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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得太假, 眼眶都沒紅一下。
為了擠那幾下淚水,眼睫都快眨進眼睛裡了。
末了,還真就因為眼睫太長, 刺激到眼睛,給擠出眼淚了。
沈讓塵何曾見過這樣的小混蛋。
他雖活了很久,但他修的是無情道,即便沒融納“疾病”前, 也嫌少見人, 更不用說收徒了。
再加上他從不收著威壓,彆說是在他眼前這般拙劣演戲, 尋常人隻是靠近, 都會兩股顫顫。
她倒好, 來來回回, 把這密室當自家後花園了。
沈讓塵倒想看看, 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與我何乾。”沈讓塵不為所動。
林也奚抬頭,眼淚打濕了眼睫,越發烏黑濃密,襯得一雙眼睛剔透明亮,她似是略有不解,而後又一本正經道:“您是蒼瀾真人,您是我們的師尊啊!”
沈讓塵譏諷道:“我五百年前便被逐出乾坤宗,哪來的弟子門生。”
這話信息量太大,林也奚聽得一愣。
她料想到宋萬鶴和沈讓塵這對師兄弟不對付,卻沒想到他倆連師兄弟都不是了。
沈讓塵被逐出宗門了?
這麼大個事,怎麼宗門內無人知曉。
林也奚回神很快,仿佛這天大的消息也無法撼動她的心意。
她道:“原來我等竟不是乾坤宗的弟子,難怪這宗門如此苛待我們!”話裡話外竟滿是義憤填膺。
沈讓塵:“……”
林也奚又望向他,眸中儘是孺慕之情:“師尊,徒兒是您的親傳弟子,您若不在這乾坤宗,徒兒亦不在,天涯海角,師尊在哪兒,徒兒便在哪兒!”
沈讓塵的直覺沒錯,這就是個膽大包天的小混蛋。她走投無路,自以為尋到了靠山,又哪裡知曉……
沈讓塵驀地意興闌珊,他懶得和她掰扯,隻道:“我不會收徒,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宋萬鶴說的話做不了準,他尋你入山,無非是看中了你的天品金靈根。”
他看向少女,放低語速道:“你不過是一把劍鎖。”
劍鎖!
又是劍鎖!
林也奚很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師尊……”她小聲道,“徒兒不懂。”
又開始扮可憐了。沈讓塵若是看不穿她的遭遇,也不會心軟,可他略微一想,便知道她經曆了什麼。
七歲上山,沒人教養,一人撐起蒼瀾峰,竟也到了築基期大圓滿。
宋萬鶴不會教一個劍鎖修行心法口訣。
也不會允許她離開蒼瀾峰。
而她,也注定活不了多久。
破天乃曠世神劍。
沈讓塵早與其人劍合一。
也就是林也奚這般萬萬年罕見的天品金靈根,才有望被做成劍鎖。
可即便如此,她也得用命元鎖劍。
十年是極限,她活不到十八歲。
沈讓塵彆開視線,說道:“你不必指望我出關,我也不在乎乾坤宗如何,至於蒼瀾峰,嗬,誰告訴你我是蒼瀾真人了。”
連蒼瀾真人都是假的?!
林也奚愣住了。
沈讓塵瞥了眼她腰間的破天,說道:“想活得久一些,便趕緊把那柄破劍扔了。”
林也奚不樂意了,她道:“它叫破天!”
沈讓塵涼涼道:“是啊,簡稱破劍。”
林也奚:“……………………”竟被噎了個半死。
林也奚算是看明白這二號男主了。
彆看他活得久,境界高,生得華華麗麗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可其實是個脾氣差嘴巴壞憤世嫉俗的幼稚鬼。
林也奚不和他打感情牌了,揚聲道:“難道你就放任宋萬鶴這般胡作非為?你就甘心被他這樣困在這密室裡?”
沈讓塵在空地上點了下,一道如冷玉般色澤鮮亮的翠色竹椅憑空出現。
他緩步走近,層層疊疊的衣擺落在竹椅上,清冷與繁複的完美融合,恍如謫仙又華麗得如墜三千繁華世。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林也奚:“激將法?”
林也奚認得坦蕩:“對!”
沈讓塵被她氣笑了:“你做事都這般理直氣壯?”
林也奚反問他:“我從不做虧心事,為何不能理直氣壯?”
沈讓塵哪會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他神色淡淡的,說道:“你覺得,宋萬鶴為何要將我關在這裡。”
林也奚道:“他怕你壞了他的好事。”
沈讓塵道:“五百年前,他連‘偽善’是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好事”。
林也奚:“!”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這狗師尊明知道外頭形式險峻,百萬人陷入畛域性命垂危,竟真的無動於衷。
沈讓塵看向她,慢條斯理道:“他是怕我毀了乾坤宗。”
林也奚著實沒想到,她忍不住確認了一下:“五百年前,你……”
沈讓塵幫她說完:“若我出關,乾坤宗一人不留。”
林也奚:“………………”
好家夥,她以為自己是來搬救兵的。
沒想到這密室裡藏了個更狠的。
沈讓塵見她明悟,也不再多說,隻道:“滾吧。”
說罷一拂袖,要將林也奚送出去。
林也奚第一回 是沒經驗,第二回是沒準備,第三回是低估了,這都第四回了,她哪還會再被這般轟出去。
薄風襲來時,她一個閃身,精準躲避。
沈讓塵:“……”
林也奚彎著眼睛笑:“師尊,徒兒這身手還可以……誒……”
這回不是薄風,而是眼前銀光一閃,她就身處懸崖峭壁了。
“了不起!”林也奚不服道,“修為高了不起啊!”
她一腳踩上透明通道,徑直走進密室,看到沈讓塵便是:“再來。”
銀光撲麵而來,林也奚看都沒看清,又被轟了出去。
林也奚大踏步走回來。
銀光閃爍。
林也奚瞥到了一瞬,不等她有反應,又在懸崖峭壁上了。
如此來回了十多次。
沈讓塵懶懶地靠坐在竹椅上,翠色白衣,把他襯得跟朵盛開的山茶花似的,然而林也奚無心欣賞美色,她滿心都是不服。
那銀光怎麼回事,怎麼一絲靈氣波動都沒有。
沈讓塵彆說手指尖了,他連周圍氣息都沒擾動,仿佛憑空出現一般,正中她這個人。
速度極快極精準。
還像是早就知道了林也奚的躲避方向。
玉簡:“那個……”
林也奚:“等會兒。”
她偏不信,打不過還躲不過的話,她要怎麼和宋萬鶴硬剛。
林也奚又回來了,沈讓塵也不廢話。
每次都是這麼輕輕一下,讓林也奚避無可避。
數百次後,沈讓塵反倒來了興致。
這小混蛋的心性了得,的確是劍修的大才。
可惜……
命不久矣。
沈讓塵蹙了蹙眉,對宋萬鶴的厭惡更深。
過了一會兒,過了好一會兒。
林也奚沒回來。
沈讓塵怔了怔,知道她不會回來了。
他不會教人,也教不了人。
他不會收徒,也收不了徒。
況且是一個將死之人。
沈讓塵起身,隨著衣擺浮動,翠色竹椅潰散,成了滿地石渣。
這本就是石粉化形,以假亂真的障眼法罷了。
沈讓塵看了眼石門處,沒有絲毫走出去的意思。
外麵如何,他心知肚明。
然而,他從來也不是那個拯救蒼生的人。
沈讓塵坐下,正欲入定,周遭氣息擾動,那縷淡淡的清甜氣襲來,一抹紅衣又憑空出現在石門處。
她道:“來來來,這次我肯定行。”
沈讓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也奚興致勃勃的,壓根沒發現石室裡有變化,比如那竹椅不見了,比如沈讓塵正準備入定……
反倒是沈讓塵,莫名生出些局促,他神念一動,等意識到散出去的“神意”略多,怕她受不住時,已經晚了……
林也奚時刻準備著,方才說話時都沒鬆懈。
她在外麵琢磨許久,想通了。
不是靈氣,不是神識,而是比這倆還要高一些的東西。
她不知道那叫什麼,但若是能提前感受,甚至躲避,等日後遇上了宋萬鶴,她好歹有“躲”的可能。
銀光微閃。
林也奚卻緊閉著眼。
看是看不到的,要去感受。
倏然間,一片漆黑中現出了無數絲線。
絲線是透明色的,泛著淡淡的銀光。
林也奚這才明白,難怪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過,難怪沈讓塵像是預判了她的位置一般精準。
這透明絲線密密麻麻,如一道半月的劍芒般襲來。
如此密不透風,哪有躲開的可能。
林也奚一個起跳,靠著自身體型的瘦薄,貼著石室的屋頂,飛至沈讓塵身後。
唯一的死角便是這裡。
她一把抱住沈讓塵,貼緊道:“躲開了!”
沈讓塵:“……”
他眼眸微睜,身體一動都動不了。
背後少女的身體極軟,隔著薄薄的衣衫,整個貼在他後背上。
沈讓塵:“放……”肆。
話沒說完,林也奚已經鬆手,她湊到他麵前,笑盈盈道:“你好厲害,教教我好不好,方才那是什麼,不是靈氣也不是神識,那是什麼……”
她意識到自己語調不對,趕緊補救一下,喚了聲:“師尊……”尾音拉長,酥酥軟軟。
沈讓塵:“……”
他眼睛不眨地看著她,忽然問道:“你沒什麼感覺嗎?”
林也奚沒聽明白:“什麼感覺?”
沈讓塵:“你方才抱著我,沒什麼感覺?”
林也奚先是一愣,後又想到那句——你為何親我。
頗有些異曲同工之處。
行吧,師尊不要臉,她也無所謂了。
林也奚饞他法訣,實打實想學一學,所以回憶得很認真:“怎麼說呢,衣服材質很特彆,像一堆雪似的,不僅涼還好像一碰就要化了,師尊的身體嘛,硬邦邦的,腰很細……”
沈讓塵:“閉嘴!”
林也奚茫然:“您不是問我感受嘛。”
沈讓塵:“……”
林也奚又道:“師尊,你是不是有些偏瘦了,得……”
她一個不防備,又又又身處懸崖峭壁了。
林也奚:“……”
玉簡終於逮著機會了,它道:“請儘快提升至金丹期,否則好感度無法自行累積。”
林也奚:“?”
她喚出水鏡,看了眼《無心劍》的頁麵,峮死二而貳嗚九義si戚因為她境界不夠,這裡是一片星號,不僅看不到劇情詳細信息,也看不到沈讓塵的信息。
“剛才漲好感度了?”
“是。”
“為什麼?”
“不知道。”
林也奚:“……”也是,她都不知道的事,以玉簡這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