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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禁廷 芋孚 4271 字 1個月前

掉進水的那一刻他都是懵的,他幾年撐船,這還是頭一回落水。而且,天庾山漁獵已好幾年沒翻過船了!因為先帝時期出過一件大事,就是有人為了爭魚獲直接撞擊彆人船隻,甚至動手搶魚,那次死了兩人,自那之後天子便下令,撞翻船者,往後除名,同時按律審判。

也自那之後,女眷們的船隻統一隻能用宮中的,也統一隻能由宮中派人掌舵,不得再自行帶人撐船。

那之後,再沒發生過翻船的事件。當然,爭端自然不可能就此就完全消失,小撞小鬨依然會有,但隻要彆把彆人的船撞翻了,又不是明目張膽從她人手中搶魚,便也無可指摘。

但今日,他撐的這艘船竟然翻了!漁夫懵愣了片刻。但他也隻懵了片刻,轉瞬間已是醒神,目光快速尋找連梨。

他知道參加漁獵的女眷都會水,應該淹不死,但他就怕這位姑娘不小心被水草纏住冒不出頭來,直接淹死。

他緊張的趕緊找人。

約半盞茶後,他找到人了,因為他看到連梨冒出頭了。心裡鬆了口氣,心想沒被水草纏住就好,至於魚獲什麼的,今日也不求了。

他擦擦臉上的水,手一劃,遊過去想問問她可還好。但才劃出去兩步,突地,身子驟然一僵,同時,眼瞳也震驚撐大,似看到什麼駭人的東西。

刹那的驚震後,他嘶聲狂吼,“姑娘,快躲開!”

連梨本來在判斷方向確定該往哪遊,漁夫這一聲吼出來時她完全是懵的。她看著他忽然驚恐的臉色和緊咬的牙齒,心裡被嚇的驚駭,條件反射般,已順著他的話朝一個方向躲了躲。

卻這時,肩上忽然一陣劇痛,有什麼紮進了肉裡。連梨都還沒反應過來,手臂已經在刹那間疼的失力,直接往江中沉。

往江中沉時,還覺紮進她肉裡的東西往外扯了扯,劇痛更甚,她的臉色在這一瞬間慘白如紙。

連梨疼的直接失去意識,而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在想,莫不是有人用夢中那鐵鉤鞭子抽她,不然這疼怎麼和夢裡那樣像呢。

漁夫看她短短瞬間直接失去意識沉進江裡,臉色也是一刹那煞白。兩個躍遊,他趕緊遊過來救人,同時衝一個方向震吼,“還不把你手中魚鏢鬆了,真想出人命不成!”

被他吼了的沈欣手上一抖,燙手似的把手上鏢繩扔了。她的臉色現在也極白,神情更是有些慌。

其他幾個剛剛與她一樣也射了魚鏢的人,紛紛也燙手山芋般把手中魚鏢收了。

與此同時,岸邊一艘船幾乎以飛奔的速度破浪而來。另外,人群中一個人影著急忙慌往天子狩獵方向急奔而去。

柳衣在漁船上心焦如焚。

剛剛突然發現連姑娘的船被撞翻了,她就心道不好,已經趕緊叫人去喊了太醫,又叫人喊漁夫劃船。但沒想到正是太醫剛上船,這艘船又開出去時,見那些女眷竟然直接朝連姑娘後背射魚鏢。

她心膽俱裂,那一刻,甚至眼前都黑了下。陛下出發狩獵前,千叮嚀萬囑咐,說此次漁獵隻要姑娘上了船做做樣子參與了就行,不必一定奪魁,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出事。

所以之前她也再三告訴漁夫,萬事以連姑娘安全為要。可現在連姑娘不僅被人撞進了水裡,還緊接著被人射魚鏢沉進江中……

柳衣牙齒顫了顫,已經可以預想陛下之後的暴怒。她緊了緊手指,雙眼血紅的瞪了眼那幾個罪魁禍首,揚聲再催漁夫,“快些!”

“是!”

另一邊,柳芽飛奔著趕向陛下狩獵歸來的方向。跑了快一刻多鐘的時間,她被人攔住。因為前邊就是陛下,這時正好是天子狩獵歸營看漁獵的時候。

柳芽被人攔了,一個著急,她乾脆直接就地跪下,“陛下,漁獵出事了,連姑娘被魚鏢射中沉進了江裡。”

應恂大驚,皺眉下意識提韁往前一步,想讓攔住她的守衛把她帶到近前來,好好說清!但還不待他再問,最前方明黃人影一閃,再定睛時,跟前隻餘一片疾馳過後的飛揚黃沙。

陛下問也不問,已經朝漁獵場地疾馳而去。應恂心臟提起,趕緊打馬跟去。

片刻間,原地隻剩一片揚起的塵土。

塵土之中,幾名重臣麵麵相覷——什麼人,叫陛下如此慌急。

第49章

漁獵岸邊。

此時眾人不約而同全部望向江河中心, 看向那艘已經停穩了的大船,還有迅速被柳衣摟到懷裡抱上了甲板渾身濕漉漉的女子。

不少人皺了眉,但同樣的, 也有不少人不以為意,心想隻要沒死,那今日這一撞便算不得什麼大事。

“被撞的那姑娘是誰?”

“好像是辛太醫的表妹?”

辛太醫啊……那還好,不是什麼完全得罪不得的人,那就更好辦了。如此想著, 那幾家女眷的家人都鬆了口氣。

柳衣這時則心急如焚,剛剛把連姑娘從水中抱出時, 她看到她的肩上已染了一片鮮紅的血, 而在她肩上位置,魚鏢仍然勾扯著肉。

一截細長的繩仍然掛在魚鏢一端,長長拖拽著。柳衣手臂顫了顫, 都不敢用太大力氣。

她焦急的喚人,“唐太醫, 趕緊來看看,姑娘已昏死過去了。”

“還有,快來人把這繩子剪了!”這一聲極怒,說著時手指也更加的顫。要是誰不小心又扯到了繩子把連姑娘的傷口一牽,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所以第一時間便得把這繩子剪了!

“是。”

一群人擁來, 唐太醫則擠在最前。他迅速看了兩眼連梨的傷口,第一時間拿出剪子, 先把連梨傷口周圍剪出一個小口, 接著便撒上藥散。

同時臉色凝重的道:“船上不好清理傷口, 且快些回營。”

柳衣沒有不聽的,趕緊吩咐人劃船返岸。吩咐完, 見連姑娘慘白著臉一直毫無聲息,心中更急,她心慌慌的看向唐太醫,差點語無倫次,“太醫,姑娘怎麼樣了?是沒事的罷?可沒事連姑娘怎麼一直昏著呢,在我懷中動也不動。”

唐太醫:“……”

他沒說過她沒事啊,就她現在昏迷不醒的樣,也看不出是沒事啊。

“還待上岸仔細診過才知,剛剛隻是撒了藥散先行穩定傷口止血。”

“哦哦。”

“那連姑娘是沒事的罷?”柳衣忍不住又重複了之前那句。

不是她不知道這樣翻來覆去的說,最後不過也隻是廢話而已。她實在是太怕連梨出事了,所以急於有個人給她肯定的答複,也好讓她安安心。

唐太醫無奈。

但見她臉色都嚇白了,心想她估計隻是慮主心切,所以又看了眼那魚鏢,他點頭,“並不傷及性命。”

柳衣知道不傷及性命啊,小小魚鏢,怎麼可能動的了人性命。但過會兒陛下要聽的肯定不是這個啊!連姑娘現在流了這麼多的血,人更是昏迷不醒……

柳衣真是恨死了那些沒眼色射魚鏢的人,連姑娘那樣活生生一個人在那,她們竟然也敢!

心中有怒,但當餘光再次掃到連姑娘依然慘白無動靜的眉眼時,一腔怒火又全變成了著急。她在心裡麵不斷祈禱,祈禱這傷可千萬彆傷的太重,連姑娘萬萬要好的快些才是!

不知道祈禱到第幾遍,忽而,聽到有人說靠岸了,柳衣小心翼翼,捧易碎的瓷器般,抱了連姑娘下船。

岸邊的人見此探頭都往這邊聚來,似乎想看看連梨的情況。

柳衣見光線被擋住,掃一眼她們,心想彆擋路啊!眉目一急,要喊讓讓,她要立馬帶連姑娘回營帳。卻這時,視線中見一道明黃身影挽韁疾馳而來,且轉瞬間,那道沉抑的身影已經躍馬而下,快步走來。∫思∫兔∫網∫

與此同時,她周圍的人也紛紛發現天子身影,心中一驚,俱是福身見禮。

柳衣抱著連梨雖不大方便,卻也不敢疏忽了禮節,馬上也要行禮。但肩才一矮,不過轉眼,跟前便已掠來身影。又還不等她驚詫回神,手中重量便已是一空。

剛剛還被她抱著的連姑娘此時進了另一個懷中,那天子臂彎之內。男人緊緊抱著她,眼眸中又沉又怒。

柳衣心裡顫了一下,迅速跪下去。而耳邊,這時已聽陛下一聲怒喝,“誰傷的!”

柳衣心裡又顫了下。

此時那些隨後上岸的漁獵女眷,身體也紛紛很明顯的顫了下。其中尤以那幾個出了魚鏢的,顫的最厲害。她們不敢承認,此時見天子如此盛怒,沒有膽氣站出來。

崔厲眼神一狠,掃向這些人,怒氣難抑,“朕說誰傷的!”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抖了下,甚至包括未參與漁獵的女眷。她們都沒想過陛下會怒成這樣,在她們看來,不過是不小心撞翻了船,又不痛不癢倒黴的被魚鏢射中而已,性命肯定無憂。那受傷的女子頂多痛些受上十幾日罪,之後休養好了也就一切如常了。

可……陛下怎的就怒成了這樣呢?

就好像……好像什麼呢?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詞,逆鱗。

對,陛下現在臉上的冷色與冰冷,還有寒戾質問的語氣,就像那受傷之人是陛下的逆鱗一般。想到這,眾人忽然心中一聳,旋即是劇烈的震驚。除此之外,眼中便是濃濃的難以置信。

何時,陛下心中有了逆鱗?

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又怎的就成了陛下的逆鱗?

她不是辛貔的表妹嗎?

不是才僅僅露麵幾次而已嗎?便是這僅僅幾次,就已經入得陛下眼了?

她們心中驚詫,這驚詫的濃度甚至都超過了此時心裡的害怕。當然,這僅僅是沒牽扯到的那些人的反應,剛才射了魚鏢的那些人,還有她們的家眷,現在可一點都不輕鬆。

她們都意識到,這回受傷的人不是什麼無權無勢可以不以為意的人,且不僅不是無權無勢,甚至,對方身後站著的還是這天底下最有權有勢,最惹不得的人。

而在此之前,從來沒人想過她傷了會惹的陛下這般怒氣滔天,造成如今的局麵。

她們最初都是以為隻要不死人,那就不會出什麼大事。

幾人牙齒顫了顫,在天子越發冷厲的視線中,心中仍然鼓不起勇氣站出去承認。都怕承認之後,後果是她們承受不起的。

崔厲的怒火已經快要燒至肺腑,甚至,此時已是怒極生笑。抱著連梨的手臂收緊了,眸中劃過一抹煞狠,冷笑,“行,都不敢認。”

“陳忤瑾!”

“臣在。”被喚之人拱手快步而來,侍立聽令。垂盯地麵的臉上鄭重萬分,此時不敢有任何懈怠和疏忽。以現在的氣氛,他想沒有哪個敢以為陛下這時叫他會是什麼輕飄飄的小事,包括他自己。

“給我查!”崔厲嘴角一抹狠。

人群嘩然一驚,紛紛瞪大了眼,陛下竟%e4%ba%b2自命刑部去查此等小事!明明隻需問問漁夫便能一切明朗的事,陛下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