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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珠映玉 霧矢翊 4354 字 6個月前

人留下的梯己其實已經足夠,但她嫁的是皇子,便不夠看了。

孟蓉也知道,是以還從公中添了一些。

可顯然長平侯仍是覺得不夠,這讓孟蓉的臉色變得勉強起來。

“我知道還差一些。”孟蓉解釋道,“隻是你彆忘了,咱們還有惜玉和瑾玉,惜玉的嫁妝還沒準備呢,瑾玉將來也要娶媳婦的,咱們總不能為了充麵子,將整個侯府都搬給她作嫁妝罷?”

長平侯心知她說得對,但這並不是麵子不麵子的問題。

因出了小女兒的事,現在聖人完全惡了長平侯府,並未因為長女被欽點為七皇子妃,聖人就對他們改觀。

在這當口,長平侯實在不想讓聖人對長平侯府的印象更惡劣。

他歎了口氣,和她商量,“從公中添三萬兩壓箱底,再從我的私庫那邊添一些添上去。”

長平侯有自己的私庫,私庫裡的東西不少,都是當年府裡的老太爺留給他的。

孟蓉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了。

她知道丈夫私庫裡的東西不少,一直覺得,這些是要留給兒子的。

小女兒的嫁妝她一直攢著,就等著她風風光光地嫁入皇子府,然而因為七皇子的未婚妻變成長女,為了麵子好看,小女兒的那份嫁妝隻能挪了一半給長女。

若是丈夫又從他私庫裡再挪一些給長女添妝,將來留給兒子的還能有多少?更不用說給小女兒的嫁妝也會更少。

長平侯安慰道:“阿蓉,彆多想,現在咱們家的情況不好,隻有映玉好了,咱們才能好,將來瑾玉有個當皇子妃、王妃的姐姐,方才能庇護他一二。”

經此大變,他算是發現小兒子的性情已經定型,估計是掰不過來,看著就不是個撐得起門庭的,他對小兒子已經沒有太大的指望,隻希望他能撐起長平侯府,不讓它沒落就行,什麼振興門庭、光宗耀祖之類的,壓根兒就不期盼了。

不若將希望寄托在孫輩身上,將來給小兒子娶個知禮明達的媳婦,教出個聰慧的孫子,再續長平侯府的輝煌。

長平侯苦口婆心地和孟蓉解釋。

可這些孟蓉比他更清楚,但她更清楚,現在的長女對他們沒感情,或者說這感情早就在這十幾年來磨沒了,根本不能指望她以後會提拔兒子,不報複都算好了。

孟蓉心裡難得生出悔恨,也不知道是悔恨太過溺愛小兒子、小女兒,讓小女兒生生壞了這麼一樁好親事,還是悔恨以前那樣對待長女……

她閉了閉眼睛,最後沒再說什麼,隻是疲憊地道:“聽你的。”

**

這份嫁妝單子送到秋藜院時,褚映玉正在拆開一封信。

寄春端著茶過來,歡喜地問道:“小姐,姚小姐在信上說什麼呀?”

褚映玉看得很慢,她的唇角翹起,清麗的臉龐柔和,眉眼蘊著說不出的溫柔和喜悅。

看到她臉上的神色,秦嬤嬤等人是高興的。

秦嬤嬤等人被派到褚映玉身邊時,很難能看到她臉上露出笑容,更不用說這種打從心裡的喜悅之情。

他們高興之餘,不免有些好奇姚小姐和褚映玉之間的關係。

褚映玉說道:“姚桃說,她和姚夫人已經準備啟程,將在月底前抵達京城,屆時會來參加我的婚禮,送我出嫁呢。”

寄春雙眼發亮,“太好啦!”

若是有姚小姐送嫁,想必那日小姐會很高興。

因為姚桃這封信,褚映玉的心情很好,一掃過去厭悒的情緒,連帶著整個秋藜院的人也高高興興的。

等正院那邊送了嫁妝單子過來,褚映玉的好心情也沒被打斷,隨手翻了翻。

送嫁妝單子過來的是常嬤嬤,她是孟蓉身邊伺候的老人,極得她信任。

常嬤嬤耐心地等她看完,恭敬地詢問,“大小姐,這嫁妝單子您看看有沒有問題?若是沒問題,奴婢就回去稟報夫人。”

褚映玉讓她稍等,朝寄春道:“將當年祖母留給我的那份單子拿過來。”

寄春應了一聲。

常嬤嬤聽得頭皮發麻,當年老夫人去世時,居然還給大

小姐留了一份單子?

她也清楚當年老夫人去時,作主將自己的梯己留給大小姐的事,為此夫人私底下還氣許久,罵老夫人偏心,隻疼長孫女,不疼其他的孫子孫女。

其實要說起來,老夫人的孫子孫女可不少,還有西院那邊的呢。

西院的二房老爺和侯爺可是親兄弟,也是老夫人的親兒子,二房的子女同樣是老夫人的親孫子孫女。然而老夫人誰都沒給,隻給大小姐,給她傍身,將來當作嫁妝。

可以說,大小姐雖然不是在府裡長大的,但老夫人最疼的是她。

老夫人去世那晚,是大小姐陪著的,老夫人不讓其他人進去,隻讓大小姐守著。

當時大小姐不過七歲,隻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哪裡能照顧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可老夫人堅持,大夥兒也沒辦法。

或許這份單子,就是老夫人當時悄悄給大小姐的。

老夫人這是在防著夫人呢。大小姐當時年紀小,老夫人留給她的嫁妝,便由夫人收著,等她出嫁時再給她添妝。

常嬤嬤想到這裡,一時間也不知道為夫人心疼,還是擔心夫人。

寄春將一份看著有些泛黃的單子拿過來,將這張單子和嫁妝單子上的東西一一對比。

這一對比,發現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少了好幾種。

常嬤嬤的冷汗都出來了,趕緊道:“可能、可能是收進庫房時,有手腳不乾淨的下人摸了去……奴婢這就去稟報夫人,讓夫人明查。”

常嬤嬤擦著冷汗離開。

寄春朝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嘀咕道:“什麼下人手腳不乾淨摸了去,分明就是有人監守自盜……”

她這話說得很輕,也很含糊,除了褚映玉,沒人聽到。

褚映玉看她一眼,寄春馬上道:“小姐放心,奴婢不會往外說的。”

跟在小姐身邊,和她經曆一樣的處境,寄春也不是那種嘴碎又放肆的丫鬟,心裡有數著呢。

隻是偶爾還是會有些忍不住。

褚映玉含笑道:“我沒怪你,其實你說得挺對的。”

她並不在意丟掉的那幾樣東西,隻是想著,這是祖母留給她的,是一份心意,不忍丟掉。

至於此舉會不會又招來母親的厭惡,褚映玉並不在意,就算她什麼都不做,母親也不見得會喜歡她。

最後那些遺失的東西自然找不回來,孟蓉用其他同等價值的東西添上來。

褚映玉看過後,沒說什麼,也沒問是如何遺失的。

**

時間匆匆而過。

整個二月,長平侯府都在為褚映玉的婚事作準備,府裡也忙起來,下人們臉上多了些笑容,不再如年前那般壓抑。

這期間,孟月盈和齊潤怡相攜來長平侯府。

她們先是去見褚映玉,恭喜她婚期將近,表示到時候會過來給她添妝。

孟月盈看著同樣清瘦許多,氣質變得沉穩不少,不若以前的活潑肆意。

作為國公府的嫡出小姐,備寵父母兄長寵愛,她和齊潤怡、褚惜玉一般,以前都是活潑的性子,喜怒哀樂鮮明,不知愁滋味,或許唯一的煩惱的便是不喜褚映玉這個兄長的未婚妻。

倒是齊潤怡沒什麼改變,天真、活潑,覺得這世界上誰都是好人。

她雖然和褚惜玉交好,卻也不討厭褚映玉,隻是以前不會說話,往往無意間說一些令人難堪的話不知。

“映玉姐姐,先前我們給你下帖子踏青,可惜你都沒有來,當時可好玩了……”

齊潤怡眉飛色舞地描繪踏青時的事,光是那桃花盛開的盛景,一群年輕男女在桃花林中的溪水畔旁如古人般曲水流觴,就讓人向往不已。

褚映玉抿了口茶,神色清冷。

孟月盈看了看她,又看向高興得手舞足蹈的齊潤怡,第一次發現,傻人有傻福,至少不用為某些事煩惱,也不用麵對一些尷尬事。

因為她自己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尷尬。//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眼看她越說越興奮,孟月盈製止了她。

“行啦,咱們還要去找惜玉呢,你就少說兩句。”

齊潤怡意猶未儘,“好吧,等會兒和惜玉說也行,保證羨慕死她,誰讓她現在不能和咱們一起去玩呢。”說到最後,自個兒傻樂起來。

孟月盈嘴角微抽,這樣的性子,她娘以前居然還想著要給二哥聘娶她?搭再多的嫁妝,隻怕也幫不了二哥什麼。

讓齊潤怡先去找褚惜玉,孟月盈沒有急著走。

她看著褚映玉,欲言又止,最後說了句“對不起”。

褚映玉抬眸看她。

“我知道,我以前挺過分的。”孟月盈咬了咬嘴唇,“映玉表姐,我其實也不討厭你,隻是覺得你不適合二哥,你的性子太木訥,二哥才華洋溢,有遠大的抱負,他需要一個能和他聊得來,能在仕途上幫他的人……”

褚映玉就這麼看著她,看得孟月盈的聲音漸漸地變低,最後有些訕訕的。

她覺得自己這麼想沒什麼不對,可真的對嗎?

作為晚輩,她有什麼資格對長輩定下的婚約指手劃腳?作為妹妹,連兄長都沒發話前,她又有什麼資格為兄長不平?

“映玉表姐,我……”

“如果你隻想說這些,你可以走了。”褚映玉臉上露出懨倦的神色,“我不想聽。”

孟月盈越發的尷尬,雖然褚映玉沒說,但她所有的反應都在表明,自己就是在說一堆廢話,連道歉都沒好好地道。

她又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悶頭離開。

孟月盈來到褚惜玉的浣紗院,還沒進去,就聽到齊潤怡歡快的聲音。

褚惜玉還在禁足。

縱使被禁足,伺候她的人都沒敢放肆,更不用說浣紗院裡的擺設和吃食都極為講究,還有那牆角點燃的薰香,也是最上好的。

孟月盈坐下來,看著浣紗院裡的一景一物,回憶先前在秋藜院所見,第一次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長平侯府長輩的偏心。

褚映玉就是在這種極度偏心的環境中長大的。

**

自從收到姚桃的信,褚映玉就開始數著日子。

特彆是隨著姚桃歸來的日期越近,她越是難以平靜,晚上能睡著的時間更短,每每都會被噩夢驚醒。

不說寄春,就是秦嬤嬤她們,都能感覺到她的狀態不對。

寄春擔憂地問:“小姐,你晚上到底做了什麼噩夢?看你眼底的青色越來截止重了,以前都沒有這樣。”

以前好歹還能勉強地睡一會兒,現在幾乎整晚沒能入睡。

褚映玉搖頭,神色懨懨的,“沒事……”

她隻是夢到上輩子,姚桃的死訊傳來時,在京城引起極大的轟動,聖人震怒不已,派兵前去剿匪。

可那又如何?姚大將軍的妻女皆已亡於山匪之禍。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