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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下了聖旨。然後毫不耽擱,當天?令人準備人手物資,第?二天?就把?剛回京的兒子又給送走了。

講真,朝臣們?眼看著這一波操作下來,都看不懂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了——要說他看重漢王,讓人出?去賑災平亂卻連多謝的準備時?間也不給,急匆匆就把?人送走了。可要說他不看重漢王,卻是乾脆的把?兵權也給了她,若漢王有心,甚至能夠趁機擁兵自重!

消息傳到二王耳中,兩人臉色卻都難看得?很,因為他們?想起了前一日方淮的“豪言”。本來二人都已?經轉變態度,準備打壓她了,結果這小子動作倒快,就這麼拿到了兵權。

漢王出?京那一日,周王和?越王難得?一起出?現?在了城樓上?。

兩人一麵看著城下漢王與王妃依依惜別,一麵難得?心平氣和?的談起了話。

周王眼睛微眯,臉上?的敵意毫不掩飾:“老九看來是真生了野心,也真不將?咱們?這兩個當兄長的放在眼裡。咱們?還?想著替人謀劃呢,結果人家早就開始謀取兵權了。”

說起這個越王也很生氣,總覺得?自己被人當傻子糊弄了:“嘿,這小子眼高於頂,真以為南方是那麼好去的,動亂是那麼好平的?之前安省讓她得?了些軍功,她就以為自己戰無不勝了。南邊的亂民無孔不入,等她自己上?了戰場,直麵了那些亂民,就知道什麼叫厲害了。”

兩人說著話,心裡卻同時?生起了一個念頭——南邊那麼亂,朝廷之前也派了兩任欽差過去,結果一個還?沒到地方就被人劫了,打了個半死?。另一個更慘,直接被亂軍包圍砍死?。現?在換成了漢王,又會有什麼區別呢?她最好就是有去無回!

當然,如果亂民這次不給力的話,他們?暗中幫幫忙也不是不行。

……

城樓上?那兩道惡意的目光十分明顯,至少對於方淮這樣經歷過戰場廝殺的人來說,那股殺意簡直比黑暗中的探照燈還?明顯。而更明顯的是京城的城樓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上?去的,所以那兩道目光的主人也是昭然若揭。

不過分別在即,方淮可沒心思分給他們?。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遞給曲葳:“裡麵是我用能量石封存的資訊素。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不會再?受影響,但如果想我了,也可以打開了聞一聞。”

能量石的效用無窮,這可比當初方淮隻能給孕期的曲葳送香囊方便多了。

曲葳接了過來,貼身收好:“我知道,想你了我也會和?你聯繫的。”她說著搖了搖手腕,上?麵還?戴著方淮送她的那條手串,隨時?都能通話的。

其實方淮就算到了南方,想見曲葳也很容易,就像她當初開著機甲從鹿城到京城跑個來回,也用不了一夜時?間。如今她也不缺能量石,當初她能踩著懸浮板跑回去見曲葳,現?在她就能開著機甲回來看老婆孩子。不過就算這樣,分別也是實實在在的,讓人心生不舍。

小倆口依依不捨的說了好一陣閒話,眼看著南下賑災的隊伍越過方淮,已?經全?部出?城走遠,她才?將?目光投向?蹲坐在曲葳腳邊的大貓:“我走之後,你帶著小星星一起,別和?她分開。”

這話一出?,方才?的依依惜別仿佛都沒了意義——方淮人是走了,可她的精神體分|身還?留在這裡,和?她本人留在這裡有什麼差別?

曲葳心裡的不舍忽然就散了許多,她點點頭答應下來:“放心,我會小心的。”

方淮聽罷又往城樓上?瞥了一眼,那兩道惡意的視線前一刻還?在,這時?她看去倒是沒瞧見人。恰好曲葳也被她這動作吸引,跟著往城樓上?看了一眼,同樣也沒看到什麼。

兩人心有靈犀,一個對視間,曲葳便猜到了城樓上?是什麼人。

方淮見她明白也不多言,翻身上?了黑馬的馬背:“他們?要走遠了,我也得?追上?去了。你們?留在京中當心些,我送給你和?小星星的那些小玩意兒,你們?也都記得?帶在身上?。”

曲葳又應了一聲好,方淮深深看她一眼,策馬走了。不過跑出?去一陣,她又跑了回來,曲葳還?以為她還?有什麼要交給自己,結果一人一馬走近了,就見馬背上?的方淮忽然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接著一撥馬韁,這才?再?次策馬遠去。

大庭廣眾之下,曲葳臉上?瞬間湧起一片紅霞。

第120章 善後的第二天

方淮是個做事認真?的人。雖然一開始沒想接這爛攤子, 擺爛的想法明明白白,可?等她接下?了這樁任務,自然也會認認真真的去做, 並且追求做到最好。

而她這一去便是數月,轉眼?天氣漸冷, 又到了年節。

這數月方淮當然不是什麼都沒做,她的作為甚至可?以稱得上?雷厲風行。先是疾行趕路去往南方,與蘇定遠等人率領的軍隊匯合,然後一邊與亂軍作戰, 一邊開始賑災。

別說, 她的到來對大局還真有用。一方麵有她坐鎮, 手下?人不敢再貪墨,畢竟貪墨一星半點都逃不過方淮無孔不入的監控。另一方麵她在瀾城開倉賑災,又為難民尋找疫病藥方的事, 也早在民間流傳開了, 以至於讓她在南方有了與京城截然不同的好名聲。

亂世之中, 一個好名聲的作用真?是太大了。從前?遇見朝廷大軍就殊死一搏的亂軍, 見到漢王的旗幟也少了幾?分敵意?。等到大戰過後發現?打不過,投降也變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法不責眾,更何況是這種遇到天災人禍後,被迫的叛亂。

方淮也不管京中是何打算,反正除了領頭人,她是下?令既往不咎的。非但不追究這些人生?亂,還按照老丈人給?準備的“賑災手冊”, 兢兢業業安頓起難民來?。

當然, 期間也不是沒有波折。比如有人詐降,試圖接近方淮直接擒王。再比如有人洩露了她的行動?路線, 以至於她趕路途中被亂軍埋伏包圍。再再比如需要賑災的人太多了,即便方淮保證了這次沒人貪墨,可?她帶來?的錢財物資依舊不夠賑災所用。

出乎眾人意?料的,公認草包的漢王,對這些“意?外”統統應對自如。

遇到有人詐降,既瞞不過方淮的監控和?直覺,那些試圖擒王的人也完全打不過她。遇到亂軍埋伏,她更是抽刀子就上?,十倍於己的敵人硬生?生?被她殺了個幾?進幾?出。

通過這兩件事,沒人再懷疑漢王的武力值,之後再針對她個人的手段就少了許多。至於賑災物資,倒真?成了難題,畢竟南方亂了大半年,也就意?味著本該耕種的時節無人耕種,本該秋收的時節自然也無糧可?收。此時不必朝廷征伐,亂軍若是不能攻城搶掠,本身就要陷入饑饉了。

而現?在,原本屬於亂軍的難題,已經轉到了方淮身上?——來?投的亂軍越多,方淮需要賑濟的難民也就越多,這是一本“賑災手冊”無法解決的問題。

掌管庫房的主簿抱著帳本,一臉苦色:“殿下?,不能再收亂……難民了。咱們?帶來?的糧食有限,就算能賑濟一時,也養不起他?們?過冬。與其讓局麵發展到不可?收拾,不如早些下?令,讓他?們?自行歸鄉。”說完怕漢王不允,還又補充道:“這也是常例,沒有誰會白養著這麼多人的。”

最後一句其實也是提醒,漢王如今拿著兵符領兵在外,民間聲望又那樣?高,本身就是十分危險的事。如果她還一直收留難民,聚攏了大量青壯,皇帝再糊塗也得生?出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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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倒沒考慮這些,養不起卻是事實,她也不會為難自己。於是沉%e5%90%9f一番,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一直養著這麼多人,確實不是辦法。那就放些糧食,讓他?們?帶上?回鄉吧。”

主簿聽到前?麵精神一振,再聽最後那句,臉色頓時大變:“殿下?想給?多少?”

方淮沉%e5%90%9f了一下?,不敢按照星際救災的標準來?,隻能摳搜的給?了個數字:“家鄉遠的每人給?十斤糧食,近的給?五斤?”多了不好帶,少了也能在路上?找找吃的填補。

這在方淮看來?確實已經不能更摳了,可?主簿聽了她這話,卻險些撅過去——大災之後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一斤糧食甚至可?以買回一個青壯。聽聽漢王說了些什麼,開口就是每人十斤糧,這豈止是不知柴米油鹽貴,這簡直就是冤大頭啊!

主簿和?漢王共事有些時日了,也知道她並非傳聞中脾氣暴戾,當下?就將懷中抱著的帳本摔方淮懷裡?了,然後冷冰冰吐出一句:“沒糧。從今天開始斷頓也不夠送的。”

方淮果然沒發脾氣,抬手就把帳本接住了,她甚至不用翻看也知道不夠。不過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於是說道:“南方向來?富庶,這一年雖然耽誤了耕種,但受影響最大的還是那些被裹挾的難民。那些豪族富戶,還有各大糧商,恐怕連過去幾?年的陳糧都沒吃完吧?”

無論九皇子還是方淮,當然不清楚那些世家豪族的事,但好在她和?曲葳聯絡方便。這些日子方淮在外賑災,曲葳在京中也沒閑著,偶爾與人結交,偶爾去與父親討教。

有關於陳糧的事,就是曲葳告訴方淮的——這年頭土地仍舊是世人最看重的東西,尤其王朝後期,世家大族更是掠奪了大量土地。這些土地上?生?產的糧食他?們?當然吃不完,一部分會拿出去賣了換錢,還有一部分則是自家囤積。別說斷耕一年,就是斷耕三年五載,也餓不著他?們?。

方淮是個目的明確且膽大的人,一下?子就將主意?打到了這批人身上?。不過曲葳到底比她顧慮多些,於是提醒她,可?以先動?那些囤積居奇的糧商。

主簿不是什麼大世家出身,但他?也知道其中利害,一聽這話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剛要開口勸,漢王就已經放下?帳本,拍拍他?肩膀出去了。末了還丟下?一句:“放心吧,我出去找糧食,不會讓你做巧婦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嗎?主簿苦笑,心中隻覺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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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也向來?遵紀守法,自然不會做出搶劫這種事。

所以她出門時不僅帶上?了一隊精兵,順便還帶上?了一疊蓋著欽差大印的欠條——她打算現?在取了那些糧商富戶的陳糧,等來?年新糧出來?,再讓朝廷還給?對方新糧。或者直接拿著欠條,免去等價的賦稅也行,反正朝廷擔保,總歸還是有些公信力的……吧?

方淮捂著藏在袖中的欠條,心裡?不太肯定。但賑災本就是朝廷的事,她總不能蓋自己的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