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1 / 1)

她主動?關窗,接著?回頭對方淮說:“好了,你的易容可以撤下?來了。”

方淮聞言點點頭,考慮到她的接受力,特地轉身用衣袖遮掩了一二,這才解除偽裝。再回頭時,便是她原本模樣了——很?巧,她也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隻是除了那?雙看誰都像含情的桃花眼外,她的麵容精緻而淩厲,整個人的氣質更?如刀般鋒銳,全然不像個女子。

至少不像曲葳認識的那?些,安於後宅,嬌嬌弱弱的女子。

這確實是記憶中的那?張臉,曲葳也突然明白,她一個女子為何偽裝成男子卻毫無破綻了。隻是隨著?此事確定,另一個問題就更?加荒謬了。

方淮既然真是那?日的女郎,那?她又如何能說出自己懷孕,孩子是她的這種荒唐之語?

曲葳沉沉吐出一口氣,表情絲毫沒?有放鬆,也沒?有看到“故人”的尷尬。她眉頭緊緊皺起,語氣越發?嚴肅:“果然是你。既然是你,又為何還要說那?番謊話?呢?”

方淮見她終於信了,眉眼放鬆些許,緊接著?更?加嚴肅:“可我說的都是真的。”

曲葳見她說得認真,忽然懷疑這人是不是犯傻,亦或者有什麼認知障礙?她目光不動?聲色往下?瞥了一眼,很?確定對方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郎,根本不可能讓人懷孕。於是說道:“我知道咱們陰差陽錯有了關係,可你說我懷了你的孩子,這不可能。”

方淮知道她為什麼不信,因為隻有兩性的古人,女子是沒?辦法讓另一個女子有孕的。可她要怎麼給她解釋星際的六種性別?從星際變遷說起,還是基因變異說起?

總而言之,她敢說對方也不敢信啊。

各種科學解釋劃過腦海,方淮最後卻隻能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不信。可我若說,在我家鄉那?裡,女子和女子就是能孕育生子的,你敢信嗎?”

曲葳不懂什麼六種性別,她不敢信,她現在隻覺得方淮精神?有問題,俗稱瘋了。

許是曲葳的表情太過明顯,哪怕她什麼也沒?說,但?那?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也讓方淮挫敗極了。她覺得口頭解釋沒?什麼用了,於是提議道:“這樣吧,我這就讓船靠岸。然後你蒙上?麵紗,咱們隨便找幾家醫館,讓大夫看看你是否懷孕。”

曲葳沒?與?旁人有過關係,若懷孕了,也隻能是她的。這一點不管曲葳敢不敢相信,她自己最是心知肚明,所?以這法子也是最直接有效的。

方淮信誓旦旦,曲葳深心裡仍舊是不信的,可為了讓對方清醒還是同意了。

她同意就好,據說懷孕三個月的脈象已經很?明顯,一般大夫都能診斷出來。方淮總算鬆了口氣,當即重新開啟偽裝,吩咐船夫劃船靠岸。

不多時,遊船掉頭,漸漸遠離畫舫往岸邊駛去。

待到船停岸邊,臨下?船前曲葳忽然喊住了方淮。後者疑惑回頭,就見曲葳微抿了唇,難得露出幾分局促:“之前種種,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無論是五月初那?場宴會,她陰差陽錯撞入對方懷中,因此有了一場糾纏。還是後來醉風樓裡,對方及時出手相助,卻為保自己脫身主動?踏入局中。又或者現在這讓人啼笑皆非的境況,歸根結底源頭都在她身上?。

所?以她不僅該道歉,還該道謝。

第34章 賜婚的第十二天

離船上岸, 曲葳舉目四顧,選定一個方向剛要抬步,就被方淮喊住了。

方淮三兩步來到?她身邊, 將兩個侍女都擠開到了一旁,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先別急, 你最好換身衣裳再去,這樣打扮不合適。”

曲葳今日出門赴約,也是精心打扮過?的,可未出閣的姑娘與出嫁的婦人裝扮卻也不同。方淮帶著曲葳是要去診喜脈的, 萬一真診出什麼來, 這幅打扮可就要惹出麻煩來了——她是確定會有這一樁麻煩的, 曲葳雖然不信,但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為這小事糾結。

她微微抬頭,清淩淩的目光看著方淮:“看來你早有準備, 那隨你便是。”

方淮其?實沒什麼準備。從曲葳帶貓赴約, 大貓聽到?那些人的竊竊私語, 到?她出宮來“撞船偶遇”, 時間滿打滿算也不到?一個時辰,她哪有心思安排那麼多??

不過?方淮此時也不怕她再?誤會,扭頭沖著侍衛吩咐幾句,當?即便有兩人離開。一人很快帶回了馬車,另一人則稍慢一些,才拎著個包袱回來。方淮接過?包袱直接遞給?了曲葳,說?道:“剛買的成衣, 可能有些不合身, 你自己試試看吧。”

曲葳瞧著她這一番做派,倒不像是早有準備, 或許真就是臨時起意?這念頭在她腦海裡轉了一圈,也不深究,接過?包袱之後便逕自登上了馬車。

醉冬和抱秋緊接著跟了上去,方淮卻沒進馬車,而是直接跳上了車轅坐著。緊跟而來的大貓也沒進車廂,同樣跳上了車轅,直接坐在了車夫和方淮中?間。方淮將手放在了貓頭上,而後扭頭沖整個僵硬住的車夫吩咐道:“走吧,隨便尋個方向?,將車駛得平穩些。”

車夫乾巴巴的應了聲“是”,好在一揮馬鞭,駕車的動作倒是刻入骨子裡的熟稔。

馬蹄踏踏,馬車轔轔,沿著靜明湖畔的小道緩緩行駛,好一陣才遠離了景色如畫的湖泊,緩緩駛入了滿是煙火的街巷。行人漸多?,逐漸喧囂的人聲,也隨之傳入了車內。

馬車裡,曲葳很快換了一身衣裳,又吩咐侍女替她將長髮挽起。

醉冬梳頭的手藝很是不錯,那漆黑柔順的髮絲在她手中?輕巧的幾個翻轉,很快便被高高挽起,而後再?插上些首飾點綴固定,便成了一個漂亮的婦人髮髻。

她也不問曲葳為何要這般打扮,但抱秋卻是憋不住話的。她已經托腮在旁看了好一陣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姐如何裝扮都很漂亮。不過?小姐,你怎麼突然這般打扮?”

曲葳並不打算解釋,那些荒謬言語她也無從說?起,因此隻?搖了搖頭:“別管,別問。”說?完頓了頓,又道:“一會兒到?了地?方,你們也別跟著。”

抱秋一聽這話頓時就緊張起來:“小姐你要去哪兒,怎麼不讓我們跟著?!”

曲葳見她還問,難得嚴肅了表情,再?次下令:“別問。”

馬車裡終於?恢復了安靜,馬車外的方淮卻已經聽完了主僕對話。她估摸著曲葳已經裝扮得差不多?了,於?是抬手敲了敲身後車窗,說?道:“接下來往那邊走,在哪裡停,都聽你的。”

曲葳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從中?聽出了方淮的誠意——京城這般大,街市如此多?,整個京城的醫館沒有幾百也有幾十,想要全部收買幾乎不可能。更何況她其?實想不到?,方淮鬧出大陣仗就為了用那荒唐說?辭欺騙自己,會是什麼目的?

不過?想歸想,曲葳嘴上卻沒半分?客氣:“那掉頭吧,原路返回,我要從頭開始選。”

方淮在外麵聽到?這話一怔,接著低低笑了起來。旁邊的車夫可半點不敢怠慢,更不敢問漢王在笑些什麼,他?眼巴巴看著方淮:“殿下,您看這……”

方淮並沒有為難車夫,擺擺手道:“聽她的,掉頭。”

車夫一句話沒敢問,當?即掉頭又折返了回去,馬車後那群騎馬的侍衛也都跟著掉頭。好在這一次車廂裡的人已經準備妥當?,馬車行駛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約莫一刻鐘不到?又回到?了原本泊船的位置——遊船當?然已經劃走了,唯餘一片清淨。@思@兔@網@

方淮又敲了敲車廂:“到?了,現在怎麼走。”

車簾旋即被人掀開,曲葳湊到?窗邊一看,方淮果然沒有糊弄她,是真的回到?了原位。於?是她目光一轉,隨意指了條路:“先走這邊吧。”

方淮應了聲“好”,又吩咐車夫之後一路聽曲葳指引。於?是馬車後的侍衛時不時就能聽到?前麵的吩咐,一會兒向?東,一會兒直行,一會兒又向?西,活像是在那些勾連的街巷中?兜圈子。直到?轉了不知幾回,連這些在京中?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都暈頭轉向?,馬車終於?緩緩停下。

曲葳戴上了麵紗,下車後抬頭一看,正對著店鋪匾額上書“陳氏醫館”四個大字。

**********************************************************

這是一個藏在街巷中?的小小店鋪,陳氏醫館更不是什麼有名的醫館。或許這醫館中?大夫的名聲都傳不出兩條街去,曲葳會選中?這裡實是偶然,也是她故意。

漢王權勢再?大,總不至於?連這種小醫館都安排到?位,動靜真這般大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曲葳於?是最先選定了此處,指著眼前醫館對身邊人道:“這裡做第一家,如何?”對方說?過?可以多?選幾家醫館,她自然不會拒絕。

方淮什麼都沒安排,她隻?相信事實,於?是無可無不可點頭。

於?是兩人一同踏進了這家陳氏醫館,隨同眾人一個都沒跟上,全被吩咐留在了外麵。方淮帶來的人都是一頭霧水,鬧不懂這對未婚夫妻在鬧些什麼。可醉冬看著眼前醫館,卻隻?覺眼前一黑——怎麼又來了?上回太醫來診脈,不是說?沒事的嗎?!

已經踏進醫館的兩人,對醉冬的崩潰一無所知。

小醫館裡也沒什麼病人,曲葳進門後左右看了看,便在店中?唯一的案桌後看到?了這裡的坐堂大夫。一個鬍鬚花白的老大夫,許是沒什麼病人,正一手撐著案桌打盹。

曲葳於?是邁步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老大夫倒先一步睜開了眼睛。瞧見麵前來人他?也不意外,反倒是對兩人的富貴打扮多?瞧了兩眼。不過?他?也沒多?話,抬手一指對麵的座椅,說?道:“夫人請坐,有什麼問題且先道來,再?容老夫診脈。”

曲葳聞言從善如流的坐下,想了想說?道:“並未有什麼不妥,不過?想請先生看看可需調理。”說?著便將手放在了脈枕上,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老大夫聽罷也不再?問,隻?將手指搭上了曲葳脈門,而後閉上了眼睛。

他?並不知二人身份,心中?也沒什麼顧慮,因此診脈的速度很快,也不像之前的鄧太醫那般需要再?三確認。兩人大概隻?等了幾十息,老大夫便睜開了眼睛,看了二人一眼:“恭喜二位,喜脈。”

方淮嘴角動了動,一點都不意外,偷眼去看曲葳表情。

曲葳怕被人認出身份,因此戴了麵紗遮掩,可即便是隔著麵紗,方淮也從她倏然睜大的美眸中?看到?了晴天霹靂四個大字……講真,有那麼一瞬間,她嘴角險些忍不住上揚的弧度。倒不是覺得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