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這樣的。
還有不少人圍著他們問,真的沒有找到新的植物嗎?
說是這些年天齊國人口倍增,很需要更高產的糧食。
提到這個,太子陳詠總覺得他感知到的一切很割裂。
天齊國好像變得更好了,但又變得不一樣。
下船的所有人都被安排住宿,洗漱,吃飯。
然後,了解這六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齊國還是天齊國。
但國號為共和。
永康皇帝呢?
還在位,不過跟之前的皇帝完全不同。
太子陳詠洗漱吃飯之後,完全睡不著。
紀元那邊,似乎知道他睡不著,安排了官員過來說明天齊國的情況。
這官員剛要說,就看到舊黨的皇室成員過來,這人看到太子的時候,撲通一聲跪下,大聲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種大禮,便是六年前,也不會輕易的如此跪拜的。
但現在,這些舊黨,隻要看到皇帝,皇子,等人,恨不得五體投地,好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尊卑法度的!
他們皇室!還是與眾不同的!
官員撇撇嘴,不打算再說。
自有人替太子陳詠解釋。
太子陳詠也坐的穩,看著眾人跪拜,這才道:“平身吧。”
新時代的官員總覺得,這一幕像是諷刺劇。
哎,這些人愛搞封建禮儀,就自己搞吧,他也懶得加班啊。
加班不是個好習慣!
官員走之後,跪在地上的皇室成員還沒起來,不過哭聲越來越大了:“殿下!您終於回來了!您一定要管管啊!”
管什麼?
太子問道:“天齊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
此事說起來,話就長了。
要從六年前開始說起。
天齊國的交通,基建,教育,都在穩步發展。
永康七年,快到年底的時候,紀元還抽空回了家鄉一趟。
那會京城到建孟府的鐵路剛剛修通,他帶著妻子回了家鄉,說是補辦一場婚禮。
當時天齊國的交通已經很發達了,有了蒸汽火車之後,速度更快了。
他們甚至還把烏堂先生請到京城,辦了一次書畫會。
也是這一趟,讓很多人意識到,火車的作用,比想象中大的多。
因為這麼多事,這麼遠的路程,總共用了不到一個月。
烏堂先生近八十的高齡,也能進行長途旅行,這簡直讓無數人心動。
所以在永康八年的時候,天齊國各地都在修鐵路。
事情,也出在修鐵路上。
工部規定了鐵路工人應該拿的日薪,還規定了休息時間,吃喝用度等等。
但還是那句話,規定是規定,執行是執行。
不少地方,還按照老一套的規矩修路,甚至還拿出皮鞭,讓那些服勞役的工人們好好乾活。
好巧不巧,此事就發生在巴蜀之地,臨近滇州府的巴蜀地。
這地方修路本就艱難,還壓迫勞役,瞬間點燃當地人的怒火。
他們可是有工會跟農會的。
不給銀錢,讓他們服勞役?
不行!
按照規定,他們每天可以拿到薪酬的!
不給錢就不乾!
罷工了!
罷工的流程大家已經很熟悉。
到時候會有官員過來找他們談話,大家開出合適的價碼。
工人裡麵的領隊會主動爭取薪酬,至少要達到工部一半的標準吧?
問題就在於,負責這段道路的官員是個惡吏,五十多歲的他,做了多年的官,說出那句經典的話:“本官做了三十多年官,從未給過勞役一分錢!你們這些賤民,還想要錢?你們生來就是受苦的命!”
“老子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尊卑,什麼是貴賤!”
這兩句話,已經用在無數諷刺劇裡了。
隻要有人擺官老爺的譜,便會拿出來嘲諷。
此事爆發了天齊國第一次暴,動。
蜀地的工會瞬間組織起來,還試著聯係了滇州府的伐木會,希望得到伐木會的幫忙。
滇州府的伐木會成立時間最長,也最是靠譜。
他們領頭的駱靜雅駱姐跟石楓石領事很快站出來,支持他們罷工,要求當地按照規定給修路的工人們發工錢。
滇州府對此處理的非常迅速,一邊安撫自家的工會,一邊去跟巴蜀那邊的官員商量,再把事情上報給朝廷。
那巴蜀的官員原本是慫來了的,但是他們得到許多豪紳貴族的暗中支持,讓他們徹底把這事壓下去。
隻要此地鎮壓工人成功了,其他地方有樣學樣,同樣可以不給工錢。
得了暗中支持的官員,繼續武力鎮壓,誰不聽話就直接殺了。
剛開始,確實有了成效。
但滇州府伐木會的不同意,成千上萬的好兒郎好女子直接跑去支援。
事情到這裡,當地指揮營都有了動作。
紀元趕到的時候,雙方打的你來我往。
好在不管是指揮營的人,還是當地的百姓,都聽紀元的話。
此事由當地官員挑起,還從查出他們把應該給修路工人的工錢中飽私囊。
最後的結局自然是殺一儆百。
“這件事隻是開始,天齊國各地都發生這樣的事。”
“工人打砸工廠,要提高待遇。”
“還有佃戶燒了地主家的房子,說利息不合理等等。”
“反正都怪紀元,如果不是他當初弄什麼會這個會的,天齊國會這麼亂嗎!”
隻是這樣的話,天齊國也不至於改變這樣大吧。
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太子看向他:“繼續說事情,不要再抱怨了。”
巴蜀的事情發生之後,各地陸陸續續爆發了很多同類型的衝突。
其實說白了。
工部規定了給工人們待遇,要求工廠跟各地官員都要遵守。
但哪有那麼簡單。
他們吃慣了底層百姓的血肉,還把高利貸,把壓榨百姓當做慣例,肯定繼續按照“老”一套的辦法。
反抗?
反抗就打,就罵,就殺你全家。
以前的百姓們就算了。
現在的卻不一樣。
他們通過各種工會農會,知道了自己的權利,知道了天齊國其他地方的工人不是這樣。
比如滇州府,比如肅州,甚至建孟府。
而且紀大人都說了,這是他們的權益,是他們可以爭取的。
民智開了,便再也阻攔不住。
佃戶們開始拿著契約,說這些稅收不該收,是你們的苛捐雜稅。
礦工們講,他們應該有休息時間,應該有更合理的薪酬。
修路的勞役們把鋤頭一扔,官府規定了,我們每日有三百文的報酬!錢呢!
收稅的時候,百姓們也能掰扯一下,這些稅收不對!
打我罵我?還要殺人?
真當我們好欺負嗎?
永康八年,九年,十年。
這三年裡,衝突一次比一次激烈,大多數的衝突都見了血。
各地的鬥爭反抗鎮壓,此起彼伏。
中間還為女子能不能上學,能不能科考,能不能做官,打的天翻地覆。
很多人都說,這是天齊國最混亂的三年。
可新派的官員們卻稱之為,這是天齊國最進步的三年!
“到永康十年,新舊兩派已經徹底殺紅眼了。”
朝堂上吵,民間吵。
朝廷上打,民間打。
沒錯,朝會直接打成一片。
但新派官員們,多是年輕人,打起架簡直得心應手。
而且他們學著紀大人的模樣,還有每天起床鍛煉身體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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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最厲害的,除了貴族之外,還有皇室。
皇室本就不喜紀元,這次更不喜歡,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可那時候,朝中名將鄔人豪,直接在紀元家中住下,還有不少民間的義士,不要銀錢也要保護紀大人的安全。
他們根本動不了手,還被紀元屢次抓住把柄。
皇室也試圖掌控軍權。
但軍權也是由一個個士兵組成。
他們是想要皇室那樣的上司,還是想要紀元這種認認真真修律法,保障他們,以及他們家人權益的上司?
前者恨不得天天克扣他們的軍餉。
後者把所有物資,以及給家人的補貼都到位。
選哪個?
還用說?
便是他們的將領,也知道該選哪個的。
“父皇呢?父皇看著這一切發生嗎。”太子陳詠隱隱察覺到什麼。
再這樣下去,朝廷豈不是紀元的一言堂?
共和,不會是紀元的年號吧?
所以大家不跪自己,肯定是紀元不讓跪。
可大家又口口聲聲喊他太子,好像一切又沒有變?
太子陳詠對紀元的心情非常複雜。
最開始接觸他的時候,隻以為他是個普普通通的狀元,反正狀元每三年一個,也不是每個狀元都能會做官。
他被弄到滇州府的時候,太子也隻是覺得他倒黴。
之後不用說,越來越佩服這個人,以至於在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時候,已經要仰望紀元了。
所以那時候去滇州府打仗,太子很想讓紀元一起,因為知道跟著他,一定能打贏。
事實也確實如此。
當時還讓他見識到,擁有民心,是件多麼好的事。
他就更想讓紀元做自己的手下了,便破例去參加他的婚禮,之後又去了海邊,去了比獨港。
本以為一切順風順水。
誰知道父皇竟然懷疑他。
這才有了他直接出海的事。
現在的太子隱隱察覺到。
當年是不是紀元故意引導他出海的。
雖然他沒說,可不管去比獨港,還是讓自己意識到糧食對民心的重要性,都是紀元刻意“引導”?
這些懷疑隻是在心底而已,他也說不出來。
證據?
不可能有證據的。
紀元甚至沒有直接鼓勵他出海,隻是說不出去也行,反正都是一樣的。
可他跟三弟的爭鬥,還有父皇的懷疑,都讓六年前的他困擾不已,讓他覺得,隻有出海才是唯一破局的方法。
畢竟,紀元就是去了人人都不看好的滇州府寧安州,紀元去了那裡之後,帶來國外的占城稻,徹底成為功臣,成為朝中人人敬佩的好官。
他以為,他也可以。
但這六年時間告訴他。
他好像不行。
反正什麼東西都沒找到,反而弄回來一堆動物跟異族。
太子聽著這些事,心裡愈發惶恐:“父皇還好嗎。”
說到這,皇室成員差點哭出來:“這就要提到永康十一年跟十二年發生的事了。”
這兩年,皇室的醜聞一件接著一件。
一次比一次惡劣。
比如某個王爺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