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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不夜天 雲長歌 4097 字 1個月前

他似乎想通了更是下了大力氣遊說:“更何況,神皇縱然霸道,若是武玄輝不願,難道神皇還能勉強他?”

李顯聽了之後瞬間囧了,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他家阿娘心高氣傲,肯定做不來勉強彆人的事情,也就是說武玄輝自己選擇了。

想到這裡,李顯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可惜的了:“罷了,個人有個人的道路,他既然選這條路,我想那麼多也沒用。”

鄭玘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更何況你看重武玄輝,其人品必然是靠得住的,這樣一個人在神皇身邊,總比那些阿諛小人強得多吧?”

李顯聽到這裡想到了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薛懷義,對比一下還是武玄輝更加讓他放心一點。

鄭玘見李顯回轉過來,沉%e5%90%9f半晌說道:“不要說他了,現在你需要上書了。”

鄭玘說完就從寬大的袖子裡抽出了一份手書,李顯有些奇怪的拿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不由得愕然:“檢舉箱?”

鄭玘聽了之後愣了一下:“什麼檢舉箱?”

李顯對他擺了擺手,仔細看了一下鄭玘的上書內容。鄭玘這封上書很簡單,就是請神皇置銅匭,以受四方之書。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東西是專門給神皇看的,不過在鄭玘的設定裡麵,這個玩意也並不完全算是檢舉箱,因為並不是專門用來檢舉用的,還有議論朝政、冤案上訴甚至天象和軍機密議都有。

李顯抬頭茫然的看著鄭玘:“為什麼要弄這個?”他並沒有看出這個東西有什麼好處來,雖然說是可以投匿名信,但是如果真的有人罵了神皇,神皇真的就找不出這個偷信的人是誰?不可能嘛,如此看來這玩意其實就是個麵子工程啊。

鄭玘思考了一下說道:“這個東西,有弊有利,神皇是早晚要弄的,她需要借口來鏟除政敵,但是身份上的轉變讓她還像以前那樣去私下搜尋官員失德之事就不合適了,那不是為人君的道理,但是她還需要這麼一個東西,原本銅匭應該是魚保宗所獻,隻不過這次徐敬業倒的太快,並且魚保宗被牽連其中,所以才輪到你來。”

李顯有那麼一點明白了鄭玘的意思:“你說……其實這銅匭不是什麼好東西?”

鄭玘卻說道:“凡事都有利弊,不能斷言這個東西真的不好,隻能說是一樣好東西沒有被用到合適的地方罷了。”

李顯想了想他覺得鄭玘大概是想要借他的手讓這個東西不要出現,畢竟如果真的想要弄銅匭的話,就不應該讓他上書,李顯十分清楚,神皇現在看似對李顯十分縱容,但是她在骨子裡肯定還是警惕的,現在的縱容隻不過是想要放鬆李顯的警惕,甚至想要讓李顯因為她的縱容而變的無法無天,李顯不動就不錯,但是李顯隻要動了就一定會錯,到時候神皇未必會真的要了李顯的命,但是打壓李顯的權勢卻是勢在必行的。

然而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她的思維方式,李顯不動神皇會警惕,但是李顯一動神皇就會思考他這樣做其中的含義,而李顯寫這道奏疏看上去意思十分明顯:就是在給自己刷聲望值。

廣開天下言路這是聖明而大氣的君主才會做的事情,神皇見到這封奏疏之後第一個想的大概就是那些諫言是不是會限製她的各種政策,在這種情況下,神皇很可能不理會這封奏疏。

李顯二話沒說就謄抄了一份發到了東都,他現在已經不在意神皇對他的看法了,身為李唐皇室的正統,他就算卑躬屈膝也不一定能夠討到好處,還可能會讓自己眾叛%e4%ba%b2離,現在這樣挺好的,韜光養晦,培養一下梅花書院新出來的這些愣頭青,讓他們先在他這個小朝廷裡麵適應一下朝廷生活,淘汰一部分不能適應的,讓他們回去繼續教書,剩下的就都是人才。

李顯算盤打的很好,所以他現在哪怕頂著攝政王的頭銜也一直沒做過什麼事情,就連突厥寇邊他都隻是意思意思的上書讓朝廷儘早做決定,順便將突厥的殘暴形容了一下,不過這樣的上書有跟沒有也沒什麼區彆。

李顯的奏疏是能夠直接呈送到神皇手裡的,他的奏疏任何人都不敢壓下來。

神皇在看到李顯的奏疏的時候表情略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又有一些早就料到的意思,此時武玄輝已經成了神皇的秘書,跟上官婉兒一起陪伴在神皇身邊。

上官婉兒對於多了這麼一個男同事並沒有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反而是常年在宮中的她稀少見到外男,武玄輝長相英俊瀟灑,談吐得體,對待女孩子還十分有禮貌,讓上官婉兒都忍不住注意武玄輝。

上官婉兒的工作是為神皇擬詔,而武玄輝的工作就是幫神皇將奏疏分門彆類的放起來,其中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武玄輝就能批複,所以說雖然看上去武玄輝的官位不高,但是他的權利卻也不小,在這種時候想要打擊異己真是太容易了。

武玄輝在看到奏疏上的攝政王印的時候忍不住眉毛跳了跳,雖然十分好奇,卻並沒有翻閱——攝政王的奏疏隻有神皇能夠%e4%ba%b2自翻閱,彆的人除非神皇看過之後授權給彆人看,否則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看這道奏疏。

好在神皇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隻不過他卻注意到了神皇的表情,他沒有貿然開口詢問,他之所以能夠跟在神皇身邊就是能夠審時度勢,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對外也嘴巴很嚴,從來沒有泄露過禁中之語。

神皇在看完了奏疏之後表情更加奇怪,她沉思半晌,才將奏疏放在案幾之上問道:“你們兩個怎麼看?”

這意思就是允許上官婉兒和武玄輝查看了,不過武玄輝並沒有動,而是大大方方的看著上官婉兒,充分表達了新進人員對老同事的尊重,上官婉兒伸出玉手輕輕拿起奏疏看了半晌之後卻沒有說話,反而是粉麵含羞的%e4%ba%b2手將奏疏遞給了武玄輝。

武玄輝神情坦蕩的接過奏疏,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放到上官婉兒的臉上,這讓上官婉兒著實有些失落。

神皇閉著眼睛在思考著什麼沒有看到這一幕,過了一會她睜開眼之後正好武玄輝將奏疏放下,思考了半晌之後,武玄輝說道:“此法的確巧妙,能夠廣開言路,也是能夠展現神皇%e8%83%b8襟,銅匭針對的是平民,國以民為本,若是能夠借此聽到百姓的心聲也更能讓神皇了解如今的情勢,尤其是銅匭許進不許出,更是思慮周祥,臣以為,可行。”

這一段話是武玄輝的真心話,說起來,光明的人看到的就都是光明的一麵,武玄輝沒有接到李顯的提前通知,就知道這件事兒李顯並沒有想要讓他插手,也並不是十分期望結果,所以武玄輝就毫無負擔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重點就放在了參議朝政以及軍國大事方麵了。

說完這一段之後,武玄輝想了想又補充道:“而且通過此法或許還能發現一二遺賢也未可知。”

神皇本來對於李顯的動機是真的懷疑的,她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李顯讓她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一開始她以為李顯這是在給她挖坑,畢竟如果弄了這個東西,到時候哪怕有人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也不能過多反駁,更不能懲罰對方,畢竟是她自己要求天下人暢所欲言的。

如今聽了武玄輝這一席話之後,神皇忽然換了一個想法,或許弄這個也真的有好處,如果真的野有遺賢,她自己挖掘了這些人,那麼這些人大部分應該能夠成為她的心腹,畢竟所謂的遺賢有的時候也不過是一些倒黴的不得誌的人罷了。

神皇拿起奏疏仔細看了看,發現李顯的重點果然是放在對朝政的暢所欲言上麵,然後就是平冤昭雪,其實對比起李顯,神皇更需要刷聲望,因為現在天下間罵她的比讚揚她的多多了,畢竟這還是個男權社會不是。

思考了半晌之後,神皇就直接拍板了:“就這麼做。”

武玄輝聽了之後沒有再說彆的,他也不知道李顯到底是希望達到目的還是不希望達到目的,如果不希望的話……可是這個意見真的是很不錯啊。

既然是李顯上書,神皇也不是那種會直接扣下奏疏,占彆人功勞的人,她直接光明正大的請人製作李顯奏疏中所說的銅匭,並且做了更完善的設置。@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共有四方銅匭,塗以顏色,青匭在東,曰延恩,獻賦頌,求官位者投之;丹匭在南,曰招諫,言朝政得失者投之;白匭在西,曰申冤,有冤抑者投之;黑匭在北,曰通玄,言天象災變及軍機密計者投之。

李顯在知道這個結果之後整個人都目瞪口呆了,他轉頭看著鄭玘說道:“%e4%ba%b2,這劇本不對啊%e4%ba%b2。”

說好的神皇可能因為不相信他而不做這種事情呢?這是什麼節奏?

鄭玘倒是很淡定,有些奇怪的看了李顯一眼:“這有什麼不對的?這樣不是正好嗎?”

咦?李顯有些茫然的看著鄭玘,他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之後,鄭玘看了他一眼:“你到底對我或者神皇有什麼誤解?”

李顯搖了搖頭,總覺得自己似乎揣測錯了鄭玘的意思。

果然,鄭玘說道:“神皇縱然提防於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有好的建議的話,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的,這一點你就不要擔心了。”

如果連這種最基本的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神皇也就不是如今的神皇,隻怕她當初連皇後的位子都做不上。

李顯抹了把臉然後認真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鄭玘想的十分簡單啊,就是給李顯刷聲望值啊,既然神皇在洛陽這麼做了,那李顯在長安也可以這麼做啊,畢竟長安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京城,而這樣的話李顯通過銅匭招到了有識之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多麼光明正大充實自身隊伍的機會啊。

好吧,李顯深吸了口氣,他發現是他自己想偏了,人啊,就不能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彆人啊。

李顯按照鄭玘所說的上書,請求在長安也置銅匭,神皇也有魄力,並沒有因此壓製李顯,不過也可能她心裡十分清楚,這個天下罵她的多,罵李顯的就更多,她不能一個人鬱悶啊。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銅匭放置好之後,各種罵神皇牝%e9%b8%a1司晨的書信比比皆是,武玄輝的任務就是每天將這部分除了罵人沒有任何實質性建議的東西扔到一邊,然後再從剩下的裡麵挑出有建設性意見的東西給神皇看。

隻不過這個天下讀書人雖然不少,但是能夠言之有物的還是太少了,很多人明明眼光狹隘,卻喜歡站在製高點指點江山,尤其是一些狂生,他們也不知道什麼叫謙虛,書信之中直接留有真名,更有甚者放言若是他得不到重用,這個國家就完了之類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