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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後為凰 息時 4036 字 1個月前

埋進土裡,日子久了,終是會忘掉的。”

南絮沉默了片刻,極是平靜的言道:“可奴婢後悔了。”

張均枼停住手,良久扯出一絲笑,道:“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便再沒有挽回的餘地,後悔也於事無補,倒不如順其自然。該走的,留也留不住。”

“娘娘嫁給陛下,可曾後悔過?”

張均枼並未直接答話,反而是由南絮扶著站起身,思慮了一番,方才答:“曾經後悔過。”

“枼兒。”

正說著,自不遠處傳來一聲喚,張均枼聽喚望去,隻見朱佑樘闊步走來,一見張均枼滿手的泥便皺起了眉,略帶笑意的調侃道:“怎麼一手的泥?”

不等張均枼答話,朱佑樘便已走至她跟前,兩手伸來垂首兀自為她撣去,張均枼自是滿心歡喜,隻道:“一時興起,想種些東西。”

張均枼說話間,朱佑樘亦垂首吩咐道:“取些溫水來。”

朱佑樘回首瞧了眼樹下翻新過的泥,試探性的笑道:“種了什麼?”

南絮端來溫水,朱佑樘便示意她由上往下對準張均枼的手衝下去,自己又細細的為她洗去汙垢。

“銀子。”

“銀子?”朱佑樘噗笑一聲。

張均枼亦是溫婉一笑,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臣妾今日種下銀子,不知日後能不能長出銀子來。”

“若真能長出銀子來,那這天下不就亂套了,”朱佑樘說罷,兩雙手也已全然洗淨,朱佑樘這便攬住張均枼的肩,將她擁入懷中。與她一齊朝殿內走去,柔聲道:“若是枼兒真的喜歡種這些花花草草,那我便命人把絳雪軒後麵的一塊地空出來,枼兒喜歡梅花。那我便為枼兒種下一片梅林,等我們老了,就坐在絳雪軒一起喝酒賞梅如何?”

“陛下金口玉言,若是說到做不到,可就失了天子威儀。”

“許諾枼兒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得做到。”

翌日午後,牟斌便道案子已查清,且凶手也已認罪,是以張均枼同朱佑樘一齊在乾清宮聽審此案。說是聽審,其實也不過隻是聽那所謂的凶手講述前因後果罷了。

起先便在乾清宮的,還有興王朱祐杬,和兵馬指揮使蔣斅(即是蔣寧安之父)。

牟斌帶來的凶手是個年紀約在二十上下的小太監,隻是皮糙肉厚的,看來不大機靈,倒是顯得愚鈍和木訥。

“誒。”這小太監傻乎乎的,雖被牟斌抓著手臂,卻隻顧著低頭看自己的衣服,笑道:“換上這身衣裳,我還真沒了死囚的樣兒。”

牟斌眼看著就要進了乾清宮,是以有些許不耐煩,沉聲斥道:“少廢話!”

小太監想是不樂意,停住步子,不願前行,牟斌一愣。亦回首來拉著他,小太監賊眉鼠眼的問道:“牟大人,你說你真能安頓好我一家老小?”

牟斌剜了他一眼,並不答話。小太監這便也跟隨他進了殿。

“卑職參見陛下,娘娘,”牟斌首先行禮,而後直起身稟道:“昨日卑職奉陛下諭旨,追查瑾瑜被殺一案,現下此案已告破。凶手也已認罪,是以卑職將凶手帶來,望陛下處置。”

張均枼與朱佑樘一同望著那凶手,小太監低著頭,真如犯了過錯的凶手一般,不敢與他們二人相視。

說來朱佑樘平日裡麵對張均枼時總是個溫潤如玉的偏偏公子,時而又像個儒雅俊朗的多情才子,可一到處理公務,亦或是麵對朝中文武百官時,總會不由自主的沉穩嚴肅起來,像是變了個人一般,這大概便是愛與不愛的區彆了。

“你叫什麼名字?”

聽聞朱佑樘發問,小太監顫著身子暗暗抬眼看了看,驚恐道:“回陛下,奴婢小李子。”

“小李子,”朱佑樘喃喃喚了聲,而後道:“你可知你犯了何事?”

“奴婢殺了人。”

“你可知你殺的是何人?”

“楊瑾瑜。”

朱佑樘訓斥道:“那你為何要殺她!”

“奴婢……”小太監看了眼牟斌,而後又低下頭,道:“奴婢喜歡她,想跟她做對食,也曾多次同她表明心意,可她非但不答應奴婢,還幾次三番罵奴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晚奴婢一時氣不過,便將她殺了。”

張均枼聽至此不自覺黛眉微皺,道:“那你是如何把她的屍體移到西暖閣的?”

小太監對答如流,“乾清宮守衛疏鬆,要想把她的屍體移到西暖閣並非難事。”

朱佑樘原本便不知瑾瑜手腕上還有“禦街行”三字一事,是以信了。可張均枼卻是不信,若這小太監所言是真,那又是何人要嫁禍南絮,想必是牟斌從錦衣衛獄裡找了個死囚,弄虛作假想要蒙混過去。不過牟斌既是有心為南絮開%e8%84%b1罪責,她也不好再追究,眼下要緊之事,並非查出元凶,而是把南絮身上的汙點洗淨。

張均枼偏首望著朱佑樘,朱佑樘亦回頭望著她,她便回首揮了揮手,道:“帶下去吧。”

牟斌領旨正想將這小太監帶下去,那小太監卻忽然像是被下了降頭一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道:“陛下!陛下明查,奴婢並非殺害楊瑾瑜的凶手,真凶是殷南絮!”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比起南絮的驚懼,牟斌更是倉皇,朱佑樘倒是為之一愣,那小太監見勢急急道:“楊瑾瑜死時留了證據,她在自己手腕上寫了‘禦街行’三字,分明意指殷南絮是凶手……”

“信口雌黃!”張均枼連忙出聲打斷,斥道:“僅憑三個字便斷定凶手是南絮,誰又知是不是有人故意做此舉想要栽贓陷害!”

小太監雖認真聽罷張均枼所言,卻終究沒有理會,依舊麵對著朱佑樘,慌慌張張的說道:“陛下!殺楊瑾瑜其實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因為楊瑾瑜知道皇後的秘密,皇後怕她泄露秘密,所以吩咐殷南絮殺人滅口!”

此事已牽扯到張均枼身上,張均枼便不好再辯解,她原以為朱佑樘會一怒之下下令徹查,不曾想朱佑樘卻是斥道:“放肆!空口無憑,汙蔑皇後,你可知是何罪!”

小太監連連磕頭,道:“陛下,奴婢所言句句皆是真的,太子並非皇後娘娘所出,他是……”

那小太監說及朱厚照的身世時,張均枼心中便已是惶惶不已,南絮亦是驚慌,正舉步欲要上前,幸得牟斌察覺,眼疾手快趁著小太監還未說出來之時便暗暗了結了他的性命。

這小太監當庭被殺,自是引得眾人恐慌,可南絮見朱佑樘似乎已起了疑心,是以仍走下去,站在殿中央,跪地道:“陛下,瑾瑜確是奴婢所殺!”

南絮忽然出言頂罪,這便叫張均枼怔忡,望著南絮跪在殿下,心中已是百般滋味,她自知南絮此舉是為隱瞞朱厚照的身世,她想救,卻救不得,倘若此時救了,朱佑樘對她必定是要起疑心的。

朱佑樘蹙眉不語,南絮道:“瑾瑜知道奴婢的秘密,且以此要挾奴婢安排她侍寢,奴婢不依,她便要將奴婢的秘密抖露出來,那日奴婢與她起了爭執,一時情急,失手將她殺了。”

這朱佑樘到底還是有所懷疑的,不問她是如何把屍體移到乾清宮的,反倒是急切的問:“什麼秘密?”←思←兔←網←

南絮抬眸看了眼張均枼,道:“奴婢曾奉陛下之意,對娘娘做過不利之事。”

朱佑樘聽言一驚,唯恐南絮所言是指他當年以鱔魚骨米分害張均枼小產之事,正想開口命牟斌把她帶下去,張均枼卻問道:“什麼不利之事!”

“陛下當年還是太子時,曾命奴婢去往鹹陽宮接近娘娘。”

朱佑樘聽罷暗暗舒了口氣,張均枼僅是有些許詫異,她一直以為南絮原本是太皇太後的人,不過眼下此事也是無關緊要。

南絮此言是在威脅朱佑樘,這朱佑樘自是清楚的。南絮以此相要,不過是想為自己賭一把,要麼朱佑樘會放過她,要麼,朱佑樘會暗中殺了她。

“把她帶下去”,朱佑樘拂袖道。

可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殺人滅口來得更直截了當,朱佑樘終究是要殺她的。

張均枼聞言大驚,轉身便想為南絮求情,隻喚了聲“陛下”,南絮彼時亦喚道:“娘娘!”

南絮望著張均枼,笑得淺淺淡淡,隻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張均枼聽言默然,彆過臉去不再看她,任由牟斌極不情願的將她帶走。(未完待續。)

☆、第十九章 臨彆訴衷腸

果然不出張均枼所料,瑾瑜的死是小事,凶手嫁禍南絮原本也並不稀奇,可南絮背後是張均枼,一旦南絮成了凶手,張均枼必定要受到牽連。如此一來,瑾瑜一死,連帶著不少隱晦之事都要被全盤抖露出來。

凶手此舉分明是要扳倒張均枼,好廢掉朱厚照的太子之位。想來此計劃原本萬無一失,一個小都人的死在宮裡頭或許並不能掀起什麼風浪,可凶手拋屍於乾清宮,一來可引起朱佑樘龍顏大怒,好%e4%ba%b2自下令徹查此案;二來遊泰護衛乾清宮周全,朱佑樘必定順水推舟,將案子交給他來辦,這遊泰曾因張均枼的緣故吃了不少虧,他對張均枼定然心存嫉恨,是以查案之時定不會有所顧忌,案子也遲早會推到南絮頭上。

可那凶手還是算錯了最關鍵的一步,張均枼亦有意刁難遊泰。乾清宮出了事,便是遊泰失職,朱佑樘欲叫遊泰將功補過,張均枼豈會答應,她那般阻撓,朱佑樘隻好將案子交給牟斌。這牟斌靠著自己的本事坐上錦衣衛一把手的位置,為人自然公正廉明,剛正不阿,可他偏偏對南絮有情,又怎會讓南絮吃了這苦,無論最後凶手是不是南絮,他都不會將案子推到她頭上。倘若這凶手起先嫁禍的是張均枼,而非南絮,牟斌尚且會一直查下去。

凶手自知計劃失敗,便臨時變了方陣,牟斌帶來頂罪的死囚原本並無問題,可就在定罪之時,凶手使了法子將那死囚控製,要他在朱佑樘麵前公然指控南絮殺人,牽扯出張均枼借腹生子一事。因此事已牽連到張均枼,張均枼便不好再為自己辯解,以免引火燒身,到時南絮成了替罪羊,此事便也成定局。即便南絮有張均枼的庇護,恐怕也難堵悠悠眾口。

那凶手借南絮殺人之事。將矛頭直指張均枼,欲將朱厚照的身世抖露出來。那時南絮見勢不妙,正想殺人滅口,好在牟斌心向於南絮。便在暗中幫忙,及時了了那死囚的性命,才免於朱厚照的身世被揭穿。

可這樣一鬨,即便那死囚沒能將所有秘密都說出來,朱佑樘也已起了疑心。這便是那凶手此計精妙之處。

隻是委