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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找,我就陪你去找,你若想繼續尋找真相,我也會陪著你。”

她眸中擔憂:“若是一輩子……都找不到呢?”

展昭默了片刻,朝她笑道:“那我這輩子隻能賠給你了。”

“你可會嫌我?”他輕聲問,“我的壽命就那麼幾年,會生病,也會老,說不定以後還會很難看……”

“不會。”念一迎著他目光起身,踮腳捧著他的臉,眼裡微閃,“你就是有一日變成老公公,我也不會嫌你的。”

展昭淺淺一歎,擁她入懷。

微涼的體溫在%e8%83%b8`前,像是春風一樣,有溫度卻又料峭清寒。

他至今也無法確定自己的抉擇是對還是錯,隻是在那樣的情況之下,他終究不願讓她傷心難過。

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陪她走下去……

念一眷戀地埋在他懷中,食指往他脖頸的傷處輕輕拂過。

撤去了紗布,肌膚上的幾個牙齒的血印已開始結痂了,隱隱在發癢,她指腹又太過細膩,撫摸時愈發讓傷口癢得厲害。展昭定了定神,俯身在她嘴角上%e4%ba%b2了%e4%ba%b2,不動聲色地把她手取下來。

“對了,白玉堂當真陪著連翹去查無頭鬼的案子了?”

“我瞧他倆這兩天總是早出晚歸,想必是。”

念一從他%e8%83%b8`前抬起頭來,懷疑道:“靠譜麼?”

展昭唯有一笑:“誰知道呢。”

鎮上,正買了一屜包子準備下口的白玉堂,忽覺鼻中一酸,偏頭就打了幾個噴嚏,連翹見狀,趕緊把包子護著。

“什麼天氣……”

“怎麼啦?”她湊過來,拿手摸摸他額頭,關切道,“你莫不是也病了吧?”

“不清楚。”白玉堂喝了口豆漿,咬著牙小聲嘀咕,“如果是,那也是被展昭那廝給傳上的。”

真是想不通,明明是連翹攬的麻煩,他乾什麼非得舍命陪君子不可?這查了三天,好處沒撈到,餓倒是餓了幾頓。

他夾了個蟹黃湯包,決心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連翹吃了兩口,拿起筷子輕敲他的碗。

“彆隻顧著吃呀,你不是說凶手定在他的鄰裡之中麼?剛剛問了一圈兒,到底是誰殺了巴勇?”

“先彆慌。”白玉堂不緊不慢的吃湯包,“吃飽了咱們再計較。”

“不計較,我沒胃口吃。”她咬著筷子兀自琢磨,“肯定是那個寡婦,她說巴勇老是對她動手動腳的,說不準是她忍受不了,所以一刀子結果了他!”

“刀子?”白玉堂含笑搖頭,“人可不是被刀子殺了的。”

“為什麼?”

“而且,巴勇是不是真非禮她還說不準。”他說著又夾了一個在碗裡,“你發現沒有?寡婦家裡的燈盞和那後生家的是一樣的。”

“一樣的?真的假的?”連翹皺眉回憶,然而完全想不起來……

“何止是燈盞,連茶碗和飯碗都是一樣的。”

“我回去看看……”

“誒,回來。”白玉堂一把拎著她衣襟,“你現在回去那不是打草驚蛇麼?我說是一樣的,還有假?”

連翹深信不疑地點點頭,“照你這麼說,這寡婦和那後生有一%e8%85%bf?”

“說不定,那個賣酒的老漢也有問題。”

連翹若有所思:“這寡婦和老漢也有一%e8%85%bf?”

“怎麼可能?”白玉堂白她一眼,“你瞧那寡婦的看我的樣子,顯然是喜歡相貌英俊的男子,如何看得上那老頭兒?”

“哦……”連翹想了想,驚恐不已,“你是說是那後生和老漢有一%e8%85%bf?”

白玉堂一口湯包噎在喉險些沒咳死過去,連翹好心的端茶給他,還伸手拍拍他後背。

“總、總而言之。”白玉堂揮開她,“這三個人都有問題,就是不知他們把屍首藏在何處。”

“這還不簡單。”連翹不以為意,“找人把他們家後院的土都翻一遍,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個頭。”

*

入夜漸深,展昭靠在床邊閉眼眯了一會兒,再睜眼時,念一已然睡著了。

他仔細將兩邊的被角掩實,俯身滅了燈,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

吱呀一聲微響。

隔了好一陣,屋裡都沒有動靜,念一悄悄抬起眼皮,等了許久,確定展昭離開之後,她才從床上下來。

沒穿鞋襪,借著地上冰涼寒氣,一路回到鬼界。

這裡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從始至終都是陰暗的。

寢殿內,時音正坐在桌邊看書,不時翻開一頁,目光沒精打采的。

驀地有人在他肩頭上一拍,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接著翻書,約摸過了半盞茶時間他才反應過來,猛然轉過身。

念一還在低頭望著他手上的書,隨即對他一笑:“哥。”

“你怎麼回來了?”他大喜過望,而後又扳下臉來,轉過身,“你還知道回來啊?!”

“這裡是我家,我自然要回來。”念一在他身邊落座,眼底裡神采飛揚。

儘管對她和展昭天天膩在一塊兒心裡極其不是個滋味,但見她並不責怪自己隱瞞實情,時音還是鬆了口氣,取了茶杯來給她倒茶水。

“你不生氣了?我偷偷把你記憶抽掉的事……”

“不氣了。”她接過茶杯,卻是滿臉笑意,“想明白之後,發現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反正也死了。”

時音微微一笑:“你能這麼想,那最好不過了。”

念一喝著茶,笑容未減,“時音,我已經不打算再查真相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你說得對,時隔這麼久人都死了,我還瞎折騰什麼。”

“哦?突然開竅了?”時音半是意外半是高興,拿指頭往她腦袋上輕敲,“真不容易,我勸了你這麼久可算起效了。不過你不能輪回轉世,可就隻能繼續做鬼了,是難為你了一些。”

念一笑笑:“沒關係,我打算和展大哥一起去找可以變成人的辦法。”

他的手僵在半空,心裡驀地一緊,半晌縮回手指,咬牙問她:“變成人的辦法?會有麼?”

“展大哥說會有的。”

時音氣不打一處來,“他一介凡人,他說的就能信?!”

“找找看吧。”念一倒也沒放在心上,“天下那麼大,四處去走走看看,總有一天能找到的,其實就算找不到也沒有關係。至少過程比結果更讓人歡喜……”

“你!……”

他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咽喉哽咽得很厲害。

明明她就在自己身邊,一個觸手可及的地方,無論是側臉還是背影,五十年來看了不下千次。但是這其中的距離卻永遠像是萬水千山。

若很早之前他能開口,若很早之前他能說出來,也許一切就不一樣了……

放逐淵裡,有人曾用千年的修為對他下了一個咒。

一個他曾經當做笑談的咒……

這是你活該。

你要吃我沒有關係,無所謂,感情是你自己踐踏的……

既然不言不語,那就一生都不言不語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彆過臉去,咬了咬牙,“變成人的辦法,我會幫你留意的。”

念一從茶碗裡頷首看他,“真的?”

“假的假的。”時音沒好氣地瞪她,然後又輕輕歎息,“上回你不是說受傷流血麼?說不準我對你施的術還有彆的什麼破綻。”他抿了抿%e5%94%87,“能變成人……也說不定。”

她笑道:“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沒有辦法……

我也是才知道。

原來有許多事,是我無能為力的……^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桌上的茶水漸漸涼透,不知她走了多久,窗邊忽有人戲謔地笑道:

“真可憐,守了那麼久的心上人,居然跟彆人跑了。我要是你,就把那男的殺了,丟到放逐淵裡去,永生永世都不讓他輪回。”

他連頭也沒回,拎起茶壺來仰頭猛灌了幾口。

滿身鮮紅的女鬼攤手聳了聳肩,從窗邊悠悠飄過來,指尖在他臉上愛憐的劃過。

“彆跟著那小丫頭了,咱們倆好吧?”

“我知道,你沒辦法說出口,我不一樣啊,我又不需要你說出來。”

時音皺著眉冷聲推開她,“一邊兒去。”

豔鬼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偏偏要在他對麵坐下,與他對視。

“時音,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

她%e5%94%87邊帶笑,一字一頓道:

“後悔吃了你的兄長。”

他握著茶杯的手緩緩收緊。

相伴了這麼久,原以為隻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了,有些話說不說出來也沒有關係。

隻要她在自己身邊,像過去的五十年一樣。

但她終究不是自己。

那一個字,將他阻隔了多遠,似乎一生也沒有辦法走近她。

他的心意,她永遠都不會明白。

“是啊。”時音忽然長長歎了一聲,那語氣讓坐在對麵的豔鬼也微微吃了一驚。

他仰起頭,看著窗外沒有星辰也沒有明月的夜空,輕聲道:

“我後悔了。”

☆、第52章 【歸程】

草原上的天氣一日比一日好,念一將煮好的銀耳紅棗湯盛了一碗擺在桌上,清甜的香氣撲麵而來,幾粒枸杞漂在湯裡頭,顏色鮮明。

展昭看了一眼,隨後笑道:“我以為你隻會煮麵。”

念一給自己要了一碗,端在他對麵坐下,“這個又不難,隻要不動鏟子的,我多少都會點……怎麼覺得你這話是在諷我?”

“沒有。”他取了勺子在銀耳裡舀了舀,淡笑,“誇你呢。”

“這些天你病沒好還跑來照顧我。”念一喝了口湯,“看到廚房裡有銀耳,就想著給你做碗湯……好吃麼?”

展昭並未多想便點頭:“好吃。”

見他如是說,念一微微一笑,也垂首一口一口吃銀耳。

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一起舀著銀耳湯,勺子碰到碗底的聲音叮當作響,口齒間都是濃鬱的清新味道。

“我打算去一趟開封,過幾日就啟程。”念一抬頭問他,“你說好麼?”

“好是好。”展昭聞言問道,“不過怎麼想著要去開封?”

“我其實一直都想去的。”念一放下瓷勺,“畢竟從前在那裡住過這麼多年,就想瞧瞧它如今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