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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頷首對視了一眼,眸中神情一致:定是此前被縱火之人下了迷[yào]。

展昭神色微凜,麵沉如水:“你們夜間巡查,莫非連可疑之人都沒看到麼?”

“這……”那捕快撓頭的速度越來越快,苦思冥想了許久,恍然道,“對對,是有一個。當時看到個小廝在院子附近轉悠,問他話,他說是來給小姐送夜宵的,故而屬下等人就沒在意……”

“小廝?”

為了彌補過失,一旁的捕頭急忙道:“屬下這就去將府裡的小廝盤問一遍!”

展昭無奈地暗歎:“去吧……順便也問問這幾日在夜裡當值的丫頭。”

“是。”

見他浩浩蕩蕩領著一撥人走了,念一才開口問他:

“你有眉目了?”

“暫時還沒有。”展昭跟著她慢悠悠往回走,“你還記不記得此前凶手特地在府上留書信的事?”

“嗯……是寫信的人乾的?”

“不,不像。”他擰眉搖頭,沉%e5%90%9f了片刻,“信上說,上元後十日之內會取人性命,但整整一個月都風平浪靜。而且你不覺得奇怪麼?凶手要殺人之前特地這樣虛張聲勢,反而會讓人警惕戒備,對於他這樣一個連慕府內院都進不了的人來說,豈不是大大的不利?”

“那……”念一垂眸琢磨,“寫信的人,是故意提醒我們有人會對慕府下手?”

“或許是。”展昭微抿了一下%e5%94%87,“可惜,這個人實在難找……隻能期盼某個閒人能尋到線索。”

“閒人?”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閒人?”

……

“你說什麼?!”白玉堂幾乎是拍桌而起,恰好時音此時進門,那聲音之大穿入耳中,立時讓他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你說她、你說她是念……”

“噓——”展昭沉著臉對他使眼色,後者才意識到旁邊有外人在場,忙閉口不言。

巧兒默默走到桌前來給他們四人倒滿茶水,完全無法想象小姐竟在短短數日之內結交了這麼多形形□□的人物……還都是男的!

念一接過茶杯時,輕摁住她的手,淡笑道:“出去把門帶上。”

“是。”巧兒哪裡敢多待,提著茶壺,轉身就溜了,還特彆貼心地站在門外替他幾人把風。

白玉堂往窗口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這丫頭靠得住麼?”

“應該靠得住。”念一放下杯子,想了想,“她家裡就隻一個重病的母%e4%ba%b2,平時也沒和人有過交集。”

“哎,那就隨便吧,要是敢泄露一個字,滅口就是了。”

念一手上一抖,抬眼靜靜看他。

“……先不說這個。”白玉堂輕咳一聲,“倒是你,怎麼……怎麼突然就變成慕家二小姐了?”

“此事說來話長,連我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她望向展昭,然後又朝時音看去,“你那邊如何,打聽到了嗎?”

時音在他幾人身上睇了一圈,鼻中頗為不甘的冷哼,“不好說,你目下的情況著實罕見。”

他頓了頓,“依娑羅的猜測,應該是在這位慕家二小姐喪命的同時,你散去的魂魄忽然飄過此處,遂和她的靈魂合為了一體。”

展昭隨即問道:“這麼說,魂魄裡有一大半都不是她的?”

白玉堂忙也緊張起來:“那這個真的慕小姐還會不會回來?”

“我怎麼會知道。”時音抱著胳膊,在屋中踱了幾步,“畢竟魂魄是人家的,她若是哪日回來,必然要去輪回投胎,你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聽罷,念一兩手捧著茶杯,驀然垂下頭。

其實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她本也沒抱太大希望,隻可惜,現在已同他們相認,倘若哪一日再離開,一定……又會給他們帶去許多麻煩。

手背上忽然一暖,展昭伸手過來將她手握住,而後輕輕放在懷中。

念一訥訥地看著他,見他眼神溫柔,並無傷感,愣了半晌也展顏笑了起來。

“你……你們也先彆那麼悲觀。”轉身見到他倆相識而笑,時音頗不自在地彆開臉,“如今,你想要一直活下去也有辦法。”

白玉堂接口就問:“是什麼法子。”

“念一。”他走上前,神情肅然,“你得把慕家二小姐的魂魄吞噬掉。”

念一愕然抬起頭來。

這種事……她從未做過,豈不是和殺人無異了麼?

“說難聽一點,你現在就是鳩占鵲巢,但也沒有辦法。”時音俯下`身,撫上她手背,語氣嚴肅而認真,“即便你不願意,我也會幫你。”

念一呆了許久,才搖頭道:“會不會太殘忍了?若是如此,這位慕小姐就永生永世不能輪回,和灰飛煙滅一樣……”

“你以為就憑你那一點點微弱的意誌,真的能撐到現在?”時音直起身,歪頭看她,“時隔了大半年,她若是想要回自己的魂魄,早就動手了。隻怕是……”

“她有求於你。”

春風吹得窗外枝頭沙沙作響,陽光明媚嫣然,春花開得遍地皆是。耳邊依稀回蕩著不甚清晰的話語……

原來是這樣麼?

見她在出神,展昭輕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嗯……不過我還沒有弄明白。”念一閉目整理思緒,“等這邊案子了解,我找個時間一一告訴你,好麼?”

“好。”他輕輕笑道,“不著急,往後日子還長著。”

至少她還在他身邊,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那麼便是再等上四年,他也甘之如飴。

春光裡,這一幕何其溫暖,映入眼簾時,白玉堂亦忍不住微微一笑,恍惚想起多年前,他跟前也有個會望著他笑的人。

“你走吧。”

盤雲山上,清虛觀外,她一身道袍,拂塵在手,背對著他,連正臉也沒露一下。

“我觀中瑣事甚多,恐怕無暇招待白大俠。”

他拎著根青枝悠悠在手裡搖晃,笑意未減:“不妨事,我也可以幫著你麼。反正打小給你收拾爛攤子,早就習慣了……”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小丫頭了。”她微偏過頭,“不必讓你來替我善後。”

她咬咬牙:“何況……我觀中清靜之地,也不能久留你,免得惹人閒話。”

大門開了又關上,吱呀一聲,山門外隻留他一個人。

白玉堂盯著茶水中倒映的麵容,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對了,前些時日,你不是讓我去查那封書信麼?”

展昭道:“怎麼?你查到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我卻發現這個尹征有點奇怪。”

念一給他倒了杯茶水:“哪裡奇怪?”

“按理說,自己媳婦死了,不該難過傷心麼?我在房頂上瞅了他半日,也沒見他歎一口氣。”白玉堂喝罷茶,往前湊了湊,“而且,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並不好。王氏原是他的通房丫頭,由於數年前妻子病死才續的弦,私底下搬了他不少錢財,為這事兩人吵過好幾回。”

“你覺得是尹征殺的她?”

“極有可能。”

“不一定。”展昭輕搖頭,“彆忘了,那個杯子事先王氏和尹少爺對調過,真凶想殺的,其實是尹家的小少爺。”

“這容易。”白玉堂抄起劍,“今晚我去他房外守著,就不信等不到那個凶手。”

“白兄稍安勿躁,我們再從長計議……”

“還計議什麼,我先走了。”

“……”

時音在旁聽了半天,眉毛直打結,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彈彈袍子。

“你們這些凡人,破個案子就是麻煩,這麼簡單的事,我下去找人問問不就明白了。”

眾人微怔半晌,才想起還有個如此便利的人存在。

到底是姑娘家的房間,他們幾人遲遲不出來,恐會惹人生疑,故而沒過多久,白玉堂二人便匆匆離開,展昭遂也起身準備告辭。//思//兔//網//

“這就走了?”

念一剛提起茶壺來,忙又放下,語氣裡難掩失落。

聞言,展昭無奈又歉然:“我不能待太久……”

好不容易才有兩人獨處的機會,隻有此時此刻她才能這般肆無忌憚地看著他。

從眉眼到%e5%94%87角到發梢,念一仰首靜靜地打量他的麵容,眼底溫柔而明亮。

儘管知曉張龍或許已到處在尋他,展昭卻也不欲出聲打斷,垂首也由她這樣看著。

“我模樣都變了。”念一不太自在地轉過臉,“你這樣瞧我……不會感到彆扭麼?”

“不會。”他上前輕輕摟住她腰身,頭深埋在她頸窩,卻不再說話。

念一抱著他背脊,忽然輕歎道:“也不知我幾時才能和你在一起……”

她現在不像從前那麼自由,頂著彆人的身份,再想如念一那樣與他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已是難上加難。

“等等……”

她似是想到什麼,從他懷中掙開,雙目一亮,“我可不可以,以慕詞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展昭微微愣住。

“我現在已經不懼怕陽光,不擔心%e9%b8%a1犬,道士和尚也不會收了我。”念一捧起他臉頰,眼中盈盈閃動,“我能不能……就這樣和你成%e4%ba%b2?”

☆、第74章 【迷[yào]】

她站在春光裡,細碎的陽光灑了半身,柔和的眉眼恍如舊時,這一刻,他此前從未妄想過,四年前捧起黃土埋上她衣衫的場景,至今還曆曆在目。

展昭俯身用額頭抵住她額頭,微抿著%e5%94%87,笑容間帶著些許苦澀。

“好。”

他輕撫上她臉頰,微笑道,“等此間事了,我就去向慕大人提%e4%ba%b2。”

念一忍不住感到喉中一哽,含淚打趣笑道:“不過,我已經被你厚葬了,現在算不算是續弦?好像是自己把自己替代了一樣……”

展昭忍俊不禁,伸手輕輕給她抹去眼淚:“對外人來說算是續弦,但隻要你我清楚明白就好了。”

她重重點頭:“嗯。”

展昭還欲說些什麼,門外聽得張龍在喚他,隻好抽手離開。

“我先走了。”

念一送他到院門口,一直看著他走遠,在視線中消失不見,方才轉身回房。

*

這日晚上,念一依舊睡得很沉很熟。

慕府夜間的氣氛一如既往地緊張,儘管白玉堂在尹家小少爺的屋頂上吹了一夜的冷風,第二日清晨,人還是死了。

隻不過死的不是尹家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