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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不遠處,篝火邊吵吵嚷嚷,似乎是有人在跳舞。念一剛準備去瞧,忽覺頭頂落下一道黑影,一個外族打扮的年輕男子正俯身望著她,張口說了一句她聽不懂的話。

“什麼?”她不明就裡。

楊都放下酒來笑道:“小姑娘,他誇你好看,請你去跳舞。”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的來一個過渡章。。。

☆、第46章 【作彆】

“請我?”念一微愣一瞬,那年輕男子笑容乾淨,正歪頭看她,一臉的期待。

她猶豫片刻,見展昭隻是低頭喝酒,便笑問道:“展大哥要不要一起?”

展昭輕搖頭,如實道:“我不會跳舞。”

“那正好。”念一站起身,一把拉著他,“我跳給你看。”

篝火邊有牧人吹笛拍鼓,黨項是羌族的分支,崇信鬼神,舞蹈裡自帶著祭祀舞的色彩,神秘莫測,隱約還有幾分恐怖,隻是年輕的姑娘跳起來卻顯得分外熱鬨。

念一挽著展昭一路跑到篝火邊,回頭來朝他笑道:“上次在太原沒有機會,眼下也讓你見識見識鬼域流傳的舞,不過是配著羊皮鼓,我也不一定能跳好。”

她鬆開手,退了一步融進人群裡,尋得那吹笛的牧人,向他借來竹笛。

念一放在%e5%94%87下試了幾個音,隨即深深吸了口氣。

“咦,那不是……”連翹正吃著烤羊肉,瞅見篝火邊拿著笛子的人,越看越眼熟,“她要乾嘛?”

“真稀奇。”白玉堂抱著胳膊,不由納罕道,“她莫非是要跳舞?我還從來沒見她主動往人堆裡走……”

清雅的笛聲響起的那一刻,她隨著旋律碎步而起,腳尖在原地轉了個圈,輕薄的衣袂在她動作間飛揚流轉。

極少看到有人邊吹笛邊跳舞的,念一手上不見任何動作,隻是在雙%e8%85%bf上不住旋轉,踮地而行,靈活得仿佛和竹笛合為一體。

就像一隻無形無體的鬼,遊動飄蕩,和周圍熱鬨的舞步截然不同,仿佛一團為火一團為冰,兩道光芒交織在一起。

展昭此前從未見過這樣的舞蹈,幽暗的笛音裡透出光亮,像是在蜀中的矮坡上,夜幕裡漫山的流螢緩緩而起。

連翹叼著肉,一時忘了咀嚼:“這……這算什麼,這也叫跳舞?”

白玉堂淡笑:“不叫麼?”

“哪有人一麵吹笛子還一麵跳舞的?”

白玉堂頷了頷首:“有吧?我記得在大理苗疆,有養蠱蟲之人酷愛吹奏蟲笛,也是隨笛聲起舞的。”

驟然間,笛聲隨著鼓點急轉之上,鮮亮歡快,火光閃爍不定,念一腳上越跳越快,忽然隨風而起,旋身一轉,翻飛的衣角如蝴蝶蹁躚。

這時,連翹才咬牙:“她她……她肯定是妖精變的!”

“我覺得挺好看的啊。”白玉堂未及多想便誇讚道,“美不勝收。”

“你!”連翹直朝他翻白眼,“真不要臉。”

“是是是……小草兒會跳舞麼?”他隨口問。

“我才不會跳!”

“哦。”難怪這麼生氣。

樂音停下來的時候,念一悠悠喘了口氣,四下裡便有不少跟著跳舞的姑娘在旁給她鼓掌,仍舊說著她一句也聽不懂的話。

念一朝她們笑著點頭,隨即又在人群之中搜尋,一眼便望見不遠處靜靜站著的展昭,她忙還了笛子,剛要走上前,身邊忽然冒出一個人來。

是之前在請她跳舞的外族男子,火光照著他雙目如星,臉頰旁帶著兩個酒窩,笑容柔和。

念一頗為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懂他的話。

他用著有些生硬的漢語道:“我會說漢語的。”

“呃……”

“問你一個問題。”

她無法,隻得道:“好,你問。”

周圍吵雜喧鬨,隔得偏遠,展昭也聽不見他們兩人說的話,隻看到那外族男子朝自己這邊指了一下,念一麵上微怔,隨即搖了搖頭。繼而便見他略帶失落地走開了。

“怎麼?”

展昭走上前,目光隨著那人的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還請你跳舞?”

“不是。”念一含笑搖頭,卻沒回答。

聽她似乎不願細說,展昭不禁苦笑:“不能告訴我?”

念一還是笑著回答:“不能。”

篝火前有人在翻筋鬥,一時掌聲如潮。正在這時,鎮子上忽有個人跌跌撞撞跑來,麵色蒼白如紙。

“救,救命……有鬼,有鬼啊!”

他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忙又慌張爬起來。

楊都聞言擰眉,放下酒壺上去問道:“你說什麼?哪裡來的鬼?”

“楊叔叔。”那人見是他,趕緊道,“……那鬼就在我家羊圈裡!還傷了好幾隻羊呢!”

念一與展昭相視一眼,接著問道:“是個什麼模樣的鬼,你見到了?”

“見到了,見到了。”那人咽了口唾沫,“沒、沒有腦袋,那鬼沒有腦袋!”

念一和連翹幾乎異口同聲:“無頭鬼?”

幾人匆匆趕回鎮上,進了那人院中一看,羊圈內彌漫著血腥味,的確是有三隻羊橫屍在地,傷口在脖頸處,血淋淋的很是可怖。

楊都瞧了半天,不解道:“鬼也會吃羊?這怎麼看怎麼像是餓狼乾的……你可瞧清楚了?”

“千真萬確!我哪兒敢騙你們!”那人抖著手,滿頭大汗,“我晚上從外邊兒回來,家裡又沒人,大老遠就看到一個一丈多高的黑壓壓的東西,我還以為是熊呢,結果舉著燈籠一瞅……天爺,多大一個怪物啊,沒頭啊!”

“真的假的……”

“你還彆不信。”連翹抱著胳膊,在羊圈裡低頭掃了一圈,“這兒鬼氣森森的,不是鬼是什麼?”

“對了。”楊都似是才想起,“連姑娘是清虛道長的弟子,這抓鬼除妖想來在行。”

連翹得意地揚揚眉,“那是自然。”

看見那邊在地上打量死羊的念一,展昭搖頭暗歎,心道:何止,這兒還有個最懂鬼的……

念一悠悠站起身,問道:“你所說的鬼,後來是怎麼逃走的?”

那人撓撓頭,“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看到它沒腦袋,就……就跑了,等回來它也不在了。”

“楊先生。”她看向楊都,“不知鎮上最近可有嫌犯處以斬刑?”

“沒有啊。”楊都一臉奇怪,“這小鎮子又沒什麼縣官兒,大事小事都是族裡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老處理。而且咱們這兒一向安定,從來未曾出過奸惡之人,哪會處以斬刑。”

念一解釋道:“無頭鬼是死前身首異處的人,怨氣過重而聚成的冤魂,若是找不到自己的頭,它是不會離開的。眼下它既然到鎮上來,就說明這附近埋了它的腦袋。”

“什麼?”在場的百姓皆是一驚,登時議論開來。

“這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鎮上死了人?”

念一頷了頷首:“有這個可能。”

楊都聽罷,拉過那報案之人問道:“你看清楚了麼?那鬼是咱們鎮上的哪一個?”

“哎喲我叔啊。”那人急得跺腳,“它腦袋都沒有,我怎麼知道是誰!”思兔網

“這……”

念一好心提醒:“這鬼生得厲害,不趕走它隻怕會傷到人。”

“那、那可怎麼辦?”楊都驚慌失措,忙回頭問一旁的村人,“你們誰家埋了人頭?速速招來!”

一見他懷疑到自己身上來,圍觀者不由怨聲四起。

“我們哪裡埋那種東西!”

“就是……”

展昭皺眉搖頭:“你這麼問如何問得出來?倒不如問一問近來這附近可有什麼人走失不見的。”

“對對對。”楊都一拍腦門兒,“我都給急忘了,最近可有誰遲遲沒回鎮上來的?你們知道不知道?”

“說起來,的確有一個。”

人群裡有人語氣遲疑,“就是酒坊對麵的那個巴勇啊,我昨兒今兒都去找他還錢來著,可是他人不在。”

“巴勇?他不是個獵戶麼?”楊都若有所思,“要是上山去打獵,沒回來倒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算了算了,先去瞧瞧再說。”

正是亥時末,篝火會早已結束,鎮上居民也各自返回住處。

巴勇的房舍在一條小巷拐角的地方,兩旁的民居內都還亮著燈。展昭幾人跟著楊都推門進屋,房內果然空無一人。這個巴勇年近三十,卻一直不曾娶妻,平日裡靠打獵為生,從滿屋子的獸皮和廚房內還剩著的鹿肉便能看得出來,他還是個獵術高超的獵戶。

白玉堂隨手拉開紗櫥,嘖嘖看了一眼。

“肉上都開始發臭了,這人少說也走了四五天。”

展昭走到桌邊,抬手端起桌上的一碗鹹菜在鼻下輕輕一嗅。屋裡放了菜和肉,這人走之前應該是準備做飯的,如果要出門,應該會帶些肉乾以備不時之需。

“要說出去打獵,除非是遇到大雪封山,不然不可能這麼久了還不回家。”連翹歪著腦袋琢磨,“我看啊,這個無頭鬼八成是他了。”

念一淡淡睇她,“知曉是誰用處也不大,總歸要先找到人頭才行。”

“誰說的?”連翹冷哼一聲,“何需多此一舉,隻要那鬼出現,本姑娘一張殺鬼符,保管叫它聽話。”

念一聞言轉身過來,厲聲道:“它是被人所殺,你還要殺它?”

“驅鬼除魔是我的職責所在,何況它已經變成惡鬼了,難不成我要放任不管麼?”

“隻要把頭找到還給它,它便能輪回轉世,你又何必非得用這樣的手段。”

連翹反駁道:“那萬一在此之前它就已經傷了人呢?你這叫姑息養奸!”

“我……”

“大家少說兩句,少說兩句。”楊都何時見過女人吵架,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忙出麵調停道,“兩位小姑娘所言都有道理,不過呢這找人頭也要花時間,驅鬼那鬼也沒出來不是?咱們稍安勿躁,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暫且先休息一晚,明日再想想辦法?”

“楊大哥所言極是。”展昭亦幫腔道,“本就趕了一日車馬,大家都累了,先睡一覺再說吧,晚上我來守夜,若有什麼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告知你們。”

見他開了口,念一也就不再做聲,隻低聲問道:

“你又守夜?你不累嗎?白天還駕車……”

展昭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我沒事。”

為了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