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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412 字 6個月前

枕放到他腰後,讓他半躺著,不要亂動,以免傷口又裂開。

在她做好這些,正欲要離開,他的手又探過來,死死地拽著她的袖子,一雙眼睛沉沉地盯著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褚映玉與他對視半晌,重新坐下來。

蘇媃見狀,搬了一張小桌子過來,將早膳放到桌上,先是伺候他們洗漱,然後讓兩人維持著這姿勢用早膳。

褚映玉沒什麼胃口,不過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仍是勉強地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再吃一個燒麥。至於

陸玄愔,他身上有傷,而且剛蘇醒過來,隻能吃一些易克化的,倒也好解決。

伺候兩人用過膳,又端來藥讓王爺喝下,蘇媃收拾好屋子,叮囑道:“王爺,王妃,你們好好歇息,有什麼事喚屬下一聲。”

然後便拿著東西出去。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

陽光從窗台灑過,外麵的天色極好,然而屋子裡卻彌漫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

褚映玉坐在床邊,擔憂地看著他,問道:“王爺,你怎麼了?”

從他蘇醒伊始,他看起來很不對勁。

特彆是看她的眼神,起初的癲狂戾氣,讓她心驚肉跳,後來像是確認了什麼,蘊著無儘的痛苦。

陸玄愔不語,而是張開手臂,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在懷裡。

褚映玉怕壓到他的傷,趕緊道:“王爺,彆……”

可他卻不聽,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裡,就算傷口在叫囂著痛苦,仍是沒有讓他鬆開分毫。

劇烈的疼痛和懷裡真實的觸?感,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求了一生,盼了一世,終於得到神明的眷顧。

仿佛從一個漫長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當陸玄愔從黑暗中睜開眼睛時,他的意識似乎還停留在那漫長的、孤寂又痛苦的前世,不得解脫。

陸玄愔微微閉上眼睛,沙啞地開口,“映玉……你活著……”

他顫唞的手輕撫她的麵容,手中溫熱細膩的觸?感,鮮活之極,都在告訴他,她好好地活著,就在他的懷裡。

不再是冰冷的屍體。

褚映玉神色一頓,總算明白什麼,心頭發緊。

好半晌,她艱澀地開口道:“王爺,你……夢到了?”

以前他說他的夢隻到他們成親的第二年,偶爾也會夢到第三年的一些事,兩人漸漸像夫妻那般相處,但也僅是如此,他的夢境並不連貫,隻是偶爾夢到一些情景。

“不是夢。”他喃喃地說,“是記憶……”

那是他前世的記憶。

隻是因為他的記憶被壓製了,隻能以夢境的方式讓他慢慢地回憶。

直到這次受傷,他終於想起前世所有的記憶。

這七天的昏迷,讓他像是走完了前世痛苦的一生。

褚映玉有些怔然,原來不是夢嗎?

那他豈不是也像她一樣,是死後重生的?

這麼一想,褚映玉低聲問:“王爺,你也死了嗎?”

這個“死”字似乎刺激到他,讓他變得極為激動,褚映玉能感覺到他徒然收緊的力道,讓她有些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龐因為某種痛苦扭曲起來,一雙猩紅的眼睛戾氣橫生,形若惡鬼,恐怖之極。

“疼……”她輕呼一聲。

聽到她喊疼時,他嚇得鬆開了手,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同時目光落到她圓滾滾的肚子上。

其實她的肚子並不大,隻是她的身材纖細,又穿著單薄的夏衫,便襯得那肚皮圓滾滾的。

他的瞳孔微縮,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大手覆在她鼓起的肚子上。

在他的手貼上去時,突然感覺到手心的一個鼓起,就像肚子裡的孩子隔著母親的肚皮,和他打了一聲招呼。

他的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映玉、映玉……”

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小心地攏著她,將臉輕輕地貼在她的頸邊,眼淚落了下來。

感覺到肩頭的溼潤,褚映玉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哭了?

她怔怔的看著前方青色的帷帳,眼睛卻沒有焦距,失神地想著,他為什麼哭呢?是因為想到上輩子她的死了嗎?

他說他都記起來了,那他是否知道上輩子她已經死了呢?

褚映玉有很多話想問他,隻是想開口時,喉嚨像被什麼堵住,眼眶也紅了。

前世死得太慘烈,從懸崖墜落下來,粉身碎骨的痛苦,從前世蔓延到今世,讓她重生後每每會在睡夢中驚醒,渾身痙攣,久久不能平息。

或許臨死前,她對他是有過怨和恨的。

怨他為何一去不回,恨他為何久久未歸,讓她一個人麵對京城那些豺狼虎豹,讓她為他擔憂,為皇後擔憂。

隻是她又明白他的為難之處,知道他並不是故意不回來,也不是故意要害自己的。

她的死和他無關,卻也和他息息相關。

誰讓她是雍王妃,是他的妻子,與他榮譽與共呢。

褚映玉到底是個理智的,很快就收斂起脆弱的情緒,冷靜地問:“王爺,你記起多少?”

他沒有抬頭,依然將臉貼在她的頸間,卻又小心翼翼地沒有壓到她和她的肚子。

“很多。”他說,聲音嘶啞。

褚映玉歎了口氣,想問什麼又閉上嘴,說道:“王爺,你還受著傷,先躺下罷。”怕他不聽話,她又添了一句,“我很累。”

她確實很累,有一種倦倦的疲憊感。

聞言,他趕緊鬆開她,小心翼翼地攬著她躺下。

因為肚子大了,她現在不能平躺著睡,都是側臥著睡的。

她側躺在他身邊,鼓起的肚子頂著他,他沒辦法像以往那般抱著她,隻好握住她的手。

褚映玉很快又有了睡意,兩天沒好好休息,雖然昨晚睡了一晚,但天沒亮就被他弄醒。

她打了個哈欠,含糊地問:“王爺,你可知這次刺殺你的殺手是誰派過來的?”

“榮親王。”

她有些怔然,不解地問:“榮親王?真的?”

陸玄愔沒有說話,隻是小心翼翼地將一隻手環著她,小心地朝她靠近一些。

他沙啞地說:“睡罷。”

褚映玉在熟悉的輕哄中,很快又陷入沉眠。

陸玄愔久久未閉眼睛。

直到身體實在熬不住,他的眼皮漸漸地垂下來,陷入沉眠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陸玄愔再次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尋找那個人,感覺到懷裡的重量,她的呼吸就在頸邊,輕輕淺淺的,鮮活又溫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臉,將手放在她的鼻子前,感受到那輕淺的呼吸,最後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

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這是上輩子沒有的孩子,如果她沒有死,他們在一起,他們也會有這個孩子。

縱使那些人死一千次、一萬次,千刀萬刮,誅其九族,都換不回她。

第116章

陸玄愔能順利醒來, 暗九等人都鬆口氣。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王爺雖然醒過來了,但好像不太對勁, 其中表現最明顯的就是變得喜怒不定,而且特彆的黏王妃。

隻要王妃離開他的視線一息時間,便要找人,臉色也變得陰沉凶戾。

看起來還有點瘋。

寧福兒和蘇媃都被他徒然變臉嚇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兩人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短, 自詡還算是了解他的,這麼多年來,也習慣揣摩他的心思, 自覺隻要他一個眼神,便知曉上意, 繼而為他分憂解難。

可自從陸玄愔從昏迷醒來後,兩人發現, 他們好像並不是那麼了解王爺。

他們以前對王爺的所知, 都被打破。

要不是確認這人仍是王爺, 從他受傷伊始,寧福兒都守著他,沒有被人調換的可能, 他們都以要為王爺換了個人。

當然, 唯一不變的, 仍是王爺對王妃的那份心意。

王爺似乎對王妃更稀罕,更離不得人。

這日, 天氣不錯, 褚映玉打算出去走走, 買些東西。

因陸玄愔的傷勢極重,不能上路, 怕傷口又崩裂,是以他們打算在望州城暫時住下,等他的傷勢恢複一些再回京。

“映玉……”

褚映玉穿戴整齊,正準備招呼蘇媃出門,聽到男人沙啞的叫喚。

她抬頭看過去,看到坐在床上盯著自己的男人,那雙眼睛裡的血絲依然沒有退去多少,不經意看到時,總會被嚇到。

褚映玉原本還以為他的眼睛出什麼問題,後來問了孤鴻子才知道,他是休息不好所致,整晚整晚都沒睡,一日日地熬下來,眼裡的血絲便越來越多。

不過想到他已經記起前世的事,她又有些理解他為何會如此。

她心裡是擔心的,想讓孤鴻子給他開些助眠的藥。

“王爺,我和蘇媃出去走走。”褚映玉朝他笑道,“我長這麼大,隻去過青州,難得來到望州,不出去看看挺可惜的。”

最重要的是,望州有一個千年古寺迦南寺,她想去給佛祖上香。

陸玄愔抿著嘴,張口道:“我……”

我陪你。

“王爺。”褚映玉打斷他的話,“你的傷還沒好呢,要臥床休養,可不能瞎折騰,你等我回來呀。”

陸玄愔的話被她堵住。

他不想讓她離開,隻要看不到她,他心裡就急,甚至懷疑現在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來時,他仍是孤寂在坐在偌大的承乾宮裡,支撐著他的隻是一個虛無飄渺的神鬼傳說。

然而當看到她臉上的笑意,又說不出讓她彆走的話。

褚映玉走過來,摟著他的脖子,低頭在他抿緊的薄唇上親了一口,含笑道: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王爺,你等我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這語氣,分明就像是在哄孩子。

陸玄愔:“……”

將人安撫住,褚映玉戴上幕離,帶上侍衛,和蘇媃一起出門。

寧福兒目送王妃搭著蘇媃的手愉快離開的身影,心事重重地進了房。

果然,進門就見到王爺陰冷地坐在那兒,一雙黑眸沉沉地看過來,眼裡流露的陰霾戾氣,讓人不敢直視。

寧福兒心臟狂跳,頓時羨慕起蘇媃能陪王妃出門,不用麵對王爺。

這些天,要說他們最害怕的,便是麵對這樣的王爺。

明明他也沒做什麼,甚至因為受傷,人看著十分虛弱,但不知為何,卻有一種讓人懼怕的深沉威嚴,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往王爺身上的威儀雖然也重,但他到底年輕,更多的是年輕人的鋒芒,如同一柄出鞘的寶劍。

現在的王爺,給人一種仿佛浸%e6%b7%ab權柄數十載的帝王,斂去鋒芒,越發的深不可測。

每當這時候,幾乎讓人以為那年輕的皮相下,是一個深沉老辣的掌權者。

寧福兒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畢竟王爺今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