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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難為[穿書] 龍柒 4455 字 6個月前

燕北並不著急。

——他沒有過去,索取不會被響應。

林也奚不會因此而困擾。

季燕北彎唇,眉心的朱砂痣豔麗似血。

作者有話說:

咳咳,快了快了,要彙合了。

評論區有紅包掉落~

第48章 第 48 章

◎乾坤陷落。◎

林也奚終於知道自己身處一個怎樣的世界了。

最初在那小茅草屋中醒來, 她先是茫然,而後難掩欣喜。

上輩子纏綿病榻,她錯過太多, 活了等於沒活。

重來一回,她想要健康的身體, 想要迎著風奔跑, 想看遍山河百川,想登上五嶽至尊。然而,她隻是個獵戶家的窮孩子。

林也奚也沒頹喪,她沒見過這輩子的父母,一出生便和奶奶相依為命, 能走路後就跟著奶奶在山林裡撿果子。

雖說日子窮苦,可也算是達成所願, 她不必像上輩子那般病痛纏身,四肢無力。

那時林也奚想著,等長大了要下山看看, 謀一個營生,賺一些錢財,給奶奶養老送終。

可惜她七歲那年,奶奶躺在乾草塌上一睡不醒。

奶奶走得很安詳, 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枕邊放著為林也奚做了一半的新衣裳。

林也奚沒哭。

她並非真的七歲小孩,她早有心理準備, 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她將那做了一半的新衣裳拆開, 用笨拙的針腳給奶奶做了件半新半舊的壽衣。

奶奶被埋在了山上, 緊緊挨著林也奚這輩子未曾蒙麵的父母墳墓。

林也奚給她磕了三個頭, 起身時看到了天邊雲霧繚繞, 有人禦劍而來。

仙衣法袍,玉冠束發。

那通身氣派絕非凡人。

他從劍上落下,露出了年輕英俊的眉眼,笑著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林也奚:“你是誰?”

他道:“宋萬鶴,不過你以後得叫我一聲師伯。”

林也奚入了乾坤宗,才知道這竟是個修真世界。

她又是些許茫然,而後再度升起了喜悅之情。

修真世界好啊,她不止可以在山間奔跑,還可以像宋萬鶴那般禦劍飛行!

蒼瀾峰上條件很差。

宋萬鶴身為乾坤宗掌門,日理萬機,沒什麼精力看顧一個小孩子。

林也奚並不需要人看顧,她死過一回,對眼前一切都覺得珍惜。

這裡的日子,一點都不苦。

那裡沒有醫院的消毒水味,沒有白天黑夜的吊水,更沒有落在她身上的心疼憐憫又無可奈何的視線。

山上有綠樹青鬆,有鳥叫蟲鳴,有清新的空氣和四季如春的奇妙氣候。

這裡野果脆甜,野蘑鮮香,她和奶奶每日清晨上山,夕陽下山,忙忙碌碌一整天,隻覺充實愜意。

等林也奚到了蒼瀾峰上,也是這般心境。

蒼瀾峰上多好啊,有寬闊的平台,有乾乾淨淨的院落,還有溫柔體貼的秦安安和性情活潑的白燦燦。

林也奚很快便著手充實蒼瀾峰——

靈植種子搞一袋,靈藥種子來一包。

扛著鋤頭挖靈田,大家夥齊心合力小半年,開春便有了收獲。

她很好奇乾坤宗的地理位置。

這四季如春的氣候,便是她上輩子的春城昆明也比不上。

有這樣天賜的好氣候,餓不死凍不著,剩下的便是用一雙手兩條腿,勤勤懇懇打拚出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林也奚沒太大野心。

她很享受眼前的生活。

隻是她沒想到,這些全都是水中泡影。

若非玉簡出現,她已命元耗儘,身死道消。

玉簡為她續了命,也帶著她看到了世界的真麵目。

神虛境下我行佛。

乾坤宗中宋萬鶴。

大畛域套著小畛域,直到此時林也奚也有些恍惚,眼前就是真的了嗎?

難道她不會身處於更大的畛域之中嗎?

天道之威,大司命之力,在乾坤宗的覆滅中展現得淋漓儘致。

七十二峰淪為墳場。

百萬人喪命於此,連一根骨頭都沒留下。

林也奚走出船艙,憑借著過人的視力,看到了下方的景象。

腐爛的血肉滑入大地,蔓延而出的腐臭成了有毒的瘴氣。

四季如春的乾坤宗,在此時陷入恒久的冬夜。

林也奚想到鹿白,想到蔣雲照,想到在演武場中遇到過的師兄師姐們……心中是密密麻麻的刺痛。

宋萬鶴的聲音突兀地響在她耳邊:“奚兒,何必呢?外麵的世界不如這裡的。”

他說了很多謊,騙了很多人,唯獨這一句,說得實心實意。

“彆想太多。”許輕如不知何時來到船舷處,她順著林也奚的視線看下去,冷笑道,“他已經瘋了,你不殺他,他也會發瘋毀了乾坤宗。”

宋萬鶴的初衷是守護乾坤宗。

可從他布下欺天儀式,試圖掌握“偽善”的那一刻,已經癲狂了。

林也奚他們回來時,乾坤宗隻剩下一張張如出一轍的笑臉。

用不了多久,就是一群行屍走肉。

他們會失去自我,失去神智,成為隻知道頌念“偽善”的人形傀儡。

這般活著,又哪裡算是活著。

林也奚轉頭看她:“謝了。”

冷著臉的許輕如驀地臉一熱,瞪她一眼:“謝個屁。”

林也奚道:“宋萬鶴附身離遊那會兒,多虧你出手。”

許輕如本是閒閒靠在船舷上,此時肩頸略有些僵硬,說道:“我隻是自己想活命。”

林也奚笑了:“我知道。”

許輕如:“笑什麼笑,我又不是你,臨死了還顧這個顧那個的,殺了離遊又……”

“許輕如。”林也奚打斷她,忽然說道,“其實,我以前就覺得你很可愛。”

許輕如:“………………”

她被她噎了個半死,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我、我以前就覺得你很討厭!”

林也奚去看了離遊的情況。

他傷得最重,好在神智並未再受衝擊,恢複了清醒。

林也奚見他醒了,問道:“感覺怎樣,好些了嗎?”

離遊頓了好一會兒道:“讓你見笑了。”

林也奚略一怔愣,才知道他說的是在我行佛的畛域中發生的事。

彼時離遊的心執被放大,一心想行俠仗義,與他原本性情相差甚遠。

這就好比自己做了個春秋大夢,結果被人圍觀;又或者是自己偷偷寫的日記,被公之於眾……

總之,尷尬。

很尷尬。

林也奚道:“我覺得很好啊。”

離遊猛地抬頭,他失血過多,麵上沒有血色,本就眉眼生得柔美,此時更添了些脆弱多情,他道:“你……”

成日裡調?戲人的合和峰弟子,此時竟顫著眼睫,全是不好意思。

林也奚由衷道:“你很有天賦,與其尋那些捷徑,不如專注於音修,日後定有所成。”

她沒提“行俠仗義”這些,而是說起了他的修行之道。

這無疑緩解了離遊的尷尬,讓他自在許多:“嗯……我會專注於音修的。”

林也奚又道:“不過蒼瀾峰上沒有相關功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離遊心猛地提起,他道:“我可以自修。”

林也奚道:“嗯,我會留意相關心法的,等以後你就是咱們蒼瀾峰上的音修大師兄!”

離遊一堆話湧到嘴邊,最後隻化作一聲輕輕的很輕很輕的:“好。”

白燦燦和秦安安一直在躲著林也奚。

他們恢複得最快,身上也沒受什麼傷,隻是心神上受了巨大衝擊,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

破天化作的巨船有數個船艙,足夠將所有人都安置下。

林也奚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他倆。

秦安安坐在屋裡,一直在無聲地掉眼淚。

她天賦差,很晚才築基,容貌雖也年輕了許多,卻藏不住眼尾的細紋。

此時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腫得厲害,鼻尖更是被擦得通紅。

林也奚一眼瞧見,心疼得厲害:“安安姐,莫要哭壞了眼睛。”

修士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尤其是五感勾連心神,若是傷到了根子裡,藥石無醫。

秦安安不敢看她,隻啞著嗓子道:“對不起。”

林也奚忙道:“那時你們都被侵染了,不受自己控製,何來道歉一說。”

她將天道和畛域這些一一說給秦安安聽。

秦安安聽得認真,最後還是道:“我到底是萌生了那樣的心思,才後傷害了你。”

她想到這裡,便自責得厲害。

同樣埋進被子裡放聲大哭的白燦燦也是如此。

他們知道自己當時受了“蠱惑”,可也的的確確萌生了那般心思。

秦安安也好白燦燦也罷,他們和林也奚相依為命十多年,早已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可這樣親密的關係,竟會生出那樣邪惡的念頭——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甚至無法再相信自己。

明明那樣愛她。

怎麼會自私到想要殺了她。

每每想到這個,秦安安和白燦燦隻覺寒毛倒豎,生出了強烈的自我質疑和自我厭棄感。

林也奚凝神道:“安安姐,你隨我來。”

她帶著秦安安去了白燦燦的屋子,白燦燦躲在被子裡,把自己團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圓球。

林也奚也沒強迫著讓他出來,而是同他們認真說道:“這事很正常,你們莫要陷進去。”

她繼續道:“人心本就是複雜的,誰都會有惡念升起,哪有什麼極善之人?自私是本能,是刻在每個人基因……嗯,我是說靈魂上的,這是與生俱來的,和這身皮囊一般,都是生下就有的。

“不必因為看到這些念頭而過度自責,也沒必要去抗拒它們的存在……每個人都有邪惡的一麵,可這不意味著我們會去作惡。

“況且,何為人?抹殺天性就不是人了,無論這天性是善還是惡!

“我覺得人最重要的是‘選擇’,可在畛域中,你們是被剝奪了選擇權。既無法選擇,又談何對錯?”

破天劍上發生的一切,沈讓塵都聽在耳中看在眼裡。

林也奚寬慰秦安安和白燦燦的話,全都一字不漏地落在了他心裡。

沈讓塵怔了好會兒,嘴角才溢出一個幾不可察的笑容。

初見那美麗的識海,他以為她是生來澄澈,是無知者的純淨。

如今聽了她這一番話……

沈讓塵才明白,這是生而知之的純粹。

-

雪白色巨船足足行駛了七天七夜,才駛出了荒蕪的乾坤宗。

林也奚一直在甲板上盯著,她想看看外麵的世界,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子。

經過這麼多天,大家都恢複了身體和精神,此時都站在甲板上,張望著外頭的光景。

太安靜了,這七天七夜他們像行駛在無邊無際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