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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305 字 6個月前

為何要如此?

孟青山暗忖,當年靜安郡主的死,雖然不是褚伯亭親自動的手,但他也算是劊子手,間接害死靜安郡主,事後還幫孟芙遮掩,當了幫凶。

以褚映玉那愛憎分明到心狠的性子,不僅要將仇人踩在腳下,還要誅其心,讓其痛苦萬分墜入修羅地獄。

孟青山也沒想到,這位表妹心狠至廝。

以往看她文文靜靜的,溫順柔和,被偏心的長輩無視、被人欺負時,也從未有怨言,逆來順受,像是誰都可以踩她一腳,宛若一個小可憐兒、受氣包似的,還以為她就是這種柔順不爭的性子。

哪知道當她一朝得勢,所有曾經欺負過她的人,甚至是她的仇人,都在她手裡折了,甚至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場。

這哪是什麼受氣包,小可憐,逆來順受?

那些不過是她無力反抗時的暫時妥協罷了。

再看褚伯亭,這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都能如此狠心地將他打落到塵埃,孟青山突然覺得,她沒有搭理他們這些外祖家的親戚,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孟青山一麵被褚映玉的狠辣驚住,一麵也在反省,自己以前有沒有欺負過她。

孟青山看了一眼牢裡的三人。

祖父看著時日不多,隻怕熬不了多久,就算他能熬,等到查清楚祖母的死因,不管祖母之死與他有沒有關係,聖人也不會讓他活。

孟芙死死地盯著自己,怨恨他們不對褚惜玉姐弟倆伸出援手,又為兩個兒女的處境擔心、心疼,整個人瘋得厲害。

褚伯亭則因為和離的事,被打擊得不輕,那股精神氣兒瞬間就散掉,顯現出一股蒼老、頹廢,哪裡還有年輕時的俊俏貴公子模樣。

孟青山在心裡深吸口氣。

和愚鈍的父親不同,其實得知宮裡來人,允許他們去天牢探望時,他就隱約明白宮裡的意思。

想讓他們將外麵的消息告訴這三人。

看到他們不敢置信、崩潰的樣子,這樣的報複之狠,讓孟青山背脊發寒。

他突然不敢去猜,這到底是誰安排的。

行事如此之狠辣,似是要在他們活著時,讓他們備受煎熬,每一天都活在煎熬、崩潰之中,就算死時都帶著無儘的悔恨和不舍,死不瞑目。

孟家父子在天牢待的時間不長,很快獄卒就過來趕人。

孟玉珂點頭哈腰,給獄卒塞銀子,懇求再給他們一些時間,獄卒收下銀子後,勉強地應下,讓他們再待半刻鐘。

孟青山冷眼看著獄卒離開,再次印證心裡的想法。

**

褚映玉看著禁衛送過來的東西,有些失神。

關嬤嬤等人忙著清點,對嫁妝單子一一對應,忙得不可開交。

旁邊坐著的李公公喝了口熱茶,笑盈盈地說:“雍王妃,靜安郡主的嫁妝都在這裡了,那些損失的,也用等價值的東西填補上,若是沒有,便用銀錢補上,您瞧瞧數量是不是對得上。”

褚映玉回過神,感激地說:“李公公,今兒辛苦你們了,不用算,本宮是信你們的。”

然後吩咐讓廚房那邊準備席麵,招待這些辛苦送嫁妝過來的禁衛。

這大冬天的,他們辛苦走一遭,可不能讓他們白跑一趟。

李公公笑嗬嗬地說:“雍王妃不必客氣,咱們這是奉了太後娘娘的命令,自然要為王妃討回靜安郡主的嫁妝,不能遺漏絲毫。”

直到王府的人將送過來的嫁妝清點完畢,確認沒有錯誤,李公公和吃飽喝足的內廷禁衛領著雍王府豐厚的紅封離開。

一個個心情都很不錯。

因為雍王妃非常大方,給的賞銀都不少,雍王府裡的席麵也很不錯,不愧是禦廚做的席麵,其他王府裡可沒有。

送走李公公等人,褚映玉讓人將這些嫁妝登記入冊,然後看著窗外又飄起的雪花發呆。

寄春端了一杯梅子水過來,說道:“小姐,真好呢,郡主的嫁妝被太後娘娘討回來,沒被那些壞人占了,奴婢心裡真是高興。”

褚映玉輕輕地嗯一聲,手撫著平坦的小腹。

這是她最近養成的習慣,總會無意識地撫著肚子,明明肚子裡的孩子才一個多月,並未顯懷,感受不到什麼。

然而隻要手貼上去,她心裡就會變得十分平靜。

寄春見她情緒不高,小聲問:“小姐,您不高興嗎?”

“沒有。”褚映玉朝她笑了笑,“其實我是高興的。”

仇人都在受苦,她娘的嫁妝也討回來了,沒什麼不高興的。

寄春似信非信地看著她,想了想,決定說些讓她會高興的事。

“小姐,聽說昨兒李公公帶人去榮親王府帶走郡主的嫁妝後,榮親王妃就嚷嚷著要讓榮親王世子休妻呢。”

“真的?”褚映玉挑眉。

寄春點頭,笑著說:“這事兒外麵都傳遍了,當時榮親王妃叫嚷得可厲害了,居然還讓人去將在宮裡當值的榮親王世子叫回來……”說到這裡,她噓唏地道,“二小姐這下可憐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休了。”

寄春並不喜歡褚惜玉,甚至巴不得她過得不好,覺得褚惜玉以前的榮華富貴和地位,都是孟芙偷來給她的。

可當得知她可能會被夫家休棄時,心裡又覺得她是可憐的。

畢竟女子一旦被休棄,不僅會被世人指指點點,也無處可去,未來沒個著落。

雖然在婆家時日子過得艱難了一些,到底還算是有個家,一個遮風擋雨、安身的地方。一旦哪天被婆家休棄,那些娘家願意接受歸家的還好,若是娘家嫌棄丟臉,不接受,或者直接不認這女兒,被休棄的女子又該如何?

這大抵就是這世間女子的命罷。

褚映玉聽到寄春的噓唏,心情徒然變得晦暗幾分。

上輩子,從她被替嫁伊始,寄春總是擔心她會被休棄,擔心她不能在王府立足,將來怎麼辦?-

傍晚,陸玄愔回來,進門就見褚映玉坐在暖炕上,正在翻看賬冊。

他身上落了雪,先去淨房換下沾染一身寒氣的衣服,洗漱過後,又去薰籠那裡暖和了手,方才抱她。

他摸了下她的肚子,問道:“難受嗎?”

褚映玉朝他笑,“不難受的,我喝著梅子水呢,隻要惡心時,就喝一口。”說著她端起桌上的梅子水,喂他喝了一口。

見他被酸得直皺眉,她撲哧一聲笑出來,眉眼彎彎,可愛又狡黠。

陸玄愔哪裡沒看出她是故意的,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縱容,若是能讓她高興,再喝兩杯酸死人的梅子水也沒什麼。

將人小心地摟在懷裡,他看向桌上的賬冊,不太讚同地看她。

“彆累著。”他說著,用長了胡茬子的下巴在她臉蛋上蹭了蹭,然後被她嫌棄地推開。

褚映玉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王爺,疼呢,你今天沒刮胡子嗎?”

她仔細看了看,發現他下巴確實長了胡茬子,摸起來刺刺的,有些紮手。

陸玄愔看了看她的臉蛋,果然有幾點紅,在那白晳柔嫩的肌膚上,格外醒目。

她的肌膚太嫩,胡茬輕輕地刮一刮,都會有反應,他隻能每日殷勤地刮胡子,不然若是不小心紮疼了她,會被她嫌棄,不準他親近,而他也會心疼。

男人一旦到了年紀,就喜歡蓄胡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成熟穩重,這樣做事旁人也會信任幾分。

像安王、平王和寧王等人正是如此。

然而陸玄愔為了他媳婦,兩輩子都沒蓄過胡子,沒少被安王他們嘲笑他白麵無須,不像個男人,倒像小白臉之類的。

當然,每次陸玄愔都會將他們扯去演武場,用拳頭讓他們知道,誰不像男人。¤思¤兔¤在¤線¤閱¤讀¤

陸玄愔今兒出門太急,沒來得及打理自己,隻好去刮胡子。

等將胡子刮乾淨,他又跑過來摟著她,繼續用臉蹭她。

褚映玉被他蹭得直笑,覺得他像一隻大狗似的,也不知為何這麼喜歡蹭人。

夫妻倆笑鬨了會兒,褚映玉躺在他懷裡笑得直喘氣。

擔心她笑岔氣,陸玄愔不再鬨她,拿起一本賬冊看起來。

原本是想幫她看看的,這樣她就不用辛苦地看賬冊,能好好休息,哪知道這一看,發現並非是純粹的賬冊。

“這是……”他不解地看她。

褚映玉整了整有些淩亂的發髻,又端來梅子水喝了口,說道:“王爺,這是長平侯老夫人的梯己。”

陸玄愔安靜地看她,示意她繼續說。

“當年她去世前,要將她的梯己留給我當嫁妝,以前我不知道那些事便罷了,現在知道了,我不想要她的嫁妝。”褚映玉輕聲說。

曾經她以為,祖母是長平侯府裡唯一對她好的人,哪知道真相如此不堪。

這些東西,不過是她愧疚的補償,不管她補償多少,都無法讓她娘複活,也無法彌補她這些年來受到的委屈。

甚至讓她覺得無比的惡心。

褚映玉不想要,是以昨兒她就吩咐人將長平侯老夫人的梯己整理出來。

她將那本登記著長平侯老夫人梯己的冊子遞給他,說道:“王爺,這些由你處置罷。”

“你可以將它們折合成銀兩,買些物資或者直接送銀兩給邊疆的戰士,讓他們過個好年罷。”褚映玉輕描淡寫地說,“唔,現在距離過年也沒多少天,可能無法在年前送過去,年後送到也不要緊的。”

陸玄愔驚訝地看著她,似是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出這樣決定。

“你……”

褚映玉笑了笑,“王爺,我給你打理王府,有些事情你也並未刻意瞞我,我沒那麼笨的,哪裡看不出那筆銀子的去向。”她歎了口氣,伸手輕撫他俊美的臉,輕聲問,“王爺,當年聖人將你送去北疆時,是不是和母後有什麼約定?”

陸玄愔神色一頓,像是意外她會猜到,又有些不意外。

她一直都是聰慧敏捷的,否則前世他也不會尚未發現自己心動之前,就將王府和他的私產都交予她,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取來紙筆,在白紙上寫下一行字。

褚映玉默默看完,不禁笑了下,臉蛋挨著他的肩膀,柔柔地說:“聖人許是沒想到,你會在北疆一待就是七年,甚至立下赫赫戰功,收服北疆不說,還打造出一支精悍的玄甲軍……”

怕嫡子在北疆擁兵自重,但又與皇後曾有約定,所以聖人最後隻能折中,不收回他的兵權,但朝廷不會給玄甲軍撥軍餉,想要養玄甲軍,隻能由陸玄愔自己想辦法。

於是每個月,王府都要撥出一大筆的銀子出去,秘密送往北疆。

褚映玉從上輩子就知道玄甲軍是他養著的,隻是沒想到還有這麼個原因。

怪不得其他皇子都沒軍權,隻有陸玄愔手裡有玄甲軍,讓那些皇子和他們身後的人忌憚不已,隻要陸玄愔在京城,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同時,聖人也用陸玄愔來牽製這些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