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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哐啷……”巨大幽暗的空間中,頭頂上的鐵鏈子滾動起來,發出撞擊的聲響。

蘇離兮等人走進了一間方形鐵欄屋子,腳下晃動之中鐵屋子竟然向地上滑沉而去。蘇離兮抬頭,看著上麵的光亮逐漸消失。

蕪歌有些心慌,攙扶著蘇離兮的手:“娘娘小心了。”

蘇離兮驚歎於古人的智慧,這一間類似於電梯的屋子正不斷地沉入地下,越沉越深入。不過,鐵屋子之所以可以上下移動,靠的不是現代電力,全依靠若乾條巨大的鐵鏈子做牽引。

天牢中關押重刑死囚犯的牢籠,竟是藏於深深的地下?上麵的一係列建築中關押的都是普通犯人。若是不知道幾個隱秘的入口,根本就無從下手潛入。並且,就算是將囚犯救出了地牢,沒有上方獄頭們觸動機關,牽動鐵鏈索引,依舊不能升上地麵逃跑。

隨著她們深入地底,周圍的光線也逐漸變得幽暗起來,暗無天地的寂靜讓大家屏住了呼吸,彷如這是一條通往陰司地府。

下沉、下沉、再下沉……蘇離兮在心裡默默計算著,大概下沉了三十幾米,好深的地道呀。

“哐啷……”一聲,眾人隻覺得身子一輕,鐵欄杆屋子終於落地了,不遠處有幾盞昏暗跳躍的銅油燈,映射出是幾條長長窄窄的甬道。

得誌太監打開了前方的鐵門,腆著笑臉言道:“貴妃娘娘,您請!”

蘇離兮淡淡瞥了他一眼兒,在蕪歌的攙扶下走出鐵屋子。楊熠派遣得誌大太監帶著若乾名兵士一起隨同而來,名為保護皇貴妃的安全,實則有監視督促之意。

一名黑衣鎧甲的官兵走過來,抱拳行禮:“在下是看守逆賊安水屹的督官劉勇,拜見皇貴妃娘娘。”

“劉將軍辛苦了,不必多禮!”蘇離兮端莊地抬手,目光停留在劉勇的鎧甲上,專門來看守安水屹的人不是普通的獄頭,竟然是正六品的督軍?可見天熙對囚犯的重視。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牢

“貴妃娘娘,您請這邊兒走!”劉督官側身,恭敬地言道。

蘇離兮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緩步而行。正前方是一個空曠的大廳,中間點燃著幾個火盆滋滋冒著白煙,若乾名冷傲的兵士手執長戈站立在兩旁,一圈的牆壁上懸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鎖鐐、鐵枷、子杻、琅鐺、刑棍、匣床、釘穿、殺威棒……都是催命折磨人的東西,還有很多奇形怪狀、叫不出名字的刑具,上麵隱隱沾著陳舊烏黑的血跡,不知有多少人喪命其中,直叫人看的觸目驚心。

蕪歌的神態畏懼膽怯,雙手暗暗顫唞著,緊緊跟在蘇離兮的身後,那些平日裡在外邊張牙舞爪的太監們也不敢做聲兒。

其中,更有兩個貴妃娘娘的近侍太監,暗暗握緊了手掌。他們是易容後的方太醫和小唐,照著沅淑殿兩個太監模樣裝扮好了,麵具貼在臉上叫人絲毫察覺不出來。至於那兩個倒黴的太監,早早被人打暈了捆綁在某個角落中芾。

蘇離兮的心裡也不好受,不過維持著表麵上的沉穩和端莊。這些可怕的兵士們,就是用這些刑具來折磨拷打水屹嗎?

空氣中是稀薄的血腥味道,混雜著石壁角落的潮濕青苔味兒,讓人呼吸極其不暢通。轉了幾個大彎兒,前邊出現了十幾條岔道,眾人驚愕這地下工程十分浩大又精密,若是無人引路根本找不到方向樅。

“娘娘,請您走這邊的小路!”劉督官率先走進其中一條甬道。

道路越走越窄小,兩旁的銅角油燈也逐漸少了,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前方豁然露出一大方空地來,正中間高大的鐵房子子裡坐著一個人。

蘇離兮心頭一緊,目光變得急切起來,是水屹嗎?

那男子身穿一件質樸的青玄色長袍,長身玉立,背影消瘦,俊美出塵中又帶著遙遠疏離,顯得幾分孤高而哀清。

劉督官叫道:“安水屹,皇貴妃娘娘奉旨前來盤問,還不快快起來。”

那男子緩緩地轉過身來,他的眸光停留在蘇離兮的身上,溫潤儒雅的臉上勾起一抹淺笑,當真是氣度冷凝,風華清雋。

一時之間,蘇離兮心中有了一種難以言述的感覺,嘴%e5%94%87顫了一顫,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真的是水屹。來之前,她心中曾有過千言萬語述之不儘然,到了此刻全都轉化為一聲傷感的哀歎。

在這一個暗無天地的地牢中,在明日就要麵臨死亡的絕境中,他的神態雖然略顯憔悴,但仍然出塵不染宛如清朗月華高升,依舊保持著與生俱來的沉靜如玉氣質。

二人隔著冰冷的欄杆凝視著,久久地沉默著!

他們之間的情誼,似情非情,似友非友,似%e4%ba%b2非%e4%ba%b2……

身後的得誌太監心中不快,暗道這位皇貴妃娘娘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皇帝的妃妾卻與外男藕斷絲連。無風不起浪,可見外間的傳言不假。

“咳咳咳!”他假假低頭輕咳一聲,似要打斷這‘深情的凝望’。

蘇離兮眸光微暗,慚愧地低下腦袋。若不是自己,安水屹豈能落到如今這般身陷囹圄的光景!

“離兮……”安水屹先開了口,聲音低沉而傷感:“你不該來這種肮臟的地方。”

蘇離兮微微哽咽一下,上前幾步雙手抓住了鐵欄杆,呼吸都亂了一瞬,她心疼萬分。

她沒有與安水屹講話,卻回頭對劉督官言道:“請劉將軍行個方便,將此鐵門打開!”

聞言,那劉督官麵色不虞,抱拳言道:“還請貴妃娘娘見諒,此死囚詭計多端,窮凶惡極。若是他發作起來怕是會傷害娘娘。為了確保娘娘的安全,還是隔著此扇鐵門講話便好。”

他們兩人近距離接觸,難保會出現什麼‘挾持’皇貴妃之類的事端,到時候大家吃不了兜著走!

“劉將軍講話真是可笑。”蘇離兮麵色一沉,言道:“安水屹乃是天下名士,翩翩君子,豈會傷害本宮一個單薄婦孺?何況將軍這麼多人都在這裡看守,難道將軍對自己的能力沒有自信,怕他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劉督官語塞,乾脆低頭無語,何必做這些口%e8%88%8c之爭,任她如何惱怒?左右裝做悶頭葫蘆就是不出聲兒。

“把鐵門打開!”蘇離兮驀然提高了幾個音調,厲色言道:“你敢以下犯上,叫本宮隔著鐵籠講話?”

她看到安水屹被人關押起來,心中本就惱怒無比,可謂是又氣、又疼、又急,恨不能立刻將他帶走。若是不能打開此門,就算等一下用了迷-藥,依舊不能將安水屹救出。所有無論如何都必須打開此門。

劉督官退後一步,繼續低頭不語。周圍的兵士漠然無情地站立著,手中握緊了兵戈,對皇貴妃的發怒無動於衷。

眾人皆不敢接調,更沒有人前來打開牢門。

“哐啷、哐啷!”蘇離兮十分焦躁,狠狠地用手拍打著鐵欄杆,又用身體向鐵門上撞去,一下又一下,撞擊出刺耳的聲響:“你想要本宮撞倒在這裡?”

“不

tang要這樣……”安水屹看著她拍紅的手掌,心中哀歎:“能再見你一麵,水屹心滿意足。”

蘇離兮呼吸一滯,眼眸含淚,更加拚命地撞向鐵門,那纖細的身體像是不怕痛了。

“開門、開門……”她一邊用肩膀撞擊著,一邊兒尖聲叫著:“若是不開,本宮就撞死在這裡。”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蕪歌帶著宮女和太監們紛紛下跪。

眾兵士見到皇貴妃娘娘如此不顧體統,當眾失態,也唯恐她撞傷了自己,來日無法向皇帝交代。劉勇的目光看向了得誌太監,二人相互遲疑片刻,他微微點點頭。

“娘娘息怒,待在下打開此門!”

劉勇上前觸動機關,沉重龐大的鐵門緩緩向上方升起,蘇離兮與安水屹終於麵對麵的站在了一下,身前再無隔閡。

彼此的眼眸中是再熟悉不過的感覺,往日的回憶隨著鐵門的開啟在腦海中閃過,一幕幕、一段段,他們第一次在三生湖相識,他們在梨花樹下繪畫,他們在漫天大雪中相擁,隻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沒有見,此刻卻仿若渡過了滄海桑田,歲月如梭。⊙思⊙兔⊙在⊙線⊙閱⊙讀⊙

周圍的兵士們、太監們,宮女們無人離開,幾十雙眼眸死死盯住蘇離兮和安水屹,眼睛都不敢眨巴一下。各種各樣心懷叵測的心境觀察這他們的一舉一動。

得誌太監自然不會叫他們二人單獨相見,絲毫沒有退下的意思。

安水屹平靜地笑著:“你看……我是個頂沒出息的男人。”

此情此景下相見實非他所願。這世間,大概所有的男人都不願意讓心愛的女子看見自己狼狽落魄的一麵。

幸好,她當時沒有跟著自己。

蘇離兮忍住眼淚,她上前一步露出一個似哭的笑容:“彆這麼說,他們有沒有打你?讓我好好看看!”

她緊張而擔憂的打量他一番,見安水屹身上的長袍雖然陳舊質樸卻沒有破損,還好沒有見到什麼傷痕。並沒有出現噩夢中所見到的可怕情景。他這樣的人,大概是寧死也不願受人折辱的?

安水屹的眼眸溫和:“無事,不過是被關了幾日。”

蘇離兮語塞,心中騰起一股窒悶感。若不是聽到自己被陷害的消息,他根本就不會回轉京都城:“你真傻,既然已經跑出去了,何必又回來?”

安水屹目光複雜,轉移了話題:“輝兒可好,已經兩歲了吧?還記得去年,我們一起給孩子過周歲禮。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到孩子……”

得誌等太監豎耳傾聽著,看這安水屹對二皇子如此掛心,難不成真是他的兒子?

安水屹的神態有些惘然:“嗬嗬,原本給他準備了禮物的,可惜沒有機會送給孩子了。”

蘇離兮心中一酸,側臉不敢看他,低頭哽咽無語!孩子實在是很小,幾個月不見麵就會忘記一個人。將來,更不會有人在孩子的麵前提起安水屹,隨著時間的推移,輝兒根本就不會知曉,這世間曾經有一名男子,做過他的父%e4%ba%b2,待他如同%e4%ba%b2生。

安水屹抬眸,眼神悠遠而坦然:“離兮,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自古成王敗寇,我安水屹有心無力,空有一腔抱負卻命運不濟。始終沒有能力給你和孩子一個平靜安穩的生活。”

武皇將她押解到城頭上獻舞送死的事情,他心中至今內疚不已。

“對不起,對不起……”她麵色微白,黯然垂淚:“若是沒有認識我這個禍害精,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第四百章 背叛

“你從來不曾做錯過什麼,根本不用道歉。”

安水屹淡雅地笑道:“是天意弄人,你我有緣無分。我如今淪落至此,命不久矣,往日的舊情忘了也罷。”

蘇離兮嘴%e5%94%87蠕動幾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安水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