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景盈不是沒有聽進去太後的話,隻要隱忍幾年,等帝王厭膩了周染寧,就能輪到她,可她是聰明人,明白強求不來的道理。

她對著黑夜笑了一聲,覺得自己也算通透,不致於為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奢望,搭進自己的一輩子,帝王萬般皆好,卻心有所屬,並非她的良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罷了罷了,何必強求。

齊蘊回到燕寢,照常沐浴,被景盈這麼一鬨,更為想念遠在東陲的那個女子。

“寧兒……”

他靠在池壁上,癡癡念著那人的名字,一想到曾與她在這個池中鴛鴦戲水,身體就起了異樣。

真夠…重欲的。

他捏捏眉骨,失笑一聲,闔眼仰靠,不知不覺睡著了。

巡邏侍衛的獵犬不知怎地,忽然仰頭長喔一聲,類似狼嗥,生生撞入了齊蘊的夢境。

夢裡,他一身狼狽,跪在雪地裡。眼前的女子美如西子,慢慢彎下腰,親%e5%90%bb他的眉間,唇瓣柔軟炙熱,熨貼了他的心。

忽地,他感到心臟在劇烈跳動,夢境破碎,猛然驚醒。

“小寧兒!”

那個已經遺忘的稱呼,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從未這樣喚過她……

齊蘊眉宇凝重,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輕輕念道: “是齊小乖嗎……”

數日後。

緗懷女侯歸城,百姓們擠在街道兩旁,婦人們提著花籃,衝她撒花。

周染寧覺得恍惚,當年隨父出征凱旋,也受到過這等禮遇,一時間,感慨萬千。

周錦兒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看著人們臉上善意的笑,鼻尖一酸,昨晚還有些近鄉情怯,此刻看來,是多慮了。

人群中,一名清秀書生被人擠摔,擠摔他的人趕忙賠不是。

書生夾著書卷站起身,拍了拍衣裾上的浮塵,溫和道: “無礙。”

那人提醒道: “公子,你發冠歪了。”

書生扶了扶發冠,卻忘了腋下的書卷,書卷嘩啦一下落在地上,他彎腰撿書,指尖卻碰到了一名女子的手,他趕忙收回, “抱歉,冒犯姑娘了。”

“是我冒犯了公子。”周錦兒彎下嘴角,將撿起的書卷遞給他, “人多,當心些。”

女子笑靨嬌%e5%aa%9a,風情萬種,惹得書生臉紅,低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執起雙手接過書卷, “多謝姑娘提醒。”

周錦兒沒在意他的窘迫,稍稍頷首,在侍衛的攙扶下,提裙登上馬車,鑽進車廂時,撩起簾子, “我很喜歡公子手裡的書,卻不知著書者是誰,公子可知”

她在無聊的日子裡,會閱讀書籍陶冶情操,曾閱讀到一本山水遊記,心生向往,想與著書者探討萬千景色,可這本書的著者選擇了匿名。

書生搖搖頭, “小生不知。”

“我真的很喜歡這本書。”周錦兒又重複一遍,笑了笑, “著書者一定是個博學且有趣的人。”

聞言,書生的臉更紅了。

侍衛提醒,說他們已經離前方的隊伍很遠了,周錦兒點頭,對書生擺擺手,隨口說道: “公子再會。”

書生頷首,半餉,道了聲: “再會。”

可馬車已經駛遠了。

他摸摸書卷,笑歎了下,自己寫的書,無人賞識,即便不要錢,都送不出去,今兒倒是尋覓到知音了。

想到此,他又扭頭看向漸行漸遠的馬車。

她是哪家的小姐

午門前,齊蘊攜百官前來,為周染寧等人接風。

周染寧打老遠瞧見一身明黃的帝王,眼底溼潤,跨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